52 鳳凰男之妻(五)
周氏跳出來否認, 楊攸寧氣得忘了恐懼, 她只知道周氏愛財,愛貪小便宜,從來不知道她竟然還如此厚顏無恥。
她氣惱地反駁,“你說我不是, 那麽我們就去官府查,四年前我嫁給馮冠書的時候, 可是在官府備了婚書的!”
周氏沒想到這一遭, 是啊, 四年前他們成親的時候,在官府是備了文書的。若是他們真的去查可怎麽好,豈不是要露餡?
“丞相大人還可以派人去我們家附近打聽打聽,看我到底是上門投靠的窮親戚, 還是真的是他馮冠書的妻子!”楊攸寧氣紅了臉。
趙晚清适時出聲道:“這馮冠書的母親實在是太無恥,難怪會教養出馮冠書如此忘恩負義的東西!爹,如今一切都證實了,馮冠書如此欺騙我們,我要與他和離!”
“不行!”
幾乎沒有猶豫,趙莘就說出了不行兩個字來。
不僅僅是趙晚清, 就是廳中其他人也驚住了。
趙莘察覺到自己反應實在過于大了些。他見廳中外人太多,将趙晚清叫了出去說。
“晚清,你怎麽不與我商量一下,就将冠書的家人接進京來?”
趙晚清還沉浸在他那兩個不行的字中沒有回過神來,不行?為何不行?趙莘這個不行讓趙晚清想不通。
“爹你方才說了不行?為何不行?馮冠書如此欺騙我們, 難不成你還想讓他繼續做你的乘龍快婿?抛棄了糠糟之妻的人,繼續這樣逍遙快活?”
趙莘的臉色十分陰沉,“我當初聽了那些閑言碎語,還以為是旁人嫉妒馮冠書故意造的謠,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馮冠書竟然真的在老家成了親的!”他方才也看到花廳中裏那個小孩了,雖然和馮冠書不是很像,但是想都不用想,那一定是馮冠書的兒子。
趙莘也是又怒又氣。
可是稍微冷靜下來,他就知道,不能讓趙晚清就這樣跟馮冠書和離了。
“你現在還年輕,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人生在世,這種不過是小風雨,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這也沒什麽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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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晚清:“……”
巴拿拿:“……”
這是親爹能說出來的話?
趙晚清有些不敢信,“爹,你在說什麽話?”
趙莘确實是這樣想的,他雖然知道馮冠書在這件事情上欺騙了趙家,他也覺得很生氣,但是這種錯誤并不是不可以被原諒的,特別是現在趙晚清還懷着馮冠書的孩子的時候。
“馮冠書自從和你成親之後,對你也很好,你現在又身懷有孕,若是這個時候将馮冠書掃地出門,你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我早就将孩子打掉了。”趙晚清面無表情地回答。
趙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趙晚清重複道:“我已經将孩子打掉了。”
“胡鬧!”趙莘猛地擡高了聲音,“你怎麽不與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
“我要跟你商量什麽?”趙晚清也火了,這是親爹嗎?“現在馮冠書明明道德敗壞成這樣了,你還不準我和他和離?這麽一個人渣,你圖什麽?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願意将女兒的終身幸福葬送到這麽一個人身上?馮冠書給你下了**湯?”
趙莘頓時怒道:“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教訓起為父來!你知道現在京城裏,有多少人等着看這門親事的笑話嗎?你現在與他和離,不就是擺明了告訴他們,堂堂趙丞相被人擺了一道,上門女婿在老家有妻兒,我在朝堂上的同仁面前都會擡不起頭,你知道不知道!”
趙莘不同意她和離,竟然是為了臉面?趙晚清險些要以為自己會錯意。
趙莘興許也察覺到自己這樣說,會讓女兒寒心,他略微放緩了語氣,開始淳淳教導,“你相信爹的眼光,這馮冠書雖在在這件事上騙了我們,但是人的本質不壞,也有才幹有能力。他那個糠糟妻,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一個農家女,哪能和你堂堂丞相之女相提并論,我會讓馮冠書給她一封休書,也會補償她些銀兩,這件事你就不必理會了,我會吩咐馮冠書處理好的。”
又似乎覺得趙晚清臉色實在難看,趙莘微嘆了一聲,“你不要覺得爹在害你,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會害你嗎?放眼京城,肯上門做贅婿的有幾人?倘若有馮冠書這樣才華的人,人家寧願餓死也不會上門做贅婿,你若是現在和離了,以後就再難尋到好人家。何必走這段冤枉路呢,年輕的時候覺得過不去,等到年紀大了,再回過頭來,再難過的坎,也就那麽回事。爹是過來,不會害你。”
“天吶,這老頭是怎麽回事?”巴拿拿驚呼。
趙晚清自從接下這個任務,跟原主這個爹很少見面,因為趙丞相很忙。
她有些想當然地覺得只要将馮冠書的妻兒接進京城,将事實擺在趙莘面前,趙莘肯定會勃然大怒,将馮冠書掃地出門。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原主這個老爹竟然是這樣的德行,竟然将名聲看得比親生女兒的幸福還要重要。他說了一大通什麽年輕啊,什麽坎啊,什麽為她着想啊,都不過是給他的好臉面找個比較好聽的借口罷了。
趙晚清突然同情起原主來了,就算她那世像趙晚清現在這樣發現了馮冠書的隐藏起的這個不堪的秘密,肯定也會被趙莘壓下去,從而将就一生。
因為像原主那樣逆來順受的性格,就算這裏有改變,結局還是一樣的。
趙莘見趙晚清不說話了,還以為她聽進去了,欣慰道:“你能想通最好,馮冠書我不會讓他這樣輕飄飄地将這件事揭過去,有了這一出,他以後只會加倍對你好補償你的。你這胎兒實在是不該亂打,你知道趙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繼承人。我年紀大了,在這個位置上待不了多少年了,等我一致仕,等孩子長大,就沒有人可以幫到他。我趙家興盛了幾代人,不能就這樣衰敗下去。”
“原來他在乎的還有趙家的門楣能不能興盛下去。他肯定是擔心若是我就此和馮冠書和離了,再也嫁不出去,趙家的香火就算是斷了。而且,馮冠書是一個很好的連接橋,他只要能讓馮冠書在官場上有一席之地,還怕他的外孫以後混得不好嗎?這老頭算盤打得精。”
巴拿拿氣憤極了,“這老頭真是過分,宿主你好可憐啊。”
“我可憐什麽,這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走,再想法子也就是了。”趙晚清倒是想得開。
趙莘既然是如此好臉面,她回頭就将這件事散播出去,趙丞相招的那個進士贅婿果然在老家有妻有子,這絕對是一條爆炸消息,到時候議論的人多了,趙莘肯定會挂不住臉,為了将臉面找回來,他肯定會報複馮冠書,到時候也就不會不同意和離了。
巴拿拿砸吧砸吧,問了句,“宿主,你要不要兌換個道具呀?”
“什麽道具?”
“嗯…我看看,有忘情水,大膽丸,後悔藥…後悔藥很貴,你現在兌換不起。”
趙晚清對那個大膽丸比較好奇,“什麽是大膽丸?吃了膽子會變很大?”
“是的,吃了之後,會讓膽量成倍增加,以前想做不敢做的事情,都敢做了。”
“這個有意思,”趙晚清頓了頓,笑道,“你說馮冠書最想做不敢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巴拿拿瞬間理會了她的意思,巴拿拿現在已經慢慢地習慣了人類的思維,它本來就是十分高級的系統,學習能力很強。
“試試就知道了。”它壞笑一聲。
馮冠書晚些時候一回來就知道了趙府來了一些人,這些人還跟他關系十分密切,當得知是他父母和他的原配被接了來的時候,馮冠書臉色精彩至極。
恐慌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連楊攸寧都被接了來,他成過親的事實就已經擺在了趙家人面前。他欺騙世人,欺騙趙府的事情敗露,他簡直不敢想象趙莘會怎麽懲罰他。
而下人早就得了趙莘的吩咐,只要馮冠書一回來,就叫他過去見他。
下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一五一十地将趙莘的吩咐傳達給馮冠書。
馮冠書一點準備都沒有,他幾乎是拖着腳步過去的。他很不想去,但是又不敢不去而且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還是趕緊将它解決了的好。
到了趙莘的書房,馮冠書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門走了進去。
才看到趙莘的影子,馮冠書就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小婿該死,騙了老爺和姑娘。”
馮冠書在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如今趙家人已經知道了那件事,再否認是沒有用的。如今之計,只有老老實實地承認,甚至辯解都不能有。
他将頭垂得極低,仿佛真的一副真心忏悔的模樣。
趙莘放下手裏的筆,他沒有說話,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馮冠書身前,出其不意地一腳踹在馮冠書胸口,馮冠書頓時被踹倒在地。但是他不敢有反抗,也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他重新跪好,一副任宰任殺的樣子。
他預判得不錯,他這副樣子果然讓趙莘略微消了些氣,他沒有再踹,而是冷笑,“馮冠書,你膽子當真大啊!”
馮冠書再次認錯,“是我處理得不好,任由丞相處罰。”
書房裏沉寂下來,趙莘沒有再說話,馮冠書不敢說話。
良久,趙莘才語氣沉沉地問他,“你打算怎麽做?”
馮冠書聞言,心中頓時大喜過望,趙莘這樣問,顯然是在給他機會做選擇。他不敢将喜意表露出來,而是略帶痛心道:“我知道我實屬畜生不如,當年家貧,父母又催得十分急,我只能娶了楊氏,如今我遇到了真正的真命天女,就算是做負心人,背負罵名,我也甘願。但是我畢竟對不起楊氏,更對不起晚清。我存了一些銀兩,我會将銀兩全部贈與楊氏,同時也會給她一份休書,以後就再不相幹了。”
“你還有個兒子?”趙莘也不知道滿不滿意他的回答,而是問起了他兒子的事情。
馮冠書知道人的心在一些時候可以狠,這種恨會讓人欣賞,但是狠得太過了,就會讓人忌憚。
“那畢竟是小婿的親生兒子,我欠他也良多,以後不能常伴身邊,我也會盡力給他補償。”
仿佛對他的回答比較滿意,趙莘語氣稍緩。
“這錯是你自己鑄下,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這會兒就都說出來,若是以後再出現這種事情,就別怪我不客氣。這次你也休想就這樣輕易地揭過去,晚清那裏,你要好生安撫。”說着他頓了頓,“晚清孩子沒了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馮冠書大怔,“我不知道啊。”
趙莘蹙了蹙眉,“晚清年紀小,任性一些是正常的,你不一樣,你都是第二次成親的人了,應該做事有分寸了。這次晚清可能着實生氣,才會将孩子打了。孩子嘛,以後會再有的,重要的是夫妻之間要和睦。”
馮冠書還楞着回不過神來,聽趙莘的意思,是趙晚清主動将孩子打掉的?她還句話都沒和他提起?
她趙晚清這樣做,到底是因為生氣,還是根本沒将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裏?
一時間,馮冠書十分不舒服。他仿佛就在片刻之間就忘了自己犯下的錯,反而在心裏去追究起趙晚清的不是來。
趙莘見他不說話,擰緊了眉頭,“你聽到了沒?”
馮冠書回過神來,唯唯諾諾道:“聽見了。”
趙莘卻不喜歡他這樣唯唯諾諾的樣子,教訓道:“你現在是進士老爺,也是我趙莘的女婿,說話要立直了腰杆說,別出去丢了我的人!”
馮冠書哪裏敢有二話,連忙應了。
“你父母就留在府上住着,也免得他們出去被別人套了話去,等過段時間,再行安排。至于你那…你打算怎麽做?”
馮冠書立馬保證道:“老爺請放心,我會将事情辦妥當的。”
“以後你就再也沒有什麽妻兒了,你可聽見了?”趙莘的語氣不容置疑。馮冠書哪裏敢有二話,自然是都應了。
然而等馮冠書想去見楊氏和他兒子時,才知道楊氏中午就帶着孩子走了。
這茫茫京城,想要尋找一個人不是簡單的事情,何況這件事不能張揚出去,馮冠書一時只得将這件事先按下,去見他的父母。
他跟着帶路的下人走,越走眉頭皺得越緊。這下人分明是将他往趙府最偏僻的院落去,這裏常年沒有人住,房屋殘破,雜草叢生。
趙晚清竟然将他父母安排在這樣的地方住下?馮冠書氣得面如鍋底。
他一路上隐忍不發,剛走進院門,就看到周氏指着馮忠的鼻子罵:“這是個什麽破地方?這也能住人?”
馮忠讷讷道:“怎麽不能住人了,比咱們家寬敞太多了,這青磚黛瓦白牆的,就是知縣家,也未必有這院子氣派呢。”
周氏簡直要被馮忠氣笑了,“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沒看到前院那些院子精致得跟畫似的,輪到咱們,就住這種破院子?打發叫花子呢!你兒子現在可是進士老爺,他們竟然敢這樣輕視咱們,一定要将面子給找回來!讓那叫什麽…”周氏一時間忘記趙晚清的名字了,“咱們兒媳,給咱們安排一間最好的院子,否則,我可不認她!”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今天沒有了,大家晚安~明早上,應該十點前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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