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寧春要走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龍格離開王府,就去了酒窖,二話不說一掌拍開一個封口,對着嘴就大口的喝了以來。

一罐子陳年好酒,一半喝了一般倒身上了,浪費。

等長順找到龍格的時候,龍格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王爺……”長順将披風給龍格披上,龍格一揮手,“你別管我。”

哪能不管。

長順猜到了龍格為何如此,但他不會說。

龍格繼續喝着,五分醉意變成了八分醉意,龍格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長順問:“本王待她不好嗎?這些年本王拿她當最親密的人,可如今呢?她要棄本王而去,回家嫁人了。”

長順不接話。

“還說什麽回家孝順父母,當本王是傻子?分明就是想男人了。”

長順皺眉,忍不住替寧春解釋道:“這也不怪她,這些年她為王府是鞠躬盡瘁,如今這把年紀,也該嫁人了。”

聞言龍格回頭怒視着長順,一副看叛徒的眼神看着他。

長順硬着頭皮道:“身邊哪個姑娘不是十五六七就嫁人了?人家到她這個年紀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

聞言,龍格糾結得眉頭更深了。

“爺,我知道您把寧春當您自己人,可她畢竟是要嫁人的。別的不說,等您以後娶了王妃,頭一個不放過寧春的就是未來的幹妃。”

“她敢動我的人……”龍格哽着脖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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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順嘆口氣,“以後王妃才是您的人,寧春不是。”

龍格瞪眼,“誰說不是?她從小陪着我,一晃十五年過去了……”

“可您不能娶她,不能給她妻子的名分,她跟着您,只能做妾,你忍心看着她低人一等,忍心看着您跟王妃用餐,她在一旁伺候,忍心看着她以後的孩子不能喊她一聲娘只能喊姨娘嗎?死後都

不能受子孫香火嗎?”

長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鈍刀子,一開始割上去,不疼,可也禁不住來回的拉扯。

龍格心裏又疼又酸。

“爺,你們不是一路人,放她走吧。”

龍格沒再說話,只仰着脖子大口的灌酒。

就在長順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龍格喃喃道:“原來也有我龍格束手無策的時候。”

一句話讓長順這個漢子眼眶莫名的一酸。

其實他是最早看出來寧春喜歡王爺的,或者說王爺也在乎寧春的。

但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太長也太熟悉了,很多東西都是深入到彼此骨子裏的,或許他比他們兩人更早看出來他們彼此的心意。

但他沒說,也不能說。

龍格回到卧室後,昏睡了一天,而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每天該幹什麽幹什麽。

也從來不提

寧春,更沒有去她的小院子裏看她。

既然不能給她想要的,又何必去招惹她。

只叮囑長順,等她确定哪天走後,跟他說一聲,他要準

備一封大禮,好歹是跟了他十五年的左膀右臂。

長順嗯了一聲。

轉眼就是臘月二十了,寧春這大半個月的時間,緊趕慢趕的趕制了十套內襯,五套冬天的,五套夏天的。

還有四套外衫,春夏秋冬各一套。

兩雙鞋子,十雙襪子。

這大半個月,她每天只睡幾個時辰,大部份時間都在做這些。

今天,最後一件大氅做好了。

寧春咬斷針線,将大氅折疊好,又将之前做好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的折疊好放在不同的包袱裏系上。

做完這些,寧春喊來小喜,讓她準備熱水,她想沐浴。

小喜聞言立刻開心的去了。

等寧春将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後又跟小喜說,讓她出去雇個馬車,明天辰時兩刻在王府的後門後等着她。

小喜問她幹嘛,寧春沒說,只讓她去辦。

下午,寧春終于邁出院子,等她走在樹木都光禿禿的王府裏的時候,忽然有種陌生感。

前面的亭子被重新整理過了,院子裏新添了不少四季常青的樹,還有下人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個款式。

有人看到寧春,立刻停下手裏的活跟她打招呼,只是在稱呼上尴尬了許多,以前都喊寧春寧總管,如今看到她,一個個的也只能喊一聲寧姐姐了。

寧春也沒跟他們糾結這些,點點頭後繼續往前走,大有一種要将王府走一遍的意思。

寧春是真的這麽做了,從東走到西,從南走到北,路過龍格的院子的時候,猶豫了下還是進去了。

因為她知道,這個點,龍格不在。

湘琴帶着幾個丫鬟正在院子裏烤火,看到寧春來了,驚訝了一下後立刻上前問安。

寧春點頭,“最近爺還好吧。”

湘琴點頭,“好着呢,倒是姐姐,這一病怎麽就這麽久不出來走動走動?”

寧春頓了下才道:“年紀大了,病了就不容易好,得好好養着。”

湘琴揮手,屋子裏其他的小丫鬟都走了。

只剩下她們兩人的時侯,湘琴問:“如今姐姐打算如何?”

寧春不解的看着她。

“總管之位已經有人了,姐姐要如何?”

在湘琴眼裏,她自然是希望寧春能成為龍格身邊的人,只要她上位了,她才能給自己的心動找個借口。

寧春笑了笑,“不如何,以前我掌管王府是因為爺沒找到合适的人選,如今找到了,我為什麽還要去受那份累?”

湘琴沉着臉,在她眼裏的累在別人眼裏那可是香悖悖。

“姐姐聽說了嗎,王爺跟李家小姐的已經快談婚論嫁了。”這是湘琴試探她的話。

“我這幾日在院子裏養病倒還沒聽說。既然都談婚論嫁了,那爺一定喜歡李家小姐。”

不然按照龍格的性子他才不會娶不喜歡的人。

“那姐姐你……”

“我給爺做了幾件衣裳,等下讓小喜送過來。”寧春打斷了湘琴的話,站起來道:“想要成為爺身邊值得信任的人,就要将你心裏那點小心思放下,多替爺着想。”

說完,寧春轉身走了。

湘琴看着寧春,她不相信她心裏真的如她臉上所表達的那麽淡定。

果然,一注香時間後,小喜抱着好大一個包袱過來了,看到湘琴後道:“這是寧姐姐讓我送來的,姐姐說了,最上面的是大氅,讓你熏下再給王爺用。”

“知道了。”湘琴将這些衣服接過放起來。

龍格只穿寧春做的衣服,這個大家都知道。

當晚,寧春對小喜說讓她明早辰時出去給她買一份東街的豆腐腦來,她想吃。

小喜應了聲就下去了。

等小喜走後,寧春拿出紙筆,想寫點什麽,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寫什麽。

祝他新婚快樂?不行,一看就太酸氣,還顯得她很不懂禮數。

那就寫早生貴子?

寧春瞬間眼睛就紅了,最後深吸一口氣,也只寫下珍重二字。

千言萬語,都在這兩個字裏。

完後寧春用茶杯壓着那張紙,又拿出一塊布,将自己這些年的衣服首飾放好,有些她帶走,有些她留給小喜,也算是這丫鬟跟她一場了。

收拾好了後,寧春也睡不着,只坐在那發呆,眼睜睜的等到了天亮。

辰時左右,聽到小喜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寧春擦了把臉上,冰冰涼涼的,她起身,拿着一個包袱出了門。

這個點,府裏大部份的人都在劉總管那邊等着吩咐,只要避開巡邏的侍衛就好。

寧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走。

龍格說了,她想走的時候說一聲就行。

可她就是不想跟他說,或者說,她不敢再見他,怕一見面後,她本來已經堅定的信念會随時動搖。

來到後門,後門的婆子看到寧春背個包袱還驚訝了下,随即行禮喊了聲寧總管。

寧總管,這個稱呼居然讓寧春有些想落淚。

“我回家一趟,你好好做事。”寧春輕聲道。

那婆子也只當是寧春回家看看父母就回來,也沒多想,當下扶着寧春出了門,看到門口早就有馬車在等着後,扶着寧春上了馬車。

寧春對婆子笑了笑後對車夫道:“走吧。”

車夫輕喝了聲,馬車緩緩滾動。

走了幾步後,寧春掀開馬車的小窗戶,看着眼前的高牆深院,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眼前模糊一片也不舍得眨眼,此去一別,她怕是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馬車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離開王府,看着那深牆大院也漸漸的離自己越來越遠,寧春放下簾子,雙手抱着膝蓋埋在腿間無聲的哽咽着。

馬車慢悠悠的出了東城門,最後混在衆多的出城隊伍裏,消失不見。

等龍格下朝回來的時候,剛一進書房,就聽到長順喊了一聲爺。

“何事?”

長順有些猶豫不決,其實他覺得寧春就這走了也挺好。

龍格最近火氣有些大,就算是長順他也會沖他幾句,“有話說有屁放。”

“寧春走了。”長順說道。

站在書桌前的龍格像是被定身了似的,也許就一會兒,也許很長時間,等龍格消化了這四個字的意思的時候才面無表情的看着長順,“什麽時候的事情?”

“屬下不知,她身邊照顧的小喜剛才跟我說的。”

“讓她進來。”

長順立刻去将小喜帶了進來。

小喜看到龍格就跪了下去,一看就是哭過了。

“她什麽時候走的?”龍格聲音十分淡定的問。

“奴才不知,昨日姐姐讓我今早辰時去給她買豆腐腦,說想吃。等我買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裏沒人,桌上放了張紙。”

說着掏出那張紙遞上去。

龍格結果只一眼就看到那兩個字,珍重,再無其他。

那一瞬間,饒是龍格自認心情冷淡,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也忍不住想罵出口。

去他娘的珍重。

龍格将那張紙揉成一團,“走就走了吧,你們下去吧。”說完轉身坐在那開始處理公事。

小喜還想說什麽,被長順制止了。

這樣最好,兩人的身份注定他們走不到一起,如果非要一方委曲求全,那自然是寧春,他也不想看到她給人當妾,哪怕這個人是王爺。

等屋子裏就剩下龍格一個人的時侯,龍格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他一把将手裏的公文丢在桌上,在看這一桌子的東西,看什麽覺得什麽東西礙眼,最後腦子一熱,大手一揮,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被他揮在地上了。

居然走都不跟他說一聲,就這麽怕他不讓她走嗎?

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回家成親嗎?

龍格很生氣,氣她的不告而別。

一起十五年,他什麽時侯為難過她?他在她那裏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這一天,龍格将自己悶在書房裏沒出來。

第二天,劉總管來報,說李府的老祖宗七十大壽,問龍格準備什麽樣的賀禮比較合适。

一般人過壽龍格自然不用準備什麽,但對方是大将軍的母親,人家孫女現在據說又在跟王爺往來,這個度怎麽把握,劉總管實在把握不好。

龍格聞言,眉頭一皺,“這點事情都要來問本王,本王白養你們嗎?”

劉總管來王府一月有餘,從來沒看到龍格發這麽大脾氣過,當下只愣了下立刻跪下磕頭。

龍格看着跪在那的人心裏更煩了,以前寧春在的時候可從來沒為這些小事來煩他。她每一件事情都辦的妥妥貼貼甚合他心意。

如今這些人真是……

龍格收斂了下火氣,“去看往年怎麽準備的,再此基礎上加一成。”

劉總管不敢再說,只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下午,李蓉找上門來。

龍格不想見,他現在誰都不想見。

但他現在又不能給李蓉臉色看。

邊關那邊李大将軍正在跟敵人

死磕,如果他這個時候不給李家人面子,會寒了李家的心。

龍格從來沒這煩躁自己這個王爺的身份。

當下只好見了,見了後李蓉又說不想坐着,想出去散步。

寒天臘月的,有什麽好散步的?

但龍格還是忍着,陪着李蓉在後花園逛了起來。

後花園早就沒了繁花似錦的景色,一路上都是李蓉在單方面讨好,龍格許久才嗯一聲。

李蓉自然看出來龍格現在心情不好了。

她安排在王府外面的探子可是說了,那個寧春昨兒個走

了。是徹底離開了王府了,是灰溜溜的走的,悄莫聲息的。

李蓉心裏高興,她認為這是龍格提前在照顧她的心情,幫着她将礙眼的人驅逐走。所以就算龍格

現在一副冷淡的樣子,李蓉也覺得他是天生性子冷。

“王爺,再過五天是我祖母的大壽,我親自來給您下帖子,你到時候會去嗎?”

龍格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嗯完了才反應過來,轉頭看着李蓉,想反悔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了,他立刻開口道:“不忙就去。”

反正到時候他忙起來就好了。

李蓉聽龍格應了,自然高興的不行,也不再打擾她,開開心心的走了。

等人一走後,龍格站在水榭旁,看着已經結冰的湖面,想到寧春上次那驚險的一幕,之前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是她躺在那一動不動的樣子,心慌得不行。

如今再想,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哪裏都不得勁。

晚上睡覺的時候,龍格作了個夢。

夢裏寧春來喊他起床,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張像是印在腦子裏的臉,就看見她巧笑明眸的笑着,一張小嘴開一合的道:“爺,該起床了。”

“爺,時候不早了,再賴床上朝可就要遲了。”

“爺,再不起來我可就要掀被子了。”

“爺,爺……”

那一聲軟糯的爺仿佛是咒語一般在龍格的腦子回蕩。

他看着那張一張一合的唇,就跟着魔的似的,一把将人拉下來,一個翻身将人壓在身下,對着那張朱唇就狠狠的親了下去。

“爺,爺……”

那一聲聲爺喊得龍格渾身都冒火了,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将人壓在身下為所欲為。

進入的感覺太真實了,真實的讓龍格舒服的頭皮發漲,當感覺自己發洩出來的瞬間,龍格睜開了眸子。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他自己的粗喘聲還有那咚咚咚的心跳聲是那麽的明顯。

過了許久,等心跳漸漸平複了後,龍格才動了下,感覺到腿間的黏膩感後,龍格忍不住皺眉。

他翻了個身就這麽躺了會兒,最後實在受不了,點燈起來找衣服。

外面的湘琴聽到聲音敲門要進來,龍格不然,讓她去睡。

龍格走到衣櫃前,打開後看到裏面多了一個很大的包袱。

這是什麽?

龍格将包袱打開,看到裏面的內衣後眼神一暗。

這些內衣一看就是新做的。

他的內衣除了寧春外,沒人敢做。

龍格粗略了看了下,春夏秋冬四季都有,還有鞋子,襪子。

龍格看着看着,心頭忽然對寧春瘋狂的思念起來。

之前他問寧春有沒有話跟他說,她說沒有。

他氣,也放不下身份去要求她什麽。

結果,那一面居然就成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面。

龍格不甘心,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後,就跟生根了似的,迅速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

他不想就這麽讓寧春退出他的人生。

将最後一件衣服翻出來後,龍格看到下面有個條子。

他立刻拿起來一看,就見上面寫着,“爺,這些衣服應該夠您穿到娶王妃了,到時候有王妃給您做,寧春也就放心了。此去一別,望您多珍重,寧春叩拜。”

在看完這兩行字的時候,龍格的心再一次緊了緊,繼而是鈍疼,再也睡不着了。

天亮後,龍格喊來侍衛,讓他悄悄的去打探下寧春這幾日的情況。

侍衛也不多問,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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