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顧司聿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忽然松……

因為慣性,洛莺在車子猛然停下那一刻往前摔,手機飛到前座的擋風玻璃上,她整個人則被顧司聿用手接住了。

他還真是眼疾手快啊。再慢一秒,她就要摔到擋風玻璃上了。

好端端的幹嘛忽然踩剎車?故意的?

洛莺後知後覺,她盯着腰際那只蒼勁有力的手臂,嘴巴微張開,喘氣,因為她吓得不輕。

過了會兒,她緩過來了,但還是覺得有點透不過氣來,視線移至腰間那只手臂,她悟了,顧司聿這麽摟着她,和要勒死她一樣。

就不能輕點兒?

“嗯……那個……我沒事兒。”她說了句。

說完後她才猛然察覺,自己現在以一種奇特的姿勢坐他腿上。

啊。這真的。非常。不好起來。

“我想起來。”她又說。

顧司聿“哦”了一聲,聲音輕輕的。

“你求我。”

“什麽?”

“不是要起來麽?求我,我讓你起來。”

“……?”

啊啊啊啊啊這什麽魔幻對話啊啊啊!!!顧司聿這個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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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還以為穿進了強取豪奪霸總文裏邊呢。

所以她現在要不要起來?不起來又有點尴尬,起來又得求他。

不對啊,她幹嘛要求他?問題是要怎麽求?這不和撒嬌一樣?

就說我求你?好像也沒有很奇怪吧?可是就算不奇怪她為什麽要聽他的話呢?嗯?大小姐怎麽能屈從別人呢?

可是。顧司聿好像是認真的。那就求吧。能屈能伸是她的人生信條。

洛莺覺得嘴巴有點幹,用舌頭舔了舔唇,還是覺得幹巴巴的,她又舔了舔,才說:“求你。”

“大聲點。”

“……?”

老東西!

她咬牙:“求你放了我。”

“求誰?”

“……求你。小叔叔。我媽等我回家泡腳呢。”

“泡腳?你有病?”

你!才!有!病!

洛莺嘆了口氣。

“我宮寒,我媽找了老中醫開了幾副藥燒水泡腳。”

“宮寒?”

“嗯。你不會不知道宮寒什麽意思吧?宮寒的女人不太容易受孕。所以要調理好。”

顧司聿看着她發頂冷冷地說了句:“你想給顧盛澤生孩子?”

“……不是,他都和我退婚了,我幹嘛給他生孩子?”

“如果他沒退婚呢?”

“沒有如果。他就是退婚了。”洛莺的語氣低下來,她心情開始低落,整個人很頹。

顧盛澤是渣男沒錯,但她這幾年對他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說丢掉就丢掉嗎?她不是機器人,清除數據就能重新開始,她是人,情感這種東西很複雜,無法輕易格式化。

但是腳她還是要泡的。不調理好,那幾天她也不舒服。

車廂內越來越安靜,連呼吸都能聽到。洛莺聽見顧司聿的呼吸有些許沉重。他可能作為一個長輩,覺得她挺傻的吧。

對一個渣男念念不忘。

顧司聿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忽然松開。她兩手扒拉着座椅起來,回到後座重新坐好。見顧司聿渾身冷冰冰的和雕塑一樣坐在前頭,她試探地問他:“你剛才幹嘛踩剎車?因為我說你手機是老人機?”

她又補充道:“我開玩笑的,想拉近和你之間的距離,我們年輕人之間都這麽互損的。沒考慮到你是老年人,是我疏忽了,你見諒。”

“老年人什麽意思?你覺得我很老?”顧司聿朝後視鏡瞥了眼。

洛莺立馬搖頭:“不是,都說了只是開玩笑,互損。加入我們年輕人的團隊吧。”

顧司聿忽然笑了:“哦?怎麽加入?”

“學會接受朋友的調侃。像你剛才那樣不行啊,我不過是說你手機是老人機,你就生氣踩剎車要謀殺我,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你懂了嗎?”

“我可沒有謀殺你。不是接住你了?”顧司聿淡聲說。

“……”

行吧。你開心就好。

洛莺呵呵笑了下,臉貼在前座車椅上邊,說:“那你要不要加入我們年輕人的團隊?”

車子重新往前開。顧司聿淡淡地“嗯”了一聲。冷淡極了。

看來熱情不是很高啊。

他可能就是比較喜歡做老年人吧。畢竟年齡擺在那兒。

“那好吧。從現在開始不管我怎麽損你你都不準暴跳如雷。”

顧司聿微側腦袋,道:“你管剛才那樣叫做暴跳如雷?”

“你難道不覺得你剛才那樣很暴嗎?哪有人像你這樣的。”

“我這樣?也是,我盡量克制。”

顧司聿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裏藏着暗自湧動的狂肆,不易被人察覺,黑夜将這種不為人知的鋒芒掩蓋,像一顆針落進大海中,難以捕捉。

“那我們現在來聊點兒年輕人的話題吧。幫你積累一下年輕人社交的知識點。”

“那你說。”

洛莺想了想,湊上前,問他:“你平時聽廣播劇嗎?”

“不聽。”

“……”

一秒聊死天的男人。簡單粗暴。不僅如此,這個男的表情還一臉嫌棄,滿臉都寫着“那他媽是個什麽玩意兒”。

那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車子停下,洛莺下了車,她關上門,背好包,彎腰對車裏的顧司聿道:“我到了,你路上小心。”

“我送你。”顧司聿下了車。

“都到了,不用送。”

“我口渴。去你家喝口水。”

“你車上有水。”

“過期的。”

“……”

真夠行的。老東西。

不喝她家的水今晚上是睡不着了是嗎。

唉。她就當是給滴滴司機的跑腿費算了。老年人要的酬勞也不多。

也就是想讨口水喝而已。夠樸實無華了。

洛莺拿鑰匙開了門。家裏的周媽還沒睡,聽到動靜後從房裏出來,趕忙去廚房燒水泡茶。洛莺到處找中藥包,她問周媽:“我媽帶回來那些中藥放哪兒了?”

“在儲藏室的櫃子裏,我去拿。”

洛莺用鐵壺子燒了一壺水,拿了泡腳桶,把周媽拿來的重要包放進去。等水涼了些,她拿了個小凳子,開始泡腳。

最後是周媽把泡好的茶端到客廳給顧司聿的。顧司聿喝了兩口後就沒喝了。他起身出了客廳,走到小客廳,洛莺就在裏邊一邊泡腳,一邊聽廣播劇。

正好聽到基情澎湃的部分。

喘息聲若隐若現。

顧司聿:“……?”

兩個男的?

顧司聿蹙起眉毛,敲了一下客廳的門,洛莺恰好擡頭看門外。

“小叔叔你還沒走?都十點鐘了。”語氣裏略帶驚奇和不滿。

“這就是你說的那廣播劇?”

“對啊。”

“……”

顧司聿又是一臉“那是個什麽玩意兒”的表情。

洛莺按了暫停鍵,她怕待會兒更高潮的部分會讓顧司聿承受不住。

她解釋:“啊,這只是廣播劇其中一個劇種,有很多類別的,你要是想見識見識別的,我給你推薦幾部老少皆宜的?”

“老少皆宜。重點是老?”顧司聿反問她。

“哦豁,這位叔叔你挺會玩兒梗,理解能力滿分。我還擔心和你聊天會很無趣,看來是我狹隘了。”

“那就推薦幾部你喜歡的。”

“你要追随我的腳步?”

“是。”

“I jump you jump?”

顧司聿颔首,居然破天荒地勾唇角笑了:“You jump, I jump。”

随後他的眼睛盯着她白嫩的小腿肚,移至腳丫。

哦。他看不見腳丫。泡腳的中藥水是渾的。

他那一笑卻令洛莺感到有點毛骨悚然,就像老鼠被貓一口吞之前的前一秒的那種戰栗感。

之後,顧司聿在邊上打了幾通越洋電話,滿口她聽不懂的法語,他蹙着眉毛挂斷,順手拿了周媽遞過來的擦腳布,走到洛莺旁邊蹲下。

洛莺就很方。

這是要給她擦腳?

那真是使不得啊!想象了一下顧司聿替她擦腳的場面,那可真是驚悚至極。

她不如去喝洗腳水來得痛快。

她用腳丫子攪動了一下桶裏的水,幾滴水花濺到顧司聿身上,他蹙起眉毛。

很好,他嫌棄了。那肯定不會想給她擦腳了。

果然。下一秒,顧司聿把擦腳布搭到她大腿上,退遠了。

“啊,謝謝。”她疊好擦腳布,和個強迫症一樣疊得整整齊齊。

顧司聿提醒她:“別泡太久,會腫。”

“好的呢。”

洛莺看着這個被她吐槽是老東西的叔叔其實還真是對晚輩挺好的,心裏忽然就多了幾分溫暖。

這個強行加入年輕人隊伍的老年人其實也沒傳聞裏那麽冷血?

這不是挺平易近人的嗎。

“我給你推薦幾部廣播劇聽吧?片名發你手機了。”她邊說邊打字。

顧司聿點開消息框。

〔《被迫和叔叔同居的日子》、《救命叔叔是hentai》、《這個叔叔有點兒猛》、《我被叔叔強取豪奪》〕

“……?”

這個丫頭敢內涵他?逐漸上升到變态的領域了。

顧司聿伸手擰了擰眉心,拿起自己的外套搭手臂上,道:“我走了,你好好泡腳。”

“路上小心哦。”洛莺揮揮手。

“別泡腫。”

“……”

格外的關心她的腳呢。

ˉ

洛家千金疑似被顧家三少退婚的消息幾天後就不胫而走,但都是坊間傳聞小道消息,還沒哪家正規媒體發布這件消息,名媛圈內觊觎顧氏三少的人這幾天都自動組成小團體嘲諷洛莺的處境。

接到陳枝的電話時,洛莺正在家裏試着錄一段廣播劇的demo,上次陳枝說的那部小說改的廣播劇《紙醉》替女主配音的活兒她接下了。

陳枝大二那年認識了圈內有名的配音社團輝夜社的社長靳宇涵,但團內的成員都不是專業科班出身,配音只是業餘愛好,社團早期制作的作品也都是免費作品,因此社團內的各cv都是為愛發電,沒有什麽酬勞,頂多就是財大氣粗的社長請大夥兒吃頓飯什麽的。

後來靳宇涵因為家裏的關系,出國留學去了,他就把社長的位置移交給了女友陳枝,陳枝并不想只是為愛發電,立志做一名專業配音演員的她慢慢的把社團商業化了,為了獲得更廣大的天空以及賺點恰飯的錢,社團慢慢開始制作一些收費作品。

因為《紙醉》是社團目前砸錢最多的作品,洛莺不敢亂配,她聲線多變,但是個人特征也十分明顯,這次她想換換風格,讓別人聽不出來是她,可自己聽又聽不出來好壞,就先錄了demo發過去給陳枝。

“怎麽聽着不像你的聲兒啊,你不會用了變音器吧?”

陳枝一開頭就質疑她的人品。

洛莺調整了一下話筒支架和耳機:“沒,我就是換了副嗓子。”

“……”

另一頭的陳枝沉默了幾秒鐘。

“我看你還是用以前的聲線來配吧,萬一消費的爸爸們聽着不像是你配的,說我們社團欺詐怎麽辦?”

“聽你這憤怒的語氣,說明我改造還挺成功的?”

“得了,先不說這個,我聽到有不少人在傳你被顧盛澤退婚了?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要去買幾卷鞭炮來慶祝。”

“……”

洛莺一時語塞,她摘下耳機:“那你買鞭炮吧。要買最響的那種,最好是能震耳欲聾。”

“不是,他真的當衆悔婚?還帶小三高調搞你讓你下不了臺?”

“是。”

“我不打算買鞭炮了,打算買狙.擊.槍。買.兇.殺人判多少年?”

“家裏沒錢就死刑?”

陳枝立馬改口:“那我還是買鞭炮吧。”

“……”

塑料姐妹情就是這麽真實。

晚上,洛莺的父母從歐洲回來,一家人坐飯桌上吃飯的時候,洛懷禮氣得鼻孔和牛鼻子一樣大,摔了筷子氣憤道:“那個顧盛澤敢這麽對你?!反了天了!我明天就去給你讨公道!”

“……”

洛莺确專注于研究她爸的鼻孔為什麽能氣得這麽大,然後笑得吃不下飯,差點嗆死,她母親孟惠美給她倒了杯水,扭頭對洛懷禮道:“說這個有什麽用啊?還不如給你女兒找一個厲害的夫婿打顧盛澤臉呢!”

洛莺:“……?”

她媽還真是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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