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顧司聿趁喂藥之機
西山雲頂A17棟顧府,車庫的燈過了深夜十二點半還亮着光,一輛邁巴赫開進車庫裏,片刻後,司機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
車上的人下來之後,司機伸手接過醫藥箱,道:“何醫生,我來拿吧。”
“那好吧,我還得拿一個箱子。”
兩人進入顧府之後,梅姨和莊嬸立馬拿來幹淨的拖鞋,兩人正要換上,出現在樓梯口的顧司聿敲敲金黑色的樓梯扶手,冷聲道:“別浪費時間。”
何醫生和司機會意,趕緊提着醫藥箱上了三樓,進入主卧室後,何醫生放下醫藥箱,迅速洗了一下手,才回到床邊,他坐到矮凳上,替床上的人把了把脈。
“她怎麽樣?”顧司聿盯着床上睡着的洛莺,問了句。
“……請顧先生您稍等一會兒。”
何醫生是顧司聿的私人醫生,畢業于海外名校,在國外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又回國系統性地學習了中醫,他看診,都是中西結合,中醫的那一套望聞問切的絕技,他也時常會想展露一手。
但顧司聿今天似乎不是很有耐心,何醫生不太敢繼續裝逼,只好又把了會兒脈象,待了然病人的病情之後,他沉吟片刻,随後探手摸了摸洛莺的額頭,燒似乎已經退了些。
“請問病人之前發燒多少度?”
顧司聿站在床邊,把洛莺把過脈的那只手放進被子裏,又仔細掖好被角,道:“三十九度。給她吃了布洛芬。”
何醫生點點頭:“燒已經退了不少,之後如果再發熱,不超過三十八度的話,建議不用吃退燒藥,讓病人多喝熱水。”
“……”
何醫生開始寫處方,顧司聿便問他:“她的症狀是普通感冒還是?要不要打點滴?”
何醫生邊寫邊回:“這幾天天氣冷,病人應該是吹了冷風,導致抵抗力降低,感染了感冒病毒,但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擔心,吃幾次藥就能好,不需要打點滴。”
送走何醫生之後,顧司聿開車去附近的藥店按照醫生的處方開了藥,等他回家時,發現洛莺已經醒了,她坐在床上,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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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是四目相對,又是相顧無言。
半晌,腦子較為清醒的顧司聿去打了一盆水,回來後他坐到床邊之前何醫生坐的那張矮凳子上,将毛巾擰幹後,遞給洛莺。
洛莺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接過毛巾卷,表情木楞,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嘴巴幹澀又苦苦的,幹脆又閉上。
她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毛巾,也不動作,就這麽幹坐着。
心裏邊不太舒服。
她想起來自己本來應該在醫院裏的,怎麽忽然就到顧司聿這兒了?
還想起來,在沈夫人的沙龍上,沈遲說顧司聿看見她和顧盛澤“舊情複燃”的一幕了,雖然壓根不是,但誤會之所以是誤會,就是因為當事人說不清楚,而旁觀者又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實的。
她現在這麽苦惱,但她又很清楚,自己這麽苦惱幹嘛?顧司聿看到了就看到了,她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反正顧司聿又不在乎吧。
那她幹脆不解釋了。況且顧司聿看着也不像因為這事兒生氣的樣子啊,大半夜的她病歪歪,他卻生龍活虎的,還半道把她從醫院截走帶回家……
洛湛雖然成日裏損她,但她忽然不見了,他肯定會擔心啊。
得給他回個消息,但她到處都找不到走進的手機。
掉醫院了?
“你……我……”她舔舔幹澀的嘴巴,“我就想知道自己怎麽就在你這兒了。總之我記得自己之前是在醫院走廊的。”
她說完之後,表情管理失敗,瞪大眼睛,道:“難不成我發燒之後有了特異功能,自己瞬移到你這兒的?我居然這麽牛掰嗎?!”
顧司聿:“……?”
送蜜餞上來的梅姨沒忍住笑出聲,道:“洛小姐真會說笑,當然是顧先生把你抱回來的,你回來的時候燒得好厲害呢。”
“啊……這樣啊。”洛莺垂眸看看地面,想起什麽,看向顧司聿,“我燒得那麽厲害你還把我扛回家裏?難道你想讓我燒成個傻子嗎?是不是人?”
顧司聿不置可否,他的臉色冷峻,黑色眼眸和黑夜一樣深沉。
梅姨此時又道:“之前洛小姐你燒得厲害,顧先生其實很擔心的,給你一遍遍的用冷水泡過的毛巾蓋額頭退熱,給你喂退燒藥,你說苦,一直把藥給吐出來……先生很耐心地喂你吃了藥,之後還讓我出去買蜜餞,你不知道,現在夜深了,東西很難買到,我跑了好幾家大超市才買到的!”
“……”
洛莺縮了縮脖子,聲音一下子變得弱弱的:“啊……這樣啊,那是我錯怪他了。”
她拿了顆蜜餞扔進嘴裏,邊吃邊偷偷觀察顧司聿的表情。
顧司聿的臉色還是很冷,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聽了梅姨的描述,她有理由懷疑,顧司聿之前的确想過要把她燒成一個傻子……
可他後來大概是良心未泯,覺得她燒傻了有點可惜吧,就打算給她退燒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把一個燒得嚴重的病人從醫院擄走都是非常可惡的行為啊啊啊啊啊!
真燒壞腦子了怎麽辦:)
半天誰也沒有說話。卧室裏靜得只剩下窗外的風聲。
洛莺縮進被子裏,想睡會兒,可是人還沒躺好,被子又被人揭開了。她瞪着顧司聿,氣呼呼的:“幹嘛?”
“還沒吃藥。吃了藥再睡。”
“梅姨說你喂我吃了藥的之前。”
“只是退燒藥,我讓醫生給你開了感冒藥,吃了之後,你再睡。”
“……哦。”
顧司聿拆開幾盒藥,将那些藥丸一粒一粒放她手裏,她吃完一顆他就往她手裏塞一顆,和給小孩兒糖吃似的……
最後一顆藥體型比較大,她認為自己的小喉嚨根本咽不下去,拒絕服用,顧司聿的态度卻很強硬,掐着她臉頰讓她把嘴張開後,把那顆巨無霸的藥放到她嘴裏,給她遞了一杯水,全程面無表情,一點都不溫柔。
但總感覺,這個喂藥的流程有一點熟悉?好像少了最關鍵的一環……
洛莺被迫咽下那顆巨無霸的藥,因為體積實在是大,她咽下去時還能感受到那顆藥劃過她嬌嫩的喉壁,有點痛,她用手指撫着自己喉嚨那兒,思考着那喂藥最關鍵的一環到底在哪兒,慢慢陷入頭腦風暴之後,她想到了!
發燒燒迷糊時,她記得藥被扔進嘴裏之後,唇上被什麽柔軟的物事給覆蓋了,嗯,那感覺,很像是……誰用嘴巴撬開她的嘴,然後給她送了藥。
嘴巴。
喂藥。
真實。
她沒做夢。
所以。顧司聿。他。在她不清醒的時候。用嘴。喂她吃了藥。
說不定還喂了送藥的水。
假如她沒猜錯的話。
那就是。她在燒得迷迷糊糊時。顧司聿趁喂藥之機。和她接吻了。
……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她想到一種植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還是一種植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草草。滿腦子都是植物。
洛莺忽然臉色脹紅。顧司聿擰毛巾的手一頓,目光在她紅紅的臉上逡巡,問:“又燒了?”
“……”
她狂搖頭,扯了被子蓋身上,連頭都一起蒙住,又被顧司聿扯開,她睜開眼睛,顧司聿起身,一手拿着毛巾,替她擦臉。他動作不算很溫柔,但也不粗/暴,她也不躲,随便他擦臉,眼睛悄咪咪觀察他的臉,好看的唇,下巴,喉結……
顧司聿垂眼睛,淡淡掃她一眼,目光清冷,但并不疏離,是有溫度的。就是這麽一眼,洛莺頭頂冒煙。
呃,她要燒冒泡了。
扯了被子蓋住頭臉,心跳劇烈。剛剛差點要碰到顧司聿的下巴了。
聽見顧司聿的聲音隔着被子響在頭頂。
“體溫計在床頭,你明早量一下。半夜不舒服的話,叫我。我睡隔壁。”
洛莺拉開一半被子,露出眼睛和鼻梁,問:“你不陪床嗎?”
“陪床?你當這裏是醫院?”
“……就當這裏是醫院不行嗎?”她聲音弱弱的,有點撒嬌的韻味。
“……”
顧司聿心裏躁郁,卻也沒生氣,他把毛巾往盆裏一扔,水花濺起了一些。
“陪床?好,我就陪你睡一晚。”
“……”
這話說的。沒有節操。
“那我,睡哪兒?”他問的同時,手放在自己襯衫的扣子上,解開一顆。
洛莺順着他解扣子的動作,視線盯在他修長手指上,一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你睡那張沙發。”
“哦。”顧司聿忽的勾唇笑了,“我以為你準備讓我睡床上,你自己去睡沙發。”
“……?”
這位怪蜀黍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是那種懂事的人嗎:)
“但是……你幹嘛脫衣服?”她還是沒忍住問他。
他扯掉領帶,轉身:“哦。洗澡。趕、緊、睡。”他一字一句警告,“等我從浴室回來,發現你還沒睡,那你就去睡沙發。”
洛莺:“……”
殘暴:)
ˉ
半小時後。
顧司聿從浴室出來,發現卧室的燈已經熄了。他開了一盞壁燈,亮度調到中檔。
床上,洛莺已經睡着,呼吸平穩。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頭發睡得亂糟糟的。在床邊看了一會兒,顧司聿将她那只手放進被子裏,替她掖好被角,轉身躺到沙發上。
他後來又起身關了燈。沙發邊上搭着去沙龍時穿過的一件西服,随手摸到口袋裏的東西,硬邦邦的,一看發現是洛莺在沙龍上交給他看管的手機,他當時是要還給她的,後來看到她和顧盛澤的那一幕,他當時忽然很想,将她的手機摔碎。
之後他開車跟在洛湛的車後邊去了醫院。
她在醫院的長椅上昏昏欲睡,他近距離看着她蒼白娟秀的面孔,她眉眼似油畫,唇色/欲滴,柔弱間又透着一股流動不息的誘惑,誘惑像一根看不見頭的紅線,纏繞在他四周。
那時候他忽然察覺到——占有欲,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渴望。
寂靜的空間內,窗外風聲已停,唯留淺淺的呼吸聲。
“顧盛澤……”
顧司聿剛要睡,卻聽見床上的某人叫錯了名字,他冷着臉起身,走到床邊才發現她是在說夢話。
“顧盛澤……”
“……”
明知她是在說夢話,他還是低垂下腦袋,唇覆在她耳朵邊,一字一句警告:“你再喊他的名字試試。”
洛莺翻了個身:“顧盛澤,你好醜。”
顧司聿:“……”
氣消了大半。一室漆黑中,洛莺的手機忽然有來電。顧司聿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顧盛澤”。
他沉着氣,按了接聽鍵。
那頭的聲音有點嘈雜。顧盛澤的聲音有點沙啞。
“莺莺……莺莺……和我結婚好嗎?”
顧司聿目光裏的陰鸷愈來愈重,此時床上的洛莺翻了個身,把臉對着他,雙目緊閉,額間有細密汗珠滲出,嘴裏嘤咛一聲,似乎被夢魇纏住了。
一瞬間,他的目光随之落到洛莺恬靜的睡顏上,然後伸一手,輕輕的,用指節輕刮她的臉蛋,像是在安撫,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機,沉聲回複:“不好。我家莺莺已睡。勿擾。”
“……”
手機還在通話中,但傳來“砰”的一聲,顧盛澤那邊有什麽東西重重掉到地上去了。
顧司聿拇指輕按免提,掐掉了電話。
ˉ
另一邊,鉑裕府別墅區,顧盛澤半天才垂眼去看已經掉在地上的手機,屏幕碎了,裂痕很深。
手機裏傳來忙音時,他一腳将手機踢到角落。
這半個月來他根本就睡不着,輾轉反側,腦子裏全是洛莺的音容笑貌,今晚從沙龍回來,他又喝了半宿的酒,最終沒忍住給她打電話,卻沒想到她變心變得那麽快!
從前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成天追在她屁股後邊跑的人,現在卻随随便便就睡在別的男人的床上?!說喜歡他全都是騙人的鬼話!
ˉ
翌日。
洛莺醒來時,梅姨正好進來送換洗衣服。
她換好衣服後才知道自己睡到了大中午,竟然睡了将近十三個小時,直接睡到午飯時間。她到餐廳吃了午餐,又回三樓卧室拿好自己的手機,回到榕水灣時是下午三點多,家裏沒人。
要不是家裏一切都沒亂,她差點以為自家招賊了……
打電話給孟惠美時,能聽出來孟惠美的激動。
“你再沒有消息我們就要去報警了!”
“……”
多大點事至于嘛。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忘記和你們說,快回來吧。”
洛湛最是生氣,回家後就一通劈頭蓋臉地數落她。
“你去哪兒好歹給我說一聲吧?醫院的監控又恰好壞了,我tm以為你被人綁架了。”
“……”
……其實也和綁架很接近了。
但她不打算把顧司聿深夜擄走她的事情說出去,因為這種事情真的很變态……
“我是忽然想起來和陳枝有約會,可能燒糊塗了就忘了和你說,哥,你是個成熟的人類,該随事件自動調節智商高低。”
洛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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