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你偷窺我，當然是因為，你喜……

春節除夕夜當天，江城又下了一場大雪。

大雪鋪的天地無垠，爆竹聲中一歲又除，都說瑞雪兆豐年，來年當是一派好氣象。

洛莺一早被孟惠美拉去趕集，因為二老今年幾乎都在旅游，年貨至今未購，于是，這些瑣碎事情落到洛莺的頭上。

“又不是初一拜年幹嘛拉我起床啊……”

孟惠美：“就當是演習，免得你明天又起不來。習慣就好。”

“……”

挑選年糖時，洛湛打了電話過來：“喂，別忘了買對聯。”

洛莺往袋子裏抓了幾捧糖果，一手拿着手機，道：“買什麽樣的？金字的還是黑色字體的？”

“随你買哪種這有什麽好問的？”

“我就是怕買回去不好看，你貼對聯的時候別人說你沒文化。關心你形象，你居然兇我？”

“……這就兇你了，你難道是紙糊的？”

“我是啊。你有意見嗎？”

“……”

挂了電話，洛莺去挑選對聯，最終挑來挑去，挑了副大金字體的，土豪金亮眼得很，她自認為這種一看就很沒有品味和內涵的調調非常契合洛湛的氣質。

拿好對聯後回了年貨區。孟惠美已經打包好了幾十袋糖果，小推車都放不下。

“媽，會不會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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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嗎？感覺還好啊。”

洛莺推着車走在最前邊，回頭道：“這麽多糖我要吃到什麽時候啊。”

孟惠美：“哈？這是給來拜年的人吃的，小孩兒愛吃，你少吃點，別吃蛀牙了。”

“我這麽大了哪會有蛀牙。你買這麽多，小孩兒賴我家不走了怎麽辦？我有小孩兒ptsd，你考慮考慮我。”

“……”

晚上七點年夜飯開席。春晚一年不如一年好看，但也就這個收視率最高了，一家四口正看着電視吃年夜飯，洛湛的手機忽然振動個不停。

他一看才發現是視頻對話。還是顧司聿打來的。

“我去，這麽晚才給老子打視頻電話，你tm是不是怕輸啊？”

洛莺不知道是顧司聿，好奇心促使她湊過去瞄了一眼，而她嘴角還沾着幾片蔥，牙齒上也有……

結果是她一秒社死：)

屏幕裏出現顧司聿被前置攝像頭殘害後依舊帥氣值直逼滿分的一張俊臉後，她來不及眉頭一皺，并且當即發覺事情很不簡單，然而沒有用，她這副鬼亞子已經被他看到了……

但她還是趕緊溜了，并迅速整理儀容。

整理了五分鐘後才回來。

沒想到洛湛居然還在和顧司聿視頻。有事嗎這二位？是有多少事兒說不完？

孟惠美朝她招招手，道：“趕緊過來和你哥的同學打個招呼。”

洛懷禮也朝她勾勾手，示意她國過去給顧司聿打招呼。

一個兩個的都這麽神經。

仿佛她不過去給顧司聿請安就要關她一晚上不給飯吃似的……

洛湛啃着雞腿，也勾手讓她過去。她最後認命，還是過去了。顧司聿那邊是四季苑，人很多，他似乎起身去了貓咖，一瞬間安靜下來。

洛莺對着鏡頭朝他打了一下招呼：“嗨。你吃年夜飯了嗎？”

顧司聿：“吃過了。你家還沒吃飽？”

“我家晚飯總是比較晚，不說這個，你和我哥視頻是不是想趕在年尾吵一架一決雌雄？那開始吧，再過幾個小時就新年了，等于你倆的怨恨又得疊加一年。”

“……”

顧司聿抱起一只貍花貓，把貓放到鏡頭前，貓臉瞬間占據了整張屏幕，這貓威武霸氣又透露着點兒萌，洛莺沒忍住想雲撸貓一把，手剛放屏幕前，洛湛抄一只手過來把手機拿回去了，他臭着臉和顧司聿說了句：“不好意思，沒電了。”

“……”

視頻電話中斷了。

洛莺有些心不在焉地一邊吃飯一邊問孟惠美：“他幹嘛和我哥視頻？”

孟惠美：“哦，最近天碩不是想收購華府嘛，顧總幫了你爸很多忙，又給你哥出謀劃策的，吃飯前他和你哥在電話裏聊事情呢，後來他倆就起了點矛盾，然後為了讓對方服氣，他倆就想看看，誰在前置攝像頭裏邊更醜。”

洛莺差點沒噴飯，兩個幼稚鬼。

“然後呢？”

孟惠美：“哈哈，你不是看到了嘛。”

洛莺面無表情：“确實是我哥在前置攝像頭裏邊更醜一些。”

洛湛：“……”

ˉ

快到零點的時候，洛莺在卧室陽臺守着看萬家燈火過後的煙花。

她有些困，但守歲是洛家每年的傳統，她不能認輸。

她看着手機時間，眼皮打架，還有一分鐘就到了。

來電鈴聲把她吓得手機差點掉地上，她打了個哈欠，“喂”了一聲，聲音裏都是困倦。

“你困了？”

“……雖然是這樣，但你怎麽知道的？你一定在我家樓下或者樓對面偷窺我。”

她迅速把燈給關了，房間裏頓時一片漆黑，片刻後她的眼睛适應了才看清楚東西。

煙花爆竹的聲音混雜在一塊，新歲已到。

此時她能從陽臺看到天幕綻開的煙花，一簇接着一簇，盛開後又消失。她起身拉開陽臺的玻璃門，走出去，腳上的拖鞋有點沉重，她走得很慢，嘴巴一張一合慢慢道：“我把燈關掉了，看你還怎麽偷窺我。”

“……”

那頭的顧司聿笑了笑，音色有點啞。“你喝酒了還是剛睡醒？”

她趴在欄杆前，無所事事：“我沒有喝酒啊。也不是剛睡醒。”

“那怎麽一直說夢話。”

“……”

洛莺一時語塞。耳邊的煙花爆竹聲不絕于耳。她盯着最近的一朵煙花，眨眨眼睛，嘴角勾起，道：“你偷窺我，當然是因為，你喜歡我。”

那邊沉默半晌。她耳邊只剩爆竹聲。

過了會兒，不知哪家鄰居在樓下放煙花，一朵朵煙花接連在她頭頂爆開，絢麗得她快睜不開眼睛。

顧司聿說話了。

“哦？從哪兒得出的驚人結論？”

“嗯，我被你侄子退婚那天，被蛇咬了，你蹲下來，幫我吸血，多大義凜然不計生死的壯舉，願意做我的墊背的，隔三差五就來找我，讓我請你吃飯，你差那一頓飯錢嗎？”

“這樣的壯舉，還有麽？”顧司聿問。

“有，特別多，由于太多，不勝枚舉，那我就不一一列舉了，總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原因——你喜歡我。或者，你暗戀我。不過都一樣。”

“……”

爆竹聲和煙花的絢爛在那麽一瞬間，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洛莺怕聽不見顧司聿的回答，趕緊又回了房間，拉上玻璃門，蹲坐在地板上。前方夜空依舊煙火絢爛，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看。

她聽見手機聽筒裏，也是爆竹聲，微弱的砰砰聲與她的心跳交織，她分不清是自己心跳太快，還是顧司聿那邊有太多人放爆竹。

不過她好像記得西山雲頂附近是不允許放煙火和爆竹的？

所以他在？

她想問問他在什麽地方看煙花，還沒來得及問，聽見顧司聿嘆了口氣。

“你幹嘛……嘆氣？我難道說錯了？那你就當沒聽見。”

“都聽見了，怎麽當沒聽見？”

“聽見了？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再說第二遍了。”

“反正你沒睡，幹脆下樓。”

“啊？你在我家樓下？”

“快點，隔壁鄰居家養的狗看起來想咬我。”

“……你居然讓我下樓去幫你制服一只狗。”

“我有狗ptsd。快點下樓。”

“……？”

聽筒裏果然傳出幾聲狗的吠叫聲，很兇的亞子，而住隔壁的鄰居确實養了一只特別兇的狗。

能聽出來顧司聿很着急，可能他真的有狗ptsd吧。

一個大男人。

她挂了電話，随便披了件衣服跑下樓。匆忙間穿着拖鞋出門。

樓下守歲的洛湛和洛懷禮本來在看電視，看見從樓上急急忙忙奔出去的某人，二人對望一眼，兩臉懵逼。

洛湛：“大半夜的她這是夢游了？”

洛懷禮：“你妹妹都夢游了你還不去看護她？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你能負責嗎？她夢游了還不是因為被你氣的。”

洛湛：“我什麽時候氣她了。”

洛懷禮：“年夜飯的時候你和顧總視頻，你在前置攝像頭裏醜哭她了。所以她生氣。大過年的不應該開開心心？”

洛湛：“……”

這一刻他仿佛不是親生的：)

ˉ

室外溫度很低，雖然這幾日氣溫有所回升，但晚間的溫度依舊冷得天怒人怨。

洛莺因為穿着拖鞋，所以走得不是很快，但她又挺着急，怕有狗ptsd的顧司聿真的被隔壁家的狗吓哭了，一路盡量用最快的速度沖到隔壁家。

隔壁家也是大戶人家，花園裏種的全是玫瑰，只不過現在天氣寒冷，那一園子的玫瑰一朵也沒有開，只有光禿禿的枝桠被寒霜覆蓋。

那只傳聞中的狗還在吠叫，洛莺尋着狗叫聲一路繞過花圃和草叢，穿過重重障礙，終于在那輛熟悉的布加迪車邊發現了背靠着車門站着的顧司聿。

他正低頭十分專注的，看他的手機。

“……？”

這氣定神閑的。

說好的有狗ptsd呢？

這人站着的位置離圍着狗的栅欄也就一米遠都不到，實在不是很懂他怕狗還要離狗這麽近是幹嘛……為了黑暗中尋找久違的刺激嗎？

見他還安全地活着，她松了口氣。

顧司聿終于舍得放下他的手機，擡眼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而狗叫聲依舊在繼續。

洛莺只好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擡手對着那只狗做了個手勢。

“噓噓，小美，回你狗窩睡覺去。”

名叫小美的惡犬似乎聽懂了，叫聲止住，轉回自己的狗窩去了。

她看着狗遠去的背影，沒注意到身後顧司聿的慢慢接近，她一門心思都在小美這樣的惡犬為什麽最近又胖了三斤。

有風刮過。呼呼的。

她攏緊衣服，打了一下噴嚏，又接着打了一下。總共打了三下。

其實她真正的噴嚏也就只有一下。後面兩下都是裝的。就為了看看顧司聿會不會及時關心她。

他最好是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她半夜不睡覺也要跑下樓替怕狗的他馴服惡犬小美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