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秘密情人(二十一) (1)
湛清歡欣賞了好一會兒殷恒通的表情, 還和808讨論了一下殷恒通現在夠不夠慘。
她想到任務要完成了,唇角的笑意根本就掩飾不住。
此時房門被敲響, 祝舒雲打開門後看見的就是笑的很壞還很甜的湛清歡。
“要下去嗎?”祝舒雲問。
湛清歡又轉頭看了一眼跪在雪地中可憐兮兮的殷恒通, 問祝舒雲:“他為什麽要跪在這裏,走投無路了嗎?”
祝舒雲進屋站在湛清歡身邊, 知道她是明知故問但還是回答:“殷恒通破産了,他的妻子與他離婚,不願意再幫助他, 情人讨要錢財無果,又把他的一些不好的消息又都放了出去,因為花天酒地個人欠了不少的債, 卻用公司資金填補, 他覺得這一切都是祝家下的手,所以來跪下求一條生路了。”
湛清歡點點頭, “那喊你的名字就行了, 幹嘛喊我的呀,難不成以為我有本事救他?”
祝舒雲擡手輕輕摟住湛清歡的腰, 笑道:“你一句話的事。”
如果她真的開口讓祝舒雲放過殷家, 祝舒雲還是會給殷恒通一個機會的。
祝舒雲低下頭輕吻了一下湛清歡的側臉, 下面那個跪着的人好像和她們沒有任何關系。
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 粘在那人的頭發上,湛清歡把窗簾合好, 擡眼看着祝舒雲, 也緊緊回抱着她。
祝舒雲的腰很細, 湛清歡用手緊緊圈住她,又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心中滿是安全感。
這份安全感僅次于808。
那一次808升級之後再回來湛清歡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她是真的很害怕被獨自遺留在這個世界。
“我可不想這麽随随便便就放過他。”湛清歡的聲音小小的,她可不是一個心軟的人,這一點祝舒雲心知肚明,但卻不反感。
湛清歡離開祝舒雲的懷抱,而祝舒雲依舊是順着她的話說:“那就不放過他,你想對他做什麽都沒事,我在你身邊。”
湛清歡笑的很開心,殷恒通這種下場,殷桃應該會和她一起高興吧?
祝舒雲牽着湛清歡的手下樓,給她套上一件很厚的大衣,仔細扣好扣子之後又幫她穿好了鞋。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神情很溫柔,家裏的傭人看見祝舒雲這樣對待湛清歡都有些吃驚,但是最終都選擇低下頭不去看。
而湛清歡好像習慣了一樣,等祝舒雲也穿好衣服傭人為她們打開門,她們倆不急不緩的走出門,一陣寒風吹來,湛清歡輕輕皺了眉。
而跪在雪地裏的男人此時擡起頭,終于看見了他這幾天“心心念念”想見的人。
之前的叫喊使他流逝了太多的體力,現在室外的風雪也大,氣溫極低,凍得人都快沒有了知覺。
殷恒通看見這兩個靓麗的女人,連忙開口道:“祝總,請你放我一條生路,我這麽多年沒有惹過祝家。”
“你說這話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很可笑嗎?當年我父親不就是被你們殷家害的,殷恒通,你可別說不知道。”祝舒雲這話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在湛清歡耳朵裏很顯然就是有另一番滋味了。
也不知道祝舒雲哪裏來的這麽大心氣,按道理來說殷家是祝家的死敵,而她居然養了殷家的孩子這麽多年,甚至不肯放手,還将她牢牢禁锢在身邊。
這麽說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湛清歡的小心翼翼與讨好,她怕是會真的在被訓練好之後被祝舒雲給送出去當炮灰。
湛清歡心底裏此時生出一股寒意,簡直瑟瑟發抖,還是覺得有些可怕。
“殷家當時是我父親做主,我沒有決定權,不過你如果非要怨在我身上那我也認。可是你為什麽要讓我女兒待在你身邊?我是見過她的,她身邊那時候站着的是你家的管家,我認識。”
殷恒通現在的語氣倒沒有前段時間那樣張揚跋扈了,他看着殷桃,這個孩子臉頰泛粉,雙眸清亮,一看就是被養得很不錯的樣子。
而她現在看着自己的時候殷恒通卻感覺自己心裏一陣一陣的發涼。
“什麽叫我非要怨在你身上?你難道不是殷家的人嗎?當年要不是因為我,你現在可能都見不到這個女兒。”
殷恒通啞口無言,他只是看着湛清歡,一時也無法開口,不知要同她講些什麽。
祝舒雲沒有再說話,她只是轉頭看了一眼湛清歡。
女孩的眼裏沒有滔天的恨意,她看着跪在雪地裏的男人,那眼神就好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平靜與冷淡。
“你還記得一個叫宋芝的女人嗎?”
宋芝?殷恒通在腦海裏尋找着湛清歡所說的這個名字,但是這麽多年記憶遙遠,宋芝這個名字好像被掩藏在了厚厚的風沙之下,殷恒通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湛清歡看着殷恒通一臉空白的表情,勾唇笑了一下。
祝舒雲此時從傭人手裏接過一個暖手寶遞給湛清歡,湛清歡接過之後說了一聲謝謝。
手裏不再是一片寒冷,湛清歡稍微放松了些,重重吸了一口氣,吐出來時皆是白霧。
“宋芝是我母親,十九年前生下我,我記得她以前說過,她生我的時候下着很大的雪,我差點就要死在她的肚子裏了,但是幸好,我還是活下來了。這些事情你肯定都不知道吧,這種冷天你應該是在哪個女人的芙蓉帳暖中度過美好的春宵一夜,哪還會記起一個大了肚子為你懷胎十月的女人啊。”
十九年前……
殷恒通腦海裏好像有了些印象,那一年殷齊出生,他的正牌妻子有了一個男孩,家裏的長輩都十分重視而他不得不回去陪産,他記得外面有一個女人是懷了孕的,但是一忙起來卻又什麽都忘了。
這個女人後面也沒再來找過殷恒通,所以殷恒通也根本就沒有再想起過她。
“你母親根本就沒有來找過我,我怎麽會記得你們!”殷恒通終于像是想起些什麽。
“是嗎?那您現在終于記起來了?”
是的,殷恒通記得那個叫宋芝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很美好的存在,她恬淡高雅,是一位高中老師,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麽認識的,殷恒通深深為她身上的那一股氣質所折服。
宋芝沒有經歷過風花雪月的浪漫,殷恒通只不過是稍使手段,沒過多久宋芝就沉溺其中。
不久之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而殷恒通終于袒露,他是一個有婦之夫。
宋芝有些崩潰,她想要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又于心不忍,時間就這樣一拖再拖,宋芝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而殷恒通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都是留了錢就走,甚至半分慰藉的話也沒有。
宋芝知道自己的結局,也下定了決心,她撫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喃喃道:沒關系,以後媽媽愛你。
宋芝未婚先孕,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教書了,于是辭去了學校的工作在家裏專心待産。
殷桃生下來的那一天,Q市正遭受着一場冰災,宋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到電話邊去打通120的,她感覺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小生命在流逝。
她多害怕啊,這是她十月懷胎留下來的血肉,她不想讓她就這樣離開這人世間。
最後殷桃還是活下來了,但是宋芝卻留下了病根。
殷恒通沒有再來找她,應該是忘了她的存在,亦或者是知道自己生了個女孩,所以就撒手不管了。
宋芝找了一份家教的事做,一邊帶着孩子一邊工作,雖然有人會嫌棄她總是帶着個小孩,但她和殷桃的日子過得還算過得簡單幸福。
殷桃小時候是在母親充實而又飽滿的愛中長大的,雖然總是會被人嘲笑沒有父親,但是殷桃卻覺得自己比那些有父親的人還要過得好。
宋芝體弱多病,殷桃從小就學會了買菜做家務以及做飯,衣服破了就自己拿針線補補,從來都沒有麻煩過宋芝。
她的成績也非常不錯,每次老師都會誇她優秀,可是那些同學卻嗤之以鼻,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殷桃十一歲那一年,她的母親去世了。
宋芝當年生下殷桃的時候就已經算是丢了一條命,能再撐這麽多年也實屬幸運。
只是她身體太差,就算是做家教也做不了多久,家裏沒有多少存款,所以日子過得拮據,對于這一點她對殷桃一直特別愧疚。
她也有想過到底要不要告訴殷桃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可是在思量許久過後,宋芝的清高還是令她無法低下頭顱。
宋芝走後殷桃歸她的姨母宋慧撫養。
宋慧特別讨厭殷桃,不管殷桃再乖巧,她都能從雞蛋裏面挑骨頭。
殷桃沒有辦法再安心學習,她的成績一落千丈,被班裏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一再奚落,就連班主任也吝啬于多看她幾眼。
生活已經走投無路,殷桃每每在夜裏無聲的哭泣。
不能放聲大哭有多難受?只能讓眼淚一顆又一顆的流,舔一舔好像還是鹹的,分泌出了些許唾液,肚子好像不那麽餓了。
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呢,她不知道。
在她終于忍受不了的那一夜,殷桃穿着單薄的衣服跑出了家門,姨母還在後面大叫:“你滾了就別回來!老娘看你還心煩!早點死去吧!呸!”
殷桃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久到她沒有力氣,只能扶着牆慢慢走,她看見一條小道,神使鬼差的往那裏面走去,等到腳都凍得發硬,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了。
她眼睛一花,倒在了雪地裏。
饑餓,恐懼,寒冷,帶走了這個年輕女孩的生命。
她被系統選中,進行身體修複,再醒來的時候,靈魂已經變成了湛清歡。
然後她遇見了祝舒雲。
那是她的救贖,她的幸運。
湛清歡用平靜的語調說完這些事情之後,祝舒雲的眉頭已經死死皺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殷桃的過去是這麽的凄慘,同時也慶幸自己能遇見她,因為當時那難得的善念,拯救了一個弱小無助的生命。
祝舒雲看着殷恒通的時候,眼中無端生出了幾許恨意。
而湛清歡唇角依然挂着笑:“你看,我說的這些事情對你而言就像是一個和你根本就沒有關系的故事,可是一切卻都是因你而起,我母親很小的時候教我要寬以待人,以德報怨,只是我怎麽都學不會,甚至看見你跪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非常開心,覺得我母親在天有靈,終于有機會讓你這種人渣敗類也嘗一嘗世間辛酸了。”
殷恒通此時突然擡眼,他的頭上已經都是雪花,有些甚至還融成了水沾濕了他的頭發。
他這段時間好像老了很多,上次湛清歡看見他的時候他還穿着西裝,把頭發梳得整齊油亮,一股精英做派,可現在呢,他嘴邊的法令紋好像深了很多,看起來十分蒼老。
“我是人渣敗類,你是人渣敗類的女兒,不管怎樣你也擺脫不了這一層血緣關系,殷桃,你難道想背上弑父的罪名嗎?”殷恒通語氣中滿是威脅之意,他好像還是沒有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緩緩站起來,祝舒雲使了個眼色,旁邊兩個保镖突然踢了一腳殷恒通的膝蓋,從身後反制住殷恒通的左右手,讓他跪着無法動彈。
“祝舒雲你什麽意思!”
“讓你來忏悔不是讓你來談條件的,今天你是死是活都是桃桃一句話的事,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你求求桃桃說不定還有機會呢?”
祝舒雲的語氣漫不經心,現在的殷恒通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就好像他是一個可憐的小醜,把他抓過來只是想讓殷桃開心開心罷了。
殷恒通聽見祝舒雲的話之後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他沒想到殷桃在祝舒雲身邊現在居然有如此地位,祝舒雲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這一點殷恒通也是有耳聞的,可是他卻沒預料到祝舒雲會讓殷桃來做決定。
殷恒通此時突然熱切的望着湛清歡,好像剛剛那個陰狠的,還在威脅湛清歡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換上一副慈愛的嘴臉,笑眯眯的望着湛清歡道:“桃桃,桃桃?我是你父親啊,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我會把你這麽多年缺失的父愛,全都彌補回來好不好?你和祝總說一聲,讓她放過我好不好?啊?”
湛清歡冷眼看着,突然就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這臉說變就變,還真是“能伸能屈”啊。
湛清歡突然往前走了兩步,看着殷恒通那副嘴臉,淡淡道:“殷桃已經死了,你知道嗎?就死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溫度裏,她在雪裏蜷縮着,但是沒人來救她。”
祝舒雲在湛清歡身後,表情變得有些擔憂了起來。
她記得當時殷桃剛來家裏的時候,茜姨說過她總是喜歡對着空氣自言自語,還一度以為她有心理疾病。
可是在之後卻越來越好,于是祝舒雲也就打消了給她請心理醫生的念頭。
現在祝舒雲聽見殷桃的語氣,雖然很平淡但這其中夾雜着不少的恨意,祝舒雲怕她失控,所以一直都緊盯着她。
湛清歡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可怕,她雖然是笑着的,但是那個笑容卻令人無比恐懼。
突然她一腳踢上了殷恒通的肩膀,殷恒通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湛清歡冷笑兩聲:“舒雲能放過你,可是誰來放過殷桃啊?”
殷恒通此時起身想着幹脆就玉石俱焚算了,可是祝舒雲的保镖眼疾手快又摁住了殷恒通,湛清歡又是一腳上去踢了他另一邊肩膀。
“放過你?做夢。”
這兩腳下去殷恒通如果沒骨折的話算是運氣好,湛清歡站在原地喘氣,胸口大大的起伏着,祝舒雲連忙上去摟住她往屋子裏面走,保镖這時候則是架着殷恒通把他扔出了院子,還沒忘記再多踢他兩腳。
這一回在雪地裏蜷縮的人,變成了殷恒通。
不會有人朝他多看一眼,他如同一條生在陰溝裏的蛆蟲。
湛清歡是被祝舒雲給半摟半抱回家的,祝舒雲見她那紅彤彤的臉就知道是被氣厲害了。
祝舒雲無奈嘆氣,原本是想讓她高興的,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
“想踢人何必親自去,就你那一點小力氣能把他踢多痛?”祝舒雲蹲下身子幫湛清歡換鞋,還幫她脫了那件厚重的大衣。
湛清歡用那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祝舒雲一眼:“不親自踢不解恨。”
“好好好,那我把人再抓回來摁着給你踢兩腳?”
傭人此時遞過來一條溫毛巾,祝舒雲幫湛清歡擦了擦那不知是被凍紅的還是被氣紅的臉。
“不踢了,腳麻。”
剛剛在外面那個冷眼看着殷恒通的女孩好像已經不複存在,在祝舒雲面前她依然是軟軟的樣子。
祝舒雲就吃這一套。
趁着傭人都不在,祝舒雲低頭吻了一下湛清歡還微微撅起的唇。
看見女孩一臉驚訝的瞪眼看她,祝舒雲此時倒滿是好心情。
“好了桃桃不氣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他在你面前出現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是我的桃桃,我不會再讓你過那種苦日子了,嗯?”
湛清歡感覺現在的祝舒雲簡直就是茜姨2.0版,都把她當孩子哄了。
她看着祝舒雲,祝舒雲眼裏的光無比真摯。
可湛清歡不是孩子,她和祝舒雲完全就是主人與金絲雀的關系。
盡管湛清歡能看得出祝舒雲對她的那一份感情,可是湛清歡也不會忘記,這一切的開始是祝舒雲利用條件來脅迫她的。
有時候人活得太清醒太理智或許也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湛清歡必須要理智,她不能忘記,祝舒雲是她的任務目标。
湛清歡沒有回答祝舒雲的話,找了個借口去廚房做烘焙了,留祝舒雲坐在客廳裏手裏拿着平板回複郵件,心情卻有些雜亂。
殷桃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孩子,這一點祝舒雲已經是深深的體會到了。
她恨殷恒通,甚至要覺得“親自踢”才解氣。
同時也是一個心軟的孩子,她在殷恒通面前是怎麽說來着?自己是她的救贖,她的幸運。
所以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對自己百依百順,都不說半個不字?
殷桃好像特別明白自己的定位,從來都不向祝舒雲多要什麽,祝舒雲給她什麽她就接着。
她足夠細心也足夠體貼,還會時不時的讨好祝舒雲,讓祝舒雲開心。
看看,這個“情人”多稱職啊。
而做情人的這個要求,一開始不是由祝舒雲提出來的嗎?
祝舒雲覺得心煩。
而湛清歡此時還在廚房剛把和好的面糊倒進模具裏,此時808的聲音傳來:“恭喜執行者完成報複親生父親殷恒通任務,目前任務進度。”
·報複殷恒通(√)
·報複宋慧(√)
·目标任務好感值(85/100)
別的任務都做完了,祝舒雲這邊還剩下十五點的好感值,湛清歡把模具放進烤箱,低頭看着正在運作的烤箱,內心平靜。
有些時候湛清歡其實懶得想那麽多事情,她知道自己在完成所有任務之後也許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而808也從來都沒有說過她要怎麽離開這個世界。
808不主動說湛清歡也不會去問,她想着一切都順其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湛清歡看着窗外飄着的鵝毛大雪,忽然覺得無比幸福。
以前的湛清歡其實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殷桃這種如此凄慘的孩子,每個人都有故事,而這些故事往往都藏在心底裏從來都不被人知道。
今天湛清歡把殷桃的過去全部說出來,不知為何她卻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可能是原主心中的怨氣實在是太重了吧,湛清歡好像也能感覺到她的憤恨。
湛清歡想起自己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知道殷桃身世之後對她的評價,突然覺得有些後悔。
殷桃哪裏是沒本事,她是無能為力。
只有深刻的體會,才能知曉當事人有多無奈。
所以還是不要随随便便去評價他人,做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十五分鐘過去,湛清歡打開烤箱用夾子把模具夾出來放在托盤上,又拿了兩個勺子然後端去了客廳。
湛清歡腳步很快,祝舒雲擡眼去看的時候她已經過來把托盤放在了茶幾上,托盤上是兩個被烤得飽滿蓬松的舒芙蕾。
“這是我第一次做成功,舒雲你要嘗嘗嗎?”
祝舒雲這時候還想着事情,看見湛清歡之後她點了點頭,雖然不經常吃甜品,但既然是她做的又怎麽能不給面子。
祝舒雲剛放下平板,就看見湛清歡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很久然後舉到她嘴邊。
湛清歡眼裏帶着期盼,祝舒雲低頭張開嘴一口吃下,仔細品嘗之後點點頭:“做的不錯,你這麽喜歡甜點,我給你開一家甜品店好不好。”
聽見祝舒雲說不錯,湛清歡低頭又去舀了一勺,用的是剛剛祝舒雲用過的勺子,她好像絲毫不介意般,稍微吹了吹之後放進嘴裏,眉頭一挑,覺得這次确實做的很成功。
只不過剛做好的舒芙蕾容易塌陷,另一個湛清歡沒動過的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了。
聽完祝舒雲的話之後湛清歡搖頭:“才不要呢,這只是興趣而已,不要那麽麻煩。”
湛清歡趕緊把另一個舒芙蕾吃掉,然後興致沖沖的上了樓。
祝舒雲低下頭繼續收發郵件,看着湛清歡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在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殷桃的十九歲生日,祝舒雲聽湛清歡的話沒有去外面吃飯,她們在家裏很平靜的度過了。
晚上祝舒雲為湛清歡準備了一個蛋糕,湛清歡許好願吃完蛋糕之後祝舒雲突然有急事要處理,她把湛清歡抱去了書房,湛清歡就坐在書桌上看祝舒雲在那裏打電話。
湛清歡半仰着頭,手撐着桌子,雙腿懸着蕩了會兒,祝舒雲也不讓她走,她正覺得百無聊賴中,祝舒雲卻突然一下抓住了她的腳踝。
湛清歡回過頭看着祝舒雲,她還在和電話那端的人說着什麽事該如何安排,手卻很壞的越滑越上,撫摸着湛清歡小腿光滑的肌膚,動作雖然輕柔但也把湛清歡弄得很癢。
湛清歡有些不滿,腳微微躲開,還故作埋怨的看了祝舒雲一眼。
祝舒雲不再去挑逗她了,專心把事情處理完把手機扔在一邊,然後站起來把湛清歡給抱了個滿懷。
祝舒雲站在湛清歡腿間,只聽她問:“生日想要什麽?以前送你的那些東西感覺你都不是很感興趣。”
祝舒雲小心仔細的看着湛清歡的表情,湛清歡好像還認真的想了很久。
但是她也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要什麽,畢竟有些東西她要了也是帶不走的,而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把祝舒雲的好感值給刷滿。
于是湛清歡賣了個乖,抿抿唇說:“要你可不可以?”
祝舒雲垂眸一笑,盯着湛清歡的嘴道:“當然可以。”
當天晚上她們又火熱的纏綿了一夜,祝舒雲心滿意足,但是卻好像憋着話一直都沒有對湛清歡說。
她想現在的生活已經不錯,維持現狀即可,而殷桃也很乖很聽話。
但如果想要抓着她在自己身邊待一輩子,可能還是有些麻煩。
因為祝舒雲好像能看得出來小姑娘的心并不在自己這裏,她順從她,讨好她,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種本能罷了。
只可惜現在的祝舒雲能想得如此明白,在不久的将來卻是一腳踏入了死胡同。
祝舒雲的占有欲很強,湛清歡是能順着她就順着她,但有時候也會難免産生一些摩擦。
湛清歡在學校裏讀書,雖然剛入學時的那一股邪風已經徹底散去,但是湛清歡不管走到哪裏都會有人來搭讪,情書也是從來都沒有斷過。
一次祝舒雲下班後,正好周末去學校接湛清歡放學,就看見一個男生在校園門口堵住了湛清歡,還往她手裏塞了一封信。
這時正是夏天,火熱的氣候加上男孩明朗的笑容,湛清歡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于是只能拿着那封信上了車。
祝舒雲在湛清歡上車之後就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湛清歡和祝舒雲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把專業書放下之後倒是沒忍住去拆開了那一封信。
其實她平常有一個樂趣就是閑着沒事看看這些情書,看完之後也就忘了,卻沒想到會在祝舒雲面前直接收到情書。
平日裏祝舒雲很慣着她,所以她也就沒想那麽多,看了兩行實在是覺得沒新意,于是又把那一封情書給塞了回去。
但祝舒雲卻伸手對湛清歡道:“給我看看。”
祝舒雲手指修長白皙漂亮,指甲還塗着奪目的深紅色,氣場看起來強大無比。
湛清歡把信交給祝舒雲之後,發現她表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然後她心裏一凜,覺得這段時間自己應該是飄了,怎麽敢在祝舒雲面前收男生的情書而且還絲毫不忌諱的拆開看啊!
“親愛的殷桃同學你好,我是建築系三年級的顧鑫,第一次看見你是在學校的論壇上,我對你……”
祝舒雲的聲音是有些磁性的沙啞,标準的禦姐音,湛清歡在旁邊一臉“我完了”的表情,就十分羞恥的聽祝舒雲讀完了那篇情書,然後塞回信封裏,又還給了湛清歡。
湛清歡顫顫巍巍的接過,只感覺自己手上好像放着一個麻雷子,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扔。
“沒想到桃桃這麽招人喜歡,我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呢?”祝舒雲擡手摸了摸湛清歡的臉蛋,湛清歡沒有躲,只是底下頭不敢再去看祝舒雲。
司機在前面專心開着車,後座都發生了些什麽他是不會去看的。
祝舒雲低頭去捕捉湛清歡的視線,湛清歡此時小聲道:“應該是高興的吧,我好像還挺招你喜歡的。”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感覺自己臉紅了,湛清歡在心裏想:你這個沒有原則的臭妹妹!求生欲居然這麽強!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果然祝舒雲聽到她這話之後直接就笑了,然後把湛清歡的下巴用手擡起來輕聲道:“知道我喜歡你還惹我傷心啊,小沒良心的。”
這一次祝舒雲沒有再随随便便放過湛清歡,湛清歡被她磨得哭了好幾次,眼圈和鼻子都是紅彤彤的。
她疲憊的睡去,在意識徹底消散前還聽見了808的聲音:“叮!好感值+1,目前好感值92。”
第二天早上醒來,祝舒雲拉開窗簾,湛清歡身上只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
她還睡得很沉,長發披散在枕邊,潔白如玉的肩膀上是一個很輕的吻痕。
祝舒雲就站在窗邊逆着光看着沉睡中的湛清歡。
她的睡顏很恬靜,祝舒雲又合上窗簾欣賞了好一會兒,然後走去床邊在湛清歡臉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湛清歡好像醒了,剛剛那一會兒她其實感覺到了一陣刺目的光,但是實在是太累,懶得睜開眼睛。
直到臉頰邊傳來柔軟的觸感她才稍微動了動,又重新把臉埋進了枕頭裏。
祝舒雲沒再吵她,她去洗了個澡之後再出來就看見湛清歡坐着靠在床頭,用毯子稍微裹住自己,低垂着眼,神情很懶倦。
她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擡手往後撥了一下發,看見祝舒雲之後說了一聲早上好,又問:“能幫我倒點水嗎?口渴。”
祝舒雲還穿着浴袍,她去倒了一杯溫水之後坐在床邊一點點喂湛清歡喝,湛清歡喝了一半就倒在祝舒雲懷裏不再動彈了,看樣子是又睡過去了。
祝舒雲幫湛清歡調整好姿勢,又為她蓋好毯子,想着昨天是不是做的太狠了一點,她沒精神的樣子祝舒雲看着還是很心疼的。
于是這回湛清歡果然是有小脾氣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讓祝舒雲碰。
可憐的祝舒雲只能沒事摸摸小手,就連親一下都不能超過一分鐘,可偏偏她還受住了。
因為她想給湛清歡更多尊重,也不想讓她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太僵硬。
湛清歡有時候發小脾氣祝舒雲瞧着還是覺得挺有趣的,把人哄好的過程也非常有意思。
這年中秋,湛清歡和祝舒雲一起回別墅在院子裏賞月,月餅還是湛清歡親手做的,不過不是烤制的,她自己比較愛吃冰皮月餅,祝舒雲也十分喜歡。
而湛清歡之前說過要在祝舒雲面前跳舞的事也被祝舒雲給翻出來了,湛清歡落落大方的說今天就幹脆給她跳一段,只不過沒有那麽認真,但祝舒雲還是很期待。
湛清歡這時手裏還拿着一把小扇,一邊清唱一邊跳:“浮雲散,明月照人來……”
唱到“照人來”那幾個字的時候湛清歡還用小扇指着祝舒雲,惹得祝舒雲唇角的弧度愈發擴大。
“團圓美滿今朝醉……”
湛清歡跳得幅度不算很大,但是手部動作以及神情都十分優雅勾人,她好像是無意的,又好像是故意的。
今夜的風有些大,頭頂一輪明月挂在湛清歡的頭頂,柔和的光芒撲灑在她的身上,地上也浮現出一抹倩影。
這幾年過去,殷桃身上那一股獨屬于女人的氣質越來越明顯,祝舒雲有時候還是會産生把她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的想法,但是這種想法每次又會被殷桃展露出來的可愛所消散。
祝舒雲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被殷桃給吃得死死的了,只是這一點當事人也許還不知道。
等一曲唱完,祝舒雲還看着她,眼裏是淡淡的癡迷,而湛清歡此時把扇子扔在一邊,突然就坐在了祝舒雲腿上問:“怎麽,看呆了呀?”
祝舒雲擡手扶住湛清歡的臀,輕笑道:“嗯,看呆了。”
湛清歡沒想到祝舒雲居然會這麽幹淨利落的承認,于是不好意思的人倒是變成她了。
“今天是中秋嘛,我也沒有什麽家人,唯一對我好的就是你了,所以我祝你中秋愉快,年年月圓花好。”
祝舒雲擡手點了點湛清歡的鼻子:“小嘴今天是抹了蜜?說話這麽甜。”
她的心好像都要融化了。
“是呀,很甜的,你嘗嘗。”湛清歡說完這話還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祝舒雲含笑吻上去,而808自動開啓屏蔽模式。
時間又一晃而過,到了殷桃的二十二歲,她來到祝舒雲身邊已經十年了,而祝舒雲好像準備了一個很大的驚喜給她。
湛清歡隐隐約約有感覺,但是卻裝作不知情沒過問。
不過好感值刷的實在是慢,這幾年湛清歡和祝舒雲之間相處的都很和平,沒發生過什麽大事,好感值爬的就和蝸牛一樣,不過好在到現在為止已經98了,還差兩點好感值就一百了。
因為這一點湛清歡沒有少向808吐槽,808說它也沒有辦法,這些都是規定嘛,而且攻略目标原本就是一個情緒起伏不大的人,能把好感值刷到一百湛清歡已經很棒了。
湛清歡好歹算是接受了808的“安慰”,然後想着那最後兩點好感值什麽時候能刷滿。
祝舒雲這麽多年其實一直都記得她和殷桃第一次遇見的那一天,她把那一天定為自己的幸運日,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遇上殷桃,并且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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