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冰釋前嫌
直跑到後院小湖的假山旁,顧小小才停了下來,微微地喘着氣,眼中含着委屈的淚水,她随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淚珠就禁不住掉了下來,心裏想的都是慕容悠圻剛才說的那番話。她對江清月原是有幾分好感的,只是那份好感就像春日裏桃樹上剛長出的一朵花蕊,還只是微小的一點點,就被慕容悠圻狠狠地碾碎了。想起來,他今天的所作所為竟讓她覺得是那樣陌生,仿佛那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少爺,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尖銳刻薄,似乎江清月上門提親或是她喜歡上了江清月都是多麽罪不可恕的事情一般。
眼前不禁浮現出慕容悠圻剛才那副受傷的神情,那畫面好比是一根刺紮進她心裏,想起一次,就痛一下。她與他朝夕相伴十年,打打鬧鬧間情誼也日漸深厚,雖然他喜歡捉弄自己尋開心,她也每次都都氣得張牙舞爪,但實際上并沒有一次往心裏去,過了也就忘了,可這次争執是不同的,如此針鋒相對,自然不是什麽小打小鬧,她雖然是很氣憤慕容悠圻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但是更氣惱自己說出了那麽傷情面的話,而慕容悠圻的傷心,又偏偏表現得那麽明顯……
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原是極生氣的,想到後面倒又多了幾分難過和自責,胸口悶悶的,也不知怎麽疏解,只覺得心情和此刻的天氣一樣,都灰暗得很,卻未曾意識到一場大雨就要下。她呆望着面前的湖水,見那原本平靜的小湖有小小的水圈漾開,脖子上幾滴冰冰的涼意,風更是吹得她打了個冷顫,她才反應過來要趕緊找地方躲雨。
豆大的雨點頃刻間就變成了瓢潑大雨,顧小小提着裙擺狼狽地在雨裏奔跑,跑到湖對面的回廊時,全身也已經被雨淋透了,她站在回廊裏抹了抹臉,四周望了一下,沒見有其它人,借傘是不可能了,雖然看這雨勢不會下太久,但呆在這等雨停似乎也沒什麽必要,因為身上已經濕透,她幹脆繼續拎起裙擺,大步跑進雨中。
才剛到了住處,雨便停了,顧小小暗嘆了一聲倒黴,這場雨就好像純粹為了淋透她而下的,烏雲經過剛才那場急風驟雨,早已散去,天空格外碧藍,太陽還從雲朵裏透下幾縷光,四周飄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雨後的風吹在她濕淋淋的身上,格外的冷。
她趕緊去沐浴并換了衣裳,這時已到盞燈時分,同院子住的纖山和霜芳還在外頭忙着沒回來,顧小小原本也要到慕容悠圻那裏伺候他用晚膳,可是經過下午那一場,她自己心裏還猶自別扭着,又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只覺得身上忽冷忽熱的,便決定不過去他那裏了,他明日要如何都随他。這麽想着,晚飯也不吃,也未等頭發幹透,就靠在床邊睡了過去。
次日,來伺候的丫頭小喜一打開慕容悠圻的房門,就看到他身着白色中衣坐靠在床上,靜靜地,仿若一尊極美的雕像,只是眉頭微微皺着,雙眼也閉着,卻不像在閉目養神,而是帶着些氣惱的樣子,似乎這一覺睡得并不怎麽令人滿意。
聽到聲音,慕容悠圻也沒動靜,直到小喜鼓起勇氣叫了一聲“少爺”,他才霍地睜開眼,望着小喜,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兩遍,才詫異地問:“你是誰?”
小喜忙回答到:“少爺,我叫小喜,是龍伯叫我過來伺候的。”
忽然想起顧小小昨日對他吼的那句話:你……你太可恨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竟然是說真的?就這麽向龍伯提出不再伺候他了嗎?心裏猛地升騰起一絲怒氣,他冷笑着說到:“龍伯管家的差事辦得越來越好了,把我的人調走了也不需要來問問我的意思?”
小喜是第一次來伺候慕容悠圻,以往卻也見過他的,他平日裏對下人也都溫和,這乍一下見他陰冷的模樣,雖有着另一番氣勢,卻着實有些吓人,她有些戰戰兢兢地說:“少爺息怒,不是調走,小小告了假,小喜只是過來先替着。”早知道少爺不喜歡,她才不要過來,反正想過來的人一抓一大把,現在平白撞在他的氣頭上,應對都要萬分小心。
“哦?”告假比調走自然是好些,但是卻不能排除顧小小還在生他的氣,暫時不想見他,慕容悠圻仍舊沒有什麽好臉色地說:“小小不管是調走還是告假,沒經過本少爺同意就不行。你轉告龍伯,扣他三日工錢以示警告!”
小喜吃了一驚,自己才說了幾句話,就惹得少爺扣管家的錢,還要她去轉告這事,回頭管家非得說她不可,她忙解釋到:“昨日夜裏小小院裏的霜芳才替她向龍伯告的假,龍伯是怕少爺睡下了,才沒過來說,應該是準備今日與少爺禀告的。”
“昨夜?”慕容悠圻雙眼敏銳地掃在小喜臉上,看得她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是的,好像……說是小小生病了。少爺與小小感情一向很好,龍伯估計認為少爺一定會同意,才擅做主張準了小小的告假吧……”
“小小病了?”慕容悠圻心尖一顫,騰地站了起來,臉色真是難看極了,他麻利地拿過外衣,一邊往向上披,一邊往外走,小喜忙快步跟上去要幫忙,他揮了揮手,說:“不用伺候,你退下吧!”小喜只得停住了腳步,哪知他走了兩步又轉過來對她說:“告訴龍伯,扣他一個月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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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吓了一跳,三天忽然變成了一個月,她都不知道究竟問題出在哪裏,可又不敢問他,一張臉皺得像苦瓜。
慕容悠圻到了小小住的院子,纖山正從小小房裏走出來,見了他忙行了個禮。
“怎麽樣?”他低聲問着。
纖山說:“已經沒有大礙了,昨夜裏忽然發了高燒,說是昨天下午淋了雨,龍伯連夜叫了大夫過來,小小吃了藥發了汗,燒也退了,這會還在睡。”
慕容悠圻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一眼便瞧見床上的顧小小,在被子的包裹下,身子格外嬌小柔弱,她正閉着眼睛乖乖地睡着,臉色顯得蒼白,像是昨夜那場無預兆的高燒,抽去了她不少體力和精神,原本蹦蹦跳跳的一個人,這會就像個易碎的玉娃娃一般。他坐在顧小小的床邊,細細地看着她,心裏越發疼痛難過起來,如果昨日不是他一下子拒絕了江清月的求親,又對她說了那些刺激人的話,她就不會那麽憤怒,自然也不會淋雨,更不會有這場疾病,這麽說來,她受的苦,倒都是因為他而起。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暗忖着自己到底是做對還是做錯了,卻見顧小小眉睫輕輕顫動,烏黑的雙眼慢慢睜了開來。
“小小,你醒了?”慕容悠圻有些開心地望着她,一時忘了昨日的不快。
“少爺?”顧小小仍有些昏沉,下意識地問:“你怎麽來了?”
只是這一句話卻提醒了慕容悠圻似的,他猛地想起了顧小小那句再也不想見到他的話,這句話聽起來就很有一番別的意思了,他心中一涼,語氣也變了,冷然道:“是了,我倒忘記了,你并不想再見我。”
顧小小身體本就難受着,聽他這麽一嗆,淚水瞬間湧到了眼眶中打轉,她倔強地将頭扭向一邊,說:“你既然還記恨我昨日說的話,又何必來呢?”
她這副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望着她,他的心也一點點軟了下來,她正在病中,他又何必拿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來說?只是心裏那絲隐隐的不甘卻抹之不去,他想了想,還是問道:“他是不同的,對不對?”語氣已經緩和了下來,卻悶悶的好像有些失落的樣子,沒來由的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顧小小含淚去看他,他也正望着自己,眼裏閃着星般光芒,璀璨如寶石一般,若江清月對她而言是不同的,那雙眸是否會因此而黯淡?不知為什麽,會忽然心生不舍,再者說,江清月于她,真的有多麽不同嗎?那為何此刻想起昨天的事情,她并沒有覺得遺憾可惜,卻只是因為與慕容悠圻鬧得不歡而散而難過自責,這麽想起來,江清月或許還根本比不上慕容悠圻在她心中的位置。于是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吸着鼻子說:“并不是。”
慕容悠圻眼裏光彩亮了幾分,唇角也勾起了一絲笑意,唇角的傷口還未愈,結痂處的顏色深了,反而讓這個傷口越發明顯起來,顧小小慌忙将目光移開,只是他卻盯着她,一直不說話,靜靜的,像是等着她把話說完,顧小小只得咳了一下說:“昨日,我只是被你氣到了,才說了那樣的話。”
顧小小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不接話,只是望着她,她只得又說:“我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江清月對我而言是如何重要,而是覺得我也是有血有肉,會考慮事情的人,我的事情,少爺不該直接為我拿主意。”她瞄了他一眼,看他還是沒有準備說話的意思,便索性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說來:“少爺一向是處事得體的,卻會對江清月說出那樣傷人的話,說他不懂禮數,不自量力,這件事小小還是覺得你處理不當,惹得江清月難過是必然,少爺卻也難免落個刻薄膚淺的評價。”
慕容悠圻點了點頭,沒有生氣,但也不答話。
顧小小瞪了他一眼,說道:“還有,我們沒有私下幽會!那只是我逃離客棧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他而已,交談了兩句,怎能說是私下幽會?”
慕容悠圻眼若桃花地看着她,無辜的神情,好像這句話并不是他說的。
顧小小又道:“更可氣的是那個賣身契,我們二人間的玩笑而已,怎麽可以拿給第三個人看?”
慕容悠圻反問:“玩笑?小小,你只當它是個玩笑嗎?”
顧小小一急,“難道你是真的把它當賣身契?”
慕容悠圻盯着顧小小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洩氣有些不甘地将頭轉向一旁,輕輕地罵了一句:“傻瓜!”
“嗯?”顧小小并未聽清他這句輕得不能再輕的話,只見他神情異常不免有些狐疑。慕容悠圻卻不願再說了,起身到桌子邊上為她倒了一碗溫水,“你說了這麽多,喝口水吧。”
他難得做這些伺候人的事情,顧小小也覺得十分稀奇,自然不輕易錯過,她點了點頭,便伸手撐着床,将上半身撐了起來,慕容悠圻見狀,自然地靠到她身邊,伸出一只手臂摟着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另一只手端着碗,遞到她唇邊,像喂只小貓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顧小小。
顧小小喝完了水,仰起頭問他,“昨日的事情,我對你說了這麽多,你有什麽要說的?”
“是我不好,不該和你說那些氣人的話,”慕容悠圻輕聲說道:“只是,再如何氣我,又何必去淋雨,傷的都是自己的身體。”
“不是我想淋的!”說得倒像是她負了氣故意去淋雨似的,“那場雨下得着實可惡,劈頭蓋臉的下來,都不讓人找地方避雨,可偏偏我一回到這裏,雨就停了!”當然,她本來應該提前發現要下雨而找地方避避,只是她因為與慕容悠圻說了那些氣話心中煩悶,也未去注意天氣的變化,這些她就不願告訴他了。
慕容悠圻輕笑了一聲,“那你可得快點好起來,今日龍伯已經叫了一個丫環過來暫替你伺候本少爺,我見她還挺機靈可愛,如果你一直不好起來,少爺就留她下來長期伺候了。”
“少爺!”顧小小沒想到病中還要受人威脅,不滿地抗議着:“你這樣喜新厭舊可不好!”
“那又如何?”慕容悠圻輕聲反問,言語柔和卻偏偏說的話如此無賴霸道。顧小小被氣得不輕,氣呼呼地望着他,他又笑道:“論喜新厭舊,我可比不上你。”
“我哪有?”顧小小不滿他莫須有的罪名,急忙申辯。
“沒有麽?”慕容悠圻靠近了她幾分,含着笑:“你看我們相處十年了,一直都是相親相愛,青梅竹馬的情誼最是難得。那王家小姐雖說刁蠻了些,但好歹長得也如花似玉,王家更是家纏萬貫的大戶,本少爺可曾就此心猿意馬?你呢,為了那莫名冒出的江清月,竟然差點就要抛棄少爺,我可真正是要肝腸寸斷了。”
顧小小聽完他這席話,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急急地道:“什麽相親相愛?我又幾時為了江清月要抛棄你……你……怎麽滿嘴胡言亂語……”聽他的意思,仿佛他拒了王家的提親,還是為了她一般,可她心裏卻清楚,他之所以不答應王家的親事,不過是因為王家大小姐不是他的心頭所愛罷了,如果王老爺是為王家二小姐來提親,他的反應應該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人說話總是這樣暧昧不明,往日裏顧小小知道他只是為了捉弄自己,看到她的窘态他總是十分開心,只是如今自己對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卻已經經不得他如此撩撥,聽到這些,心頭倒沒來由地浮出幾分失落難過。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抛棄我。”慕容悠圻卻沒察覺出她的異樣,聽了她的回答反而十分開心,他本來就十分愛笑,對她說話,十句有九句都帶着笑,偏偏他笑起來又是極生動的美景,看得顧小小心馳神蕩,喑自嘆了口氣,說:“少爺,你走吧,讓我好好休息。”
“怎麽?剛醒又累了嗎?”慕容悠圻關切地看了看她,倒未見臉上倦意,只是臉上仍略顯蒼白。
顧小小回答道:“你這邊說着沒有心猿意馬,那邊卻想着要把新丫頭留下來伺候,我要好好休息病才能快點好起來,不能讓你稱心如意地把我換掉!”
慕容悠圻失笑,心情已然大好,搖頭道:“我倒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這麽想呆在本少爺身邊,既然這樣,我今日就陪着你,寸步不離。”
兩人至此,由江清月引起的芥蒂已經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要說: 獨角戲唱得多孤單啊,有人冒個泡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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