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自從決裂之後，并非是沒有再見，相反，他們經常會見到——在千手與宇智波的戰場上。

兩人都是自己家族中最強大的存在，戰場之中分不出什麽小時候的情誼，他們一旦遇上就會打得天昏地暗，一直活得好好的是因為兩人實力不分仲伯。

宇智波斑知道，千手柱間那個可笑的心願始終沒有消失，每次戰鬥之前都會嚷着要他們和解。宇智波斑只覺得好笑，自從真寧死後，他就認識到這個世界不可能變成他曾經希望的那樣，從來沒有理會過昔日好友的請求。

可他又知道，千手柱間出現在這裏，肯定因為是發現了什麽——那家夥絕對不會看着他幹掉火之國大名。

不過，即使會麻煩一點，最後的結果還是不會改變。

臨走之前，宇智波斑對于不知道什麽時候和晉江寧搭上線遠在族裏的泉奈、私自跑過來還帶了個麻煩的蠢寧已經不想說什麽了。他默默地瞪了主播一眼，就把他往來路一丢，自己消失了。

——不對，他臨走之前還是說了一句話的。

“啧，這衣服還真适合你。”

主播：“……”

斑小弟和柱間小弟為何都這麽煩！

這一句話立馬把他的愧疚和心虛沖得七零八散了。

終于，千手真衣之前像是暫停了的的呼喊聲又響了起來，她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主播也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走了出去。

這種不能說話不能見光的憋屈生活，明天就要告一段落了。

周圍寂靜得可怕，卻像是風雨欲來之前的死寂。

酒宴之中，大名大人坐在首位，笑意盈盈地享受着臣子們的阿谀奉承，被酒色熏染得油光滿面的臉上，五官的紋路似乎被燈火折射出扭曲的痕跡。

他已經不算年輕了。四十多歲的年齡，與颠簸流離的平民和活過成年都難的忍者比，放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長久，也只有掌控國家、享受醉生夢死的當權者才能如此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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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的妻子不久前已經死去，他的兒子——差不多也和他當年第一次成婚時那般年紀，但這不妨礙他起了再迎娶一位公主的心思。

一位年輕漂亮的公主，來自不需要放在眼裏的小國，恰逢青春，正适合稍稍有些失去活力的大名。

連為他生養後代的妻子都能毫不在意地抛在腦後，根本不能指望大名大人記得當初那位還沒成婚就落水死去的可憐公主，更別說那個來自宇智波家族的只有八歲的忍者了。

也許就算隐約地有點印象，閑時想起來，最多不過暗罵一聲晦氣，大喜之日遇到這種事，那些沒用的忍者實在是該死。

對，就是該死。

“大人，公主已等候您多時……”

侍女小心翼翼地伏地，不敢擡頭。大名端起酒杯的手頓了一下，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

當即，恭賀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每個人都用最真誠的語氣奉承着，大名眯眼聽了一陣，終于露出些許微笑。滿意地離席，臣子們滿是阿谀的聲音被抛在了身後。

前面有人引路，勾着腰，手舉着燈。一扇一扇的紙門不斷地開啓，直直開到最後一扇，年輕的公主就跪坐在榻上，盈盈地伏身。

大名的笑容不由得擴大了幾分。

“來，站起來，讓我看看……”

說着，腳步不由得快了一些。他正想伸手，突然發現，公主不知何時擡起了頭，無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無比滲人。

身後又傳了一聲重響，像是合門的聲音。大名吓了一跳，莫名地有些心慌，當即就要斥罵關門的下人，沒想到的是，他回頭一看，最近的這扇門是開着的，合上的……竟是一直延伸到遠處，最外層的門。

砰——

砰——

砰——

同樣是關門的聲音。

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

下人們都消失了，明明沒有人在，層疊的紙門卻在不斷地關閉。大名腿軟了，他猛地發現，整個房間都蒙上一層血色，陰影裏，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冷漠地注視着他。

門關到了最後一扇，公主冰涼的手悄然地貼到了脖頸——

“滾！”

大名只覺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撲到門邊試圖開門，打不開，便用蠻力破門。他跌跌撞撞地沖出不知道多遠，拼命地叫人，但都沒有人回應。直到接下來，他撞破了一扇紙門，門內的臣子們紛紛扭頭看他。

見到他們，大名稍稍松了口氣，底氣也足了。氣勢洶洶地踹開一個擋路的人，他大聲命令藏在暗處的忍者快滾出來保護他，結果半天都沒有人出現。

胸口一痛，大名低頭，看到的是透過自己胸口的刀刃。

血噴湧而出，刺眼的顏色讓人不禁顫抖。

每個人都圍了上來，面無表情地一刀一刀地刺入身體。大名驚恐地掙紮，但肥胖的身體始終無法靈活地躲避，口鼻都被無數只手強行捂住——

直到就要窒息時，周圍突然一空。

握住刀柄的只剩下了一個人。

渾身是血的大名顫抖着扭過頭，看到的是一個黑發的孩子。

身上穿的是宇智波一族的盔甲，這個少年忍者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年紀，一雙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這、這張臉……

本來早已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大名想起來了，十幾年前，就是這個宇智波家的忍者——他應該死了才對。

被他推出去，刺來的刀插進了胸口，血就濺在他的臉上。被刺了一刀後，那孩子還掙紮着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着偷襲的敵人離開。不過，在離開之前，還回頭看了當時還很年輕的他一眼。

當時，那個眼神……還有表情，就和現在一模一樣。

“鬼——鬼啊！！！”

凄厲的慘叫，大名受不了如此可怕的刺激，竟然暈倒了。

他向後倒下，卻是穿過了少年的身體，僵硬地倒在了地上。暗處有人冷哼，血紅的空間中出現了透明的波動。

“沒用的蠢貨。”

聲音的主人厭惡地提起暈死的大名，消失在被幻術隔絕的空間中。之後顯出身影的地方，便是一座懸崖，懸崖下，河水急湍。

宇智波斑将大名帶到了老地方，也就是十幾年前，宇智波真寧掉下去的那片懸崖。

主播站在他身邊，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中年男人，心情無比複雜。

就是這個人嗎？

真寧保護的人，又是害了真寧的人。

主播把手機挂在胸前，另一個世界的觀衆們很是疑惑，不知道主播和新出場的黑毛帥哥這是在幹啥，只覺得帥哥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這是要幹什麽啊？感覺氣氛怪怪的……】

【地上這個大叔是誰==話說跳躍太大了吧，外挂君呢？萌萌的小正太呢？】

【主播什麽都沒說……求前情提要qaq灰孔雀少年在嗎！你和主播不是朋友嘛他有跟你們說什麽沒？】

【……沒有，我們聯系不上。】

總覺得有點不妙。

突然間，畫面裏站着的男人動了，絲毫不費力地掐住倒地的中年男人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主播走上前跟他說着什麽，聲音太小，他們聽不清楚，而就在茫然之時，觀衆們看到了神轉折。

又有一個新人物出場了。

黑長直，穿着有點像霓虹戰國時期的盔甲，神情嚴肅地和黑長炸帥哥對峙。

“斑，你要對大名出手？你不知道後果會是——”

“我當然知道！”黑長炸打斷他，卻是在冷笑：“沒什麽後果，死了一個，還會有新的大名，只要控制得住，換誰都可以。”

“……你居然會有這種想法，這不止會打破忍者與權貴的平衡，你确定要這樣做嗎，斑！”黑長直似乎很震驚，他轉頭，看到主播時，臉上出現了受傷的神情：“阿寧，你也是這麽想的？”

主播沉默了一陣。

“其實我沒什麽想法……只是覺得，不能讓真寧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害死他的人卻活得很好。”

提起真寧，他們都不說話了。

【真寧？又是新人物？等等等等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什麽時候認識的啊？】

【我……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什麽可說的。

“好吧，我只能阻止你了。阿寧站開點！”

“呵，試試吧。一邊去，寧！”

一時間，仿佛要天崩地裂的陣仗出現了。

懸崖前本是一片荒地，此刻大地猛然裂開，無數樹木拔地而起，交纏縱橫，将他們包圍在其中。而在這令人窒息的綠意之中，又有火龍席卷開來，鏡頭在顫動，畫面變得模糊，但那驚人的陣勢卻絲毫不減。

在主播看不到的地方，手機上的彈幕已經瘋了一片。

這什麽鬼！好好說話不行啊打什麽打！媽媽啊他們是誰好可怕！！！

他們明顯是在動真格，要拼得不死不休。

別撇到懸崖不管的主播遠望着兩個小弟一見面就打成了這樣，眉頭皺得緊緊的。忽然，他的目光一轉，落到還沒醒過來的大名身上。

【……主播你要做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啊噗！】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擡腳，把大名踹下了崖。落水時發出的撲騰聲太大，正在打架的兩個人居然聽見了。

“別看我，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倆自相殘殺嗎。”主播道，“不用打了，大名是刺客公主踹下去的，和路過的你們沒關系。”

“好了，現在刺客因為事跡敗露要跳河自殺了。”

說着，他往後退了一步，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千手柱間：“……”

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及時用一根樹藤把主播撈起來，至于大名，早就被水不知道沖到哪兒去了。

握着大團扇的宇智波斑嘴角抽了抽，移開目光，道：“想救你就去救，救回來你們千手家族會怎麽樣，你也知道。”

畢竟擔任公主護衛的就是千手的人。

而且千手柱間不傻。

他們三個對視半天，氣氛尴尬得要死。糾結着糾結着，千手柱間終于嘆了口氣，扶着頭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主播對面：“你們真是……唉！”

主播摸摸他亂成一團的黑長直。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千手柱間無奈地擡頭：“算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他把主播的爪子扯開，忽然笑了。

“撇開家族，從我個人的角度……總算是可以為真寧報仇了，阿寧幹得不錯。”

“啊……算是聽天由命吧。”主播也嘆息，和當年一樣的結果，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大名的運氣了。這麽做讓他的心也不由得輕松了一些。順便伸了伸因為潛力爆發踹人崴了的腳：“啊啊啊腳好痛！”

千手柱間：“……”

大大只好默默地用出了醫療忍術。

“話說，現在該幹什麽了？”

宇智波斑冷臉不說話，千手柱間也沒開口。

好吧……

主播環視一圈這幾十年後也來過的地方，默默提議：“打幾局，留個紀念？”

兩人外加彈幕：“……”

有病！

結果，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柱間小弟臨時用木頭削了牌和桌子，他們三個在懸崖上打起了麻将。

由于有一個牌友在十幾年前消失在這懸崖下的河水中，他們玩得并不順暢。

三缺一。

沒有人用影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