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大結局 (1)
明白了什麽的宿衷表示,辛千玉剛剛吧啦吧啦了一大堆,最後結束語是“重點是,我覺得範先生的字很好”。宿衷就覺得既然有“重點”,他就抓重點:“小玉喜歡這幅書法作品。”
于是,宿衷主動地将這一幅字買了回家。
辛千玉回家發現白牆壁上就挂着明晃晃的一幅《白頭吟》,也是驚呆了。宿衷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覆水再收豈滿杯”這幾個大字都剛好懸在頭頂上,那畫面簡直不忍直視。
辛千玉疑惑:“你為什麽要買這幅字?”
宿衷也疑惑:“你不是喜歡這幅字嗎?”
“……是、是也沒錯……”辛千玉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于是,這對“尚未複合”的夫夫家裏就挂着一幅“覆水難收”的字。
辛千玉看來看去覺得不太對勁,但宿衷卻不這麽覺得,還經常端詳這幅字,認真摸索,看看這幅字到底妙在哪裏,能讓辛千玉那麽贊許。
不僅如此,宿衷還買了一套文房四寶,放在書房裏練習書法,臨摹範先生的字。
辛千玉走進書房的時候,看到滿眼的“覆水再收豈滿杯”“人心不如草”“阿嬌正忌妒”就覺得腦殼疼。
宿衷認認真真地寫了一帖又一帖,看得辛千玉哭笑不得。
宿衷還問他:“你覺得我的字寫得怎麽樣?”
辛千玉便凝神細看,點頭道:“寫得不錯啊!你以前練過?”
“小時候學過,但許久不寫,有些生疏了。”宿衷答道,“不過既然小玉喜歡書法,我會努力練習的。”
辛千玉見宿衷這麽用功,也不好意思跟宿衷說“你重點抓錯了”。
宿衷擡起頭,說:“哦,還有,查老爺子的賬號的事情有眉目了。”
辛千玉立即來了精神,問道:“那個是他的‘神秘賬戶’嗎?”
之前,他們通過安羽生獲得了一個老爺子的打款賬戶。然而,那個賬戶并不是老爺子的名下的,很難關聯到老爺子本人。所以,宿衷托專業人士查探,查到這個賬戶在打錢給安羽生之前,先收了一筆錢,那筆錢是從另一個賬戶轉來的,而另一個賬戶又和一個海外賬戶有往來,那個海外賬戶又跟另一個海外賬戶有往來……就是這樣剝洋蔥似的,終于查到了一個開在瑞士銀行的賬戶。
“那個賬戶在瑞士銀行?”辛千玉頓感棘手,“那就難辦了。”
有句俗語說:“全世界所有的錢只要追到瑞士銀行就沒了。”
瑞士銀行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有效地保護着流進去的資産——就算是不法資産也是一樣。比如納粹搶的猶太人的錢就放在瑞士銀行,猶太人卻無法追讨回來。這使瑞士銀行成了各國政要名流及黑幫藏匿離岸資金和不義之財的避風港。他們的态度就是“客戶至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能查客戶的賬”。雖然現在迫于壓力,瑞士銀行願意勉勉強強地配合警方,但也僅限于比較嚴重的犯罪。
“……我就知道,狐貍尾巴不是那麽好抓的。”辛千玉咬咬牙。
宿衷卻說:“這其實是個好兆頭。”
“什麽好兆頭?”辛千玉反問。
宿衷答道:“正常人把資金往來搞得那麽複雜。老爺子這麽藏頭露尾,恰恰證明了你的猜想是對的,他确實有問題。”
“誰不知道他有問題?”辛千玉嘆了口氣,“但沒有證據怎麽辦?”
宿衷又說:“老爺子是金融專業的嗎?你覺得他的金融知識怎麽樣?”
“嗯……”辛千玉頓了頓,“不怎麽樣……”
宿衷點頭,說:“既然如此,憑他自己肯定辦不成這個的,必然是有專業顧問幫忙,我們先找到那個人,其他就好辦了。”
辛千玉聽宿衷說得這麽頭頭是道,一下也茅塞頓開:“你說的是啊!”
“處理金錢的人,一定是身邊的信重的人。”宿衷道,“從這一點上來,排查的範圍就很窄,很容易找到‘嫌疑人’。”
辛千玉看着宿衷,連連點頭:看來只要不是談戀愛,宿衷的分析能力還是真靠譜的。
如果要排查這個……
辛千玉和宿衷都第一時間想到了那位已經套現走人了的cfo。
cfo聽說宿衷有事找他,也很爽快地答應了,說自己不在本地,讓他們自己過來見面。
辛千玉和宿衷拾掇拾掇就出發了。
cfo所在的地方離本市也不遠,是在鄰市遠郊的一處莊園。莊園是從前富貴人家建的,頗為古色古香。cfo現在供職的公司想要買下這處莊園,這這兒改造成假日酒店,因此,cfo也跟随團隊過來考察了。
莊園依山傍水,磚木石結構,配精致的人工山水園林,但因為荒頹已久,看起來有些蕭條,人工湖水也都幹涸,草木凋敝。
辛千玉環視四周,說:“這個地方還挺沒意思的。”
cfo說:“還在沒想怎麽改造呢……要是和莊園的主人價格談不攏,可能就不買下來了。畢竟,這兒地方偏僻,條件不好,莊園主人還想高價出手。”
辛千玉點點頭,說:“确實不太值。”
言語間,cfo又帶着辛千玉和宿衷拐了個彎,走進另一處長廊。辛千玉擡眸一看,見前側有一堵月洞門,洞門兩旁,粉牆黛瓦,探出一叢纖綠幽竹,中有茂密的桂花樹半遮半掩,隐約可見淡雅山茶。辛千玉不覺駐足望了望,又走進月洞門,終于看清內裏乾坤,可見草木雖然沒有好好修剪,卻還頗具意趣,配着一道小橋通往外頭,一座小屋隐約黃昏,別具風情。
辛千玉道:“這個小花園倒有點兒意思,是我的話就會買這個。”
cfo笑道:“這兒是莊園主人偶爾會住、或者拿來會客的地方,所以打理得比較好。”
宿衷打量一陣,說:“這兒好。”
“你也懂這個?”cfo訝異,“你覺得這兒哪裏好?”
宿衷答:“小玉覺得好。”
“……”cfo真無語。
cfo将二人帶到自己留宿的客舍,開了窗請二人坐下,一面嫌棄地說:“這兒真的太破舊了。你看窗棂都掉漆了……”
辛千玉卻說:“舊也有舊的風味。像是有些奢侈品還故意做舊來賣呢。”
說着,辛千玉透過着掉漆的窗棂看向剛剛經過的小花園,能見花葉姿态斜趣橫生,只說:“從這兒看那個花園也好看。”
cfo說:“是嗎?我從前都沒留意。”
辛千玉左顧右盼說:“這個花園是真好,從哪個角度看都很美。”
宿衷說:“就像小玉一樣?”
聽到宿衷這麽說,辛千玉心一跳,卻看着宿衷那張俊臉,說:“像你一樣。”
cfo:你們是來調查的,還是來調情的?
辛千玉這才問起cfo:“你在玉琢管財務的時候,有發現什麽特殊的事情嗎?”
“有。”cfo說,“不過每個企業都會有些財務上的貓膩的,這樣說起來,也不算是‘特殊’了。”
“有什麽貓膩?”辛千玉問道。
cfo笑:“你這當過ceo又當過董事的,也不知道嗎?”
辛千玉笑道:“你也知道我這方面不如您專業啊。”
cfo一下受用無比,也笑道:“他們內部人在財務方面有很多不好的習慣。所以我當cfo,才讓他們那麽抵觸。不過,賬目到我手上的時候是平的,太大的問題也沒有,我将這個交給審計了,審計那邊也通過了。不過我走了之後,以前老爺子很信任的財務又上崗了,我猜測他們很可能會故态複萌。”
辛千玉點頭,說:“依你所見,他們可能會有什麽‘不好的習慣’?”
“還能有什麽?”cfo說,“就是偷稅漏稅呗!”
辛千玉說:“這個要怎麽查呢?”
cfo道:“拿到內部的賬目就行了。”
“內部的賬目啊……”
“對,就是他們自己的賬,而不是上市公司公開的賬目。”
“這個也太難了吧!”辛千玉說,“一定是藏着的。”
cfo卻說:“你不是他們自家人嗎?肯定有辦法的。”
辛千玉笑道:“你見過自家人打自家人嗎?”
cfo說:“我做這行的,每天都見。”
辛千玉心念數轉,說:“我倒是想到一個人可以幫我。”
宿衷問:“是您母親?”
“她?她可不行。”辛千玉搖搖頭,“且別說老爺子現在對她很防備,就是從前,她也不怎麽上班,根本接觸不到這麽機密的東西。”
宿衷點頭。
cfo說:“那你打算找誰?”
辛千玉說:“我的好表姐辛斯穆。她在集團總理事務多年,她父親又經常幫老爺子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加之,她是個細心聰明的人。我們想要的東西,她一定能拿得到。”
cfo大驚:“辛斯穆?她會幫你?她和你不是敵人嗎?”
“她不是。”辛千玉嘆了一口氣,“或許我們曾經存在競争關系,但我們從來不是敵人。”說着,辛千玉俏皮一笑:“更別提,她親爸現在還捏在我手上呢。”
辛舅父被老爺子授意去造謠诽謗辛千玉,被辛千玉反過來起訴,現在正焦頭爛額呢。辛斯穆也曾找辛千玉求情,希望辛千玉和辛舅父和解。辛千玉其實也沒想過要告倒辛舅父——這對他而言好處其實不大。辛千玉要的,就是一個能夠拿捏對方的把柄而已。
辛千玉打電話約辛斯穆見面,并未在電話裏說明目的。
如果說老爺子對他有什麽好處,大概就是讓他也學會了謹慎。
他可不會留下話柄,盡管辛千玉含糊其詞,但辛斯穆卻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實際上,辛斯穆并非老爺子忠誠的狗,她對辛千玉的提議感興趣,并且欣然赴約。
辛千玉和辛斯穆約在私人會所見面,而且是前後腳來、前後腳走,訂的還不是同一個包廂,跟特務接頭一樣低調保密。
辛千玉和辛斯穆做好交接後,便回到自己的公寓,見見自家男人。
彼時,宿衷正在書房練字,看到辛千玉進屋,他便将毛筆擱下,拿起宣紙吹了吹,問道:“你覺得我這字練得怎樣?”
辛千玉看見字跡,十分驚訝:“你這進步也太神速了吧!”
宿衷說:“因為我很聰明。”
“……”辛千玉真無語,大概只有宿衷這樣的人才會一臉淡漠地說出炫耀的話。
宿衷确實是學習能力很強,而且有功底,努力加天賦,這書法很快就有模有樣。
因為辛千玉說喜歡範先生的字,所以宿衷照着範先生的字帖臨摹,已經學了個九成。
辛千玉笑道:“你再練下去,可以靠賣範先生的仿品吃飯了。”
宿衷一臉正直:“這是違法的。”
辛千玉“噗”的笑了,搖搖頭,說:“這幾天我在外頭跑,你就一直在家練字?沒幹別的?”
“有。”宿衷道,“但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辛千玉疑惑:“有什麽不當說的?”
宿衷答:“因為驚喜不能提前說。”
“……”辛千玉無奈一笑,“你現在已經說了。”
宿衷沉吟半晌,說:“好像是。”
辛千玉道:“那你索性全說了吧。”辛千玉一手搭在書桌,一手撫着宿衷那張百看不厭的帥臉:“又給我準備了什麽驚喜?”
宿衷老實答道:“花園。”
“花園?”辛千玉眉毛一挑,“什麽花園?”
宿衷說:“莊園的花園。你不是說很好看,和我一樣嗎?cfo他們公司嫌貴不買了,所以我買了下來。”
“……”辛千玉眼睛瞪大,“你買了?”
宿衷點頭:“我買了。”
辛千玉震驚:想到自己說字畫好,宿衷就買字畫。自己說花園好,宿衷就買花園。
辛千玉吸取教訓,以後決定少說自己喜歡什麽,免得花錢。
宿衷從抽屜裏拿出了交易合同和房契地契,遞給了辛千玉。
辛千玉惶然接過:“這……你不是說買花園嗎?怎麽把地和莊園都買了?”
宿衷答:“他們說花園不單賣。”
“……”居然還捆綁銷售?
辛千玉默默看着宿衷。
宿衷疑惑:“你為什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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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老爺子原本在公司裏正品茶,忽然聽到秘書慌亂的腳步。
老爺子擡眸,看到秘書一臉焦急地說:“老爺子,稅務局……”
聽到“稅務局”三個字,老爺子的眼神也變了變,但他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穩住了情緒。
然而,#稅務局約談玉琢董事長#?#玉琢逃稅十億#等字眼還是上了熱門話題——這自然不乏辛千玉的推波助瀾。
玉琢股價由此一落千丈。
老爺子離開稅務局的時候,臉沉如水。
秘書一邊用手帕擦汗,一邊對老爺子說:“這、這怎麽辦……”
老爺子冷聲說:“稅務局那邊居然有我們的賬目,一定是出了內鬼!”
“啊?怎麽會……”秘書震驚了。
“能接觸到賬目的就那麽幾個人,查查就知道了。”老爺子臉色陰沉,“我也想知道,是誰這麽不知死活。”
确實,這個查起來很容易。
老爺子沒費什麽力氣就查到辛斯穆接觸過賬目。但是,他很難相信這個乖孫女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便決定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十分纡尊降貴地打電話給她,叫她來本宅一趟。
然而,辛斯穆卻淡淡說:“我抽不開身。如果您想見我的話,可以來xx會所。”
老爺子何曾聽過辛斯穆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他一時間血壓又上來了,疑慮心也升到極點:真的是她!?
“呵,你在忙什麽?”老爺子冷道。
“我在和小玉打牌。”辛斯穆但笑道,“您一起?”
聽到“小玉”兩個字,老爺子的火氣蹭的上來:“果然是你!!”
辛斯穆說:“那邊叫我了,我先不說了。”
說完,辛斯穆就把電話挂了。
氣得老爺子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重重敲了兩下拐杖,又打通了辛舅父的電話,上來就是質問的口氣:“你養的好女兒!”
辛舅父答:“是挺好的!我們現在在打牌呢!您要不要一起!”
老爺子當即氣得想叫救護車。
秘書頓時迷惑不解:“他們怎麽會……”
這時候,辛千玉發來了一條信息:【老爺子,三缺一,來不來?】随後還附上一個定位地址。
老爺子氣得臉色發青,嘴上說着不去,但身體還是很誠實。
他讓秘書驅車帶他去了那處私人會所。
老爺子和秘書按照信息去到了包廂,推門果然看到了辛舅父、辛斯穆、辛千玉和一個侍應生在打牌。
看到老爺子來了,三位姓辛的後輩也不起來。
辛千玉手裏扣着一張牌,笑道:“老爺子來了!”說着,辛千玉對坐在第四角的侍應生說:“還不起來?讓老爺子坐。”
侍應生連忙起身,請老爺子入座。
老爺子冷哼一聲,便坐了這個位置,目光冷冷掃過眼前的三個後輩,露出假笑:“怎麽,一起打牌呢?”
“是啊。”辛千玉說,“不過我們打的衛生麻将,不賭錢的。免得又有人拍照黑我。我可不想被人誣陷又賭又嫖!”
說着,辛千玉便笑起來。
辛舅父也尴尬地賠笑。
老爺子也笑:“你們倒是好,從前還水火不容,現在都能坐一起打牌了。”
辛千玉便道:“對啊。老爺子常說的嘛,一家人最緊要和和氣氣。我們都聽話的。自然要團結。”
老爺子被刺了這一句,十分不自在,語氣也冷了:“你說的一家人團結,就是自己人害自己人?玉琢的賬目拿出去,傷害的還不是家族的利益嗎?”
辛千玉也笑了:“都不知道老爺子在說什麽,什麽賬目啊?玉琢是上市企業,賬目不都是公開的嗎?”
老爺子咬緊後槽牙,冷冷笑道:“好,你們該不會以為這就能打倒我吧?”
辛斯穆還是那副優雅女士的樣子,還替老爺子斟茶,說:“我們沒有這樣的意思,老爺子不要生氣,喝杯茶消消火。”
老爺子怒視辛斯穆:“集團67%股權都在我手上,你站在他身邊能拿到什麽好處?”
辛斯穆對老爺子也是隐忍已久,便也一笑:“集團67%股權都在您手上,我在您身邊能拿到什麽好處?”
老爺子一時語塞,半晌說:“我的以後還不是你的?”
辛斯穆道:“您應該也和小玉說過一樣的話吧?”
“……”老爺子被說中了,羞惱成怒,“你們以為這樣能轄制我?別做夢!現在不過是逃稅罷了,我把稅補上,一樣沒事!”
說完,老爺子拂袖而去,留下一個狂怒而滄桑的背影。
秘書緊跟着老爺子出去,一時沒了主意,只問:“董事長,現在該怎麽辦?”
老爺子冷道:“還能怎麽辦?先補繳,不然,你想坐牢?”
“哦,是的、是的……”
偷稅漏稅的事情可大可少,但一般來說,只要及時補繳、并交罰款,還是能免于牢獄之災的。
現在稅務局掌握了非常翔實的證據,老爺子無法抵賴,就只能補繳了。
秘書卻道:“這罰款數額很大啊,集團的現金流估計……”
老爺子嘆了口氣,說:“為了公司着想,免不得動用我的‘棺材本’了。”
秘書知道,老爺子所謂的“棺材本”是真的很大一本,如果說一般老人家的“棺材本”夠用來訂做棺材,那辛老爺子的“棺材本”就夠用來訂做金字塔。
老爺子在瑞士銀行那兒存了很大一筆錢——裏面到底有多少,連身為“天子近臣”的秘書也說不清楚。
老爺子從海外賬戶調款進來,迅速補繳了稅款。
因為老爺子及時補繳了稅款并交了罰款,所以玉琢集團只是受到了行政處罰。
盡管如此,老爺子還是脫了一層皮。
他這口氣咽不下,自然要撒出去的。
辛千玉現在已經不算玉琢的人了,老爺子一時奈何不了他,便将矛頭指向辛舅父和辛斯穆。他雷厲風行,将二人逐出集團以及信托基金。
不過,辛斯穆一早料到老爺子會這麽做了,情緒很穩定,只是要求老爺子按照法律賠償她:“用人單位提出解除勞動關系,是需要支付經濟補償或賠償金的。”
辛斯穆是集團總裁,收入極高,按照這個标準賠償工資,也是很大一筆錢了。
老爺子咬牙切齒:“你拿了這筆錢,以後就別回來!”
辛斯穆微笑道:“不是我拿錢,是您賠錢。這筆錢其實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法律規定如此。”
“…………”老爺子從沒想到這個文靜賢淑的辛斯穆也有這麽紮心的時刻,氣得要死,但也無可奈何。
他注重面子,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又鬧上新聞,被诟病苛待子孫。
老爺子又指着辛舅父:“你是我的兒子,多年來我待你如何?而辛千玉呢?辛千玉有敬過你一天嗎?你跟他走了,能有什麽好處?”
辛舅父被老爺子欺壓已久,确實無法像辛斯穆那樣硬氣,只縮頭縮腦地說:“可是……爸,你對我也還好啊……”
老爺子氣得白眼都要翻過去了。
說實話,辛舅父一直孝敬老爺子,也不是處于孺慕之情。畢竟,老爺子對他也沒什麽慈父心腸。辛舅父被老爺子指使去抹黑辛千玉,結果出了事,老爺子往後一縮,将辛舅父推出來擋槍,已經讓辛舅父非常心寒了。更別說,老爺子對辛舅父一向不是很尊重,辛舅父不可能全然沒怨氣。
之前,只是辛舅父無權無勢,只有靠老爺子賞口飯吃,才那麽聽話。
現在有了依仗,辛舅父當然就不一樣了。
老爺子見硬的不行,又來軟的,放緩聲調說:“辛千玉以前是怎麽對你們的,你們沒想過嗎?他只是利用你們啊!等榨幹了你們的利用價值,就會把你們一腳踢開!”
“可是……”辛舅父咽了咽,不敢說後半句:你對我們不也是這樣嗎?起碼辛千玉給的錢能實實在在到我手裏,您開的都是空頭支票,什麽“我的以後就是你的”,簡直就是吊一塊蘿蔔在我面前嘛。
辛千玉不但撤訴,還給辛舅父一筆錢,辛舅父現在當然就向着他了。
老爺子看着自己身邊孝敬的子子孫孫一個個的離開了,實在是捶胸頓足,只說:“世風日下!現在的人都不重孝道、目無尊長!”
就在這時候,秘書敲門說:“老爺子,辛千玉上門了。”
老爺子瞥了辛斯穆和辛舅父一眼,端好架子,說:“讓他等着。”
老爺子不知道辛千玉是什麽來意,但估計來者不善,便打算晾着辛千玉,讓他等上一個多小時,好壓一下他的氣焰。
秘書卻焦急地說:“他說,您不馬上見他,他就向銀監會舉報您。”
“!”老爺子猛地站起來,一咬牙,“讓他進來!”
辛千玉施施然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站在旁側的辛斯穆父女,笑道:“你們也在啊,還真巧。”
辛舅父尴尬一笑,而辛斯穆則自然得多:“我也算着你差不多該來了。”
聽到辛斯穆這麽說,辛老爺子臉色大變:“你們串通了?!”
“別這麽說。”辛千玉随意地在沙發上坐下,跷起二郎腿,“我只是來提醒您一件事的。”
“什麽事?”辛老爺子冷聲說。
辛千玉拿出手機,給老爺子發了一封信息:“您看。”
老爺子皺眉,拿起手機,卻見辛千玉發來了一份銀行轉賬記錄,是賬號a轉到賬號b轉到賬號c最後轉到了玉琢的賬戶上。
老爺子手心發汗,臉上卻淡淡的:“你是什麽意思?”
“雖然轉了好幾手,但還是能查到,您拿來補繳稅款的錢是從一個瑞士銀行賬戶上來的。”辛千玉說。
“那又如何?”老爺子冷道,“個人開瑞士銀行賬戶是合法的。”
“當然。”辛千玉道,“賬戶本身是合法的,但斂財的手段就不一定的。”
“你說什麽!”老爺子厲聲說道,打破了往日的鎮定從容,也更凸顯了他的心虛。
“我說什麽?”辛千玉定定看着老爺子,“我說當年玉琢股價下跌,你馬上趁低吸納,是不是有這回事?”
“怎麽?這也犯法?”老爺子反問。
辛千玉笑道:“這當然不犯法,但犯法的是你利用內幕消息來進行交易。”
“什麽內幕消息?我不知道。”老爺子的聲音更虛了。
辛千玉說:“你率先讓辛舅父發文唱衰我和宿衷的婚姻,利用這個內幕消息來趁低吸納,這就是犯法的。”
老爺子嘴硬地說:“我沒有!”
辛千玉扭頭望向辛舅父:“你有嗎?”
辛舅父立即點頭:“有啊、有啊。我可以作證。”
老爺子氣得眼珠都要凸出來了:“你血口噴人!”
辛舅父不吭聲了,但自覺地往辛千玉那邊站了站。
老爺子心裏郁悶,但面上保持鎮定:“單靠他的片面之詞,能夠說明什麽?”
“确實不夠,然而,你的瑞士銀行賬戶卻關聯了一個證券賬戶。”辛千玉說,“這個證券賬戶多次在信息敏感期內進行操作,獲利超過十億。配合舅父這個人證,算不算人證物證俱在?”
老爺子臉色漲紅。
辛千玉索性将這些證據的截圖全部通過手機發給老爺子。
老爺子手心的機子一直顫動,他的肌肉也跟着顫抖,恐懼襲上他的心頭。
他立即變得軟弱:“小玉,你該不會想要送外公進去坐牢吧?”
這一聲“小玉”“外公”,無法觸動辛千玉的孺慕之情。不過,卻能大大取悅辛千玉。
因為辛千玉知道自己将這位曾經如泰山一般的存在打倒了,這樣的成就感使他無比暢快。
辛千玉笑道:“當然不會啦,外公,都是一家人嘛!我說什麽來着,一家人,最緊要是和氣。和氣才能生財嘛。”
老爺子恍惚看着辛千玉,哆嗦着嘴唇:“你、你想要什麽?”
辛千玉道:“你那67%股權可是不義之財呢,我受累替您收着吧。”
“!”老爺子瞪大眼睛,眼白布滿血絲,“你、你!”
“放心,我可不會像您這麽絕,我是不會将你踢出信托的。”辛千玉抄着手說,“從此以後,你還是能夠定期支取零花錢,養老不成問題。”
老爺子哆嗦着嘴唇,指着辛千玉:“你、你這是要逼死我?!”
“沒這個意思。我也不逼您,你自己選——”辛千玉站起來,豎起兩根手指,“兩個選項:一,我把這些證據移交證監會,您在牢裏養老;二,我們當無事發生,您每個月拿五十萬退休金,在您最喜歡的本宅養老。”
說完,辛千玉擺擺手:“我先走了,給你24小時,自己考慮吧。”
老爺子頹然跌坐在沙發上,看着辛千玉搖曳這步子離開了董事長辦公室。
老爺子指着辛斯穆:“辛千玉當家,你、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辛斯穆淡然說:“他說過了,他不喜歡當教育掌門人,所以,他保留30%的股權,剩下的全部交給我。而且,他只控股不參與管理,并會讓我代持他的股份,我可以當玉琢掌門人。我從此在集團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
老爺子瞪大眼睛:“你信他?”
“我信他多過信您。”辛斯穆淡笑着回答。
辛千玉處理完玉琢集團的事情後,便給宿衷發信息:“搞定了。”
宿衷回複:“我知道你可以。”
辛千玉笑答:“沒有你也辦不成。”
宿衷回複:“你現在有空嗎?”
辛千玉答:“非常有空。”
宿衷回複:“去樓頂。”
辛千玉将手機放進口袋,款步上了樓頂,但見一輛直升機從天而降。
“搞這玩意兒。”辛千玉一邊笑着一邊罵,“浪費錢了吧。”
直升機停下,宿衷卻不在直升機內。
宿衷短信發來:“我在新家等你。”
“新家?”辛千玉皺眉,“該不是那個莊園吧?”
“是的。”宿衷回複。
辛千玉笑了:怪不得要坐直升機。
直升機很快把辛千玉載到了莊園上空。
在辛千玉料理玉琢集團的時候,宿衷也沒閑着,一直在改造莊園,讓整個莊園煥然一新。
從半空中看去,莊園姹紫嫣紅,原牆外還鑿了一條人工溪流,環繞整個莊子,在日光下水光粼粼,十分動人。
辛千玉從湖邊而下,見宿衷一身正裝等候。
辛千玉心想:又要求婚?
宿衷先一步上來扶住辛千玉,說:“你注意到了嗎?”
“注意到什麽?”辛千玉眨眨眼問道。
“這條人工河。”宿衷指着散發着柔和光華的河流。
“怎麽了?”辛千玉問。
“‘東流不作西歸水,覆水再收豈滿杯’。”宿衷忽而念道,“這條河是回流的,即便是往東流,也會西歸。”
辛千玉吃了一驚,仔細一看,果然是這樣。
辛千玉淡笑:“這是人工造作,有失天然啊。”
聽到辛千玉這樣評價,宿衷又耷拉下來:“你不喜歡?”
辛千玉俏皮一笑:“你看我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嗎?”
宿衷大受鼓舞,又牽着辛千玉往前走,一邊走到了那處辛千玉曾大加贊賞的小花園。
只見這小花園已經收拾得更加精美了,保留了辛千玉喜歡的茶花、竹子以及桂花樹,添了幾樣雅致擺件。二人走入花園的雅舍裏,見白牆上懸着一幅字,字跡和家裏挂着的“東流不作西歸水,覆水再收豈滿杯”像了個十足十,但辛千玉就知道這其實是宿衷寫的。
但見宿衷寫的也是唐詩句子:
“非同覆水應收得,只問仙郎有意無。”
辛千玉噗的一笑:“這麽冷門的詩句也虧你能找到。”
宿衷道:“百度一下很快的。”
辛千玉頓時語塞:這家夥真是浪漫殺手。
宿衷又推出一副精巧的裝置,閃爍金屬特有的光澤。
辛千玉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但見裝置的左上端有一個杯子,宿衷往裏頭注滿清水,并按下了開啓鍵。杯子便往下傾覆,流入裝置下側溝渠,溝渠上有蒸汽裝置,溝渠中的水冷凝成霧氣,再次結成水珠,猶如下雨一邊注入右下側杯子。
辛千玉愕然,說:“你是讓我看了個大氣水循環?”
“我讓你看了一次‘覆水再收能滿杯’的過程。”宿衷認真嚴肅地說。
辛千玉噗的笑了,說:“很好。很好。”
宿衷見辛千玉露出滿意的笑容,心裏也大受鼓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辛千玉,将注滿水的杯子遞給了辛千玉:“你願意喝下這滿杯的覆水嗎?”
辛千玉正感動着,宿衷又說:“儀器全部消毒,水符合飲用标準。”
“……”辛千玉再次感嘆:我找了個什麽浪漫殺手!
然而,辛千玉覺得自己無可救藥,因為他竟然還能被感動,還能覺得這樣的宿衷很可愛。
他笑着點頭,接過了這一杯水,晃了晃,果然聽到叮當作響——杯子底部放着一枚晶瑩男士戒指。素雅的白金戒圈剛好的辛千玉無名指的尺寸,流暢的曲線和美麗的輪廓彰顯高雅,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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