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顧成周半個小時後出現在聞聍家裏。
他估計是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有幾根劉海落下來遮住眼睛,衣服和之前穿的不一樣,是一身灰色的風衣,脖子上随意繞着一條米色圍巾,褲子是黑色的休閑西褲,腳上卻踩着一雙家居拖鞋,應該是出來匆忙沒來得及換。他一進門便将聞聍拉到客廳沙發上坐着:“你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我回來的時候王明不在家,打他電話是個男人接的,他說他們在酒店,可是卻不肯說具體地址,我再打過去電話那邊就關機了,”聞聍情緒有些頹喪,又有些自責,“我下班了早點回來的,他每天辛辛苦苦學做飯我卻還嫌棄他煮的東西。”
顧成周捕捉到他說的內容:“他既然和朋友在一起你何必這麽擔心,電話關機也許是沒電了,他一個大男人還能丢了不成,既然在酒店裏,總待不長久,也許明後天就回來了,他不是還得上班嗎?而且說不準他早就出去了,你就算一下班就回來也不一定趕得上。”
“你不知道!”聞聍嘆氣,“我怕那個男人會對他不利。”
“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問題,”顧成周笑了起來,似乎在說聞聍那是庸人自擾。
聞聍着急了:“反正你幫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在哪家酒店。”
他将擔心表現得那樣明顯,有點奇怪,但顧成周并沒有多問,沉吟片刻問道:“那那個男人的名字你知道嗎?”
“他說叫cen志凱,就是不知道是哪個cen,”聞聍恨自己當時沒有問清楚。
“岑志凱,我倒聽過他的名字,”顧成周說着起身,“我去打個電話。”
顧成周去了陽臺,十幾分鐘後才進來,眉眼松快:“估計半個小時後會有消息。”
“真的!”聞聍一喜,他剛還恨自己不是二代一通電話半個小時能找到一個人,沒想到自己身邊就有這麽個人,給他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
“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岑家是做電影出身的,中商傳媒就是他們家的産業,現在中商在電影和音樂這兩塊都挺厲害的,岑志凱是岑家的二公子,職業作曲人,商學院畢業,可畢業之後卻進了自家公司搞音樂,中凱現在就是他在主管,他名氣大,行蹤再隐蔽也總能查出來,”顧成周說完便好奇地問,“你那朋友跟他怎麽認識的?”
這還是聞聍認識顧成周這麽久他第一次表現出好奇,聞聍卻不好回答,總不能說那混蛋是游戲裏那個騙了王明的人妖老婆吧!
聞聍不肯說,顧成周也猜到了一些,岑志凱自身與他的才華齊名的,就是他的風流了。當然,對于那些富二代來說,風流并不算什麽大的毛病,但能成為他的一大特點,還是因為他那別于常人的性向。
這麽一想,顧成周便知道今晚會發生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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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顧成周的目光落在聞聍身上,眼中風雲變幻,可在他擡頭看過來時,便化作一片清明。
聞聍看到顧成周腳上的拖鞋,覺得很抱歉,顧成周卻只是笑笑:“我們是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不必客氣。
因為是朋友,所以只一個電話,我便會匆匆趕來。
聞聍了解他未說的話,心中十分感動。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更何況聞聍滿心的擔心。
中間他又給聞聍打了幾個電話,一直沒有打通,正在這時,顧成周的聲音響了,聞聍猛地擡頭,滿眼期待地看着他。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地址,顧成周挂了電話,起身對聞聍說:“走吧!”
“嗯,”聞聍也跟着起來,剛走了兩步,看到顧成周還穿着拖鞋,遲疑地問,“要不我找一雙鞋給你?”
“不用,你的鞋我穿不了,反正開車過去,也不會很冷,”顧成周淡淡地說,出門按了電梯,等着聞聍過來。
岑志凱住在長洲酒店。
那裏離聞聍家并不遠,也在珞珈湖畔,走沿湖大道過去,十幾分鐘便到了。
江城的五星酒店并不多,但也有六七家,長洲酒店就是其中一家,并且它比紫荊花、賓凱酒店占地面積更廣,看起來也更加豪華。在此之前,聞聍從未踏足過這裏,而以他的工資,短期內可能都沒有勇氣進這家酒店。
但顧成周對這裏似乎熟門熟路。
轎車在酒店門口剛停好,便有泊車小弟過來接過鑰匙去停車,門童也迎了上來。
他們進了大堂,顧成周直接進去,問前臺的工作人員岑志凱住在哪裏。前臺人員笑容甜美,聲音軟糯,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抱歉,我們這裏不能透露客戶的信息。”
聞聍在旁邊聽着就要炸,卻被攔住了,顧成周又問:“請問你們經理在嗎?”
“在的,”前臺笑着說,給經理那邊撥了個內線電話。
經理很快就過來了,那是一個身材纖瘦容貌普通的青年,年齡不大不小,估計三十左右,看到顧成周笑容非常熱情,三步并作兩步過來握住顧成周的手:“顧先生過來怎麽也不和我說一下,我讓他們給您安排一個房間!”
“不必,”顧成周擺手,說明來意。
經理有些為難:“小顧你也知道酒店的規矩,洩露客戶信息可是大忌。”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和岑先生在一起,他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過來,只是說了地址卻沒有說清楚房號,再打過去電話卻關機了,”顧成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好吧,是半真半假地胡說八道。
經理聽了顧成周的解釋,并在他的再三保證下終于松口,只是告訴他們房號時仍再三叮囑:“可千萬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
“這是自然,”顧成周點頭。
“那行,你下次過來給我電話,”經理笑眯眯地說。
他們進了房間,聞聍才問:“老大你跟這裏的經理很熟?”
“算不上熟悉,不過見過幾面而已,”顧成周見聞聍一臉迷惑,便說,“這裏當初是我做總設計師帶隊設計的。”
聞聍恍然大悟,不過,長洲酒店是四年前開業的吧!那時候顧成周也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竟然已經是帶隊設計這麽大的酒店,對比如今的自己,聞聍只能說人跟人是不能比的。
岑志凱開的是總統套房。
他們一直上到最高層,站在門外按門鈴,好幾分鐘之後才有人過來開門。
開門的是個容貌俊美的青年,身上只穿着白色浴袍,腰帶斜斜系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整個人斜靠在門口,神情慵懶,似笑非笑:“這麽快過來了。”
聞聍來之前搜過岑志凱的資料,網上有他的照片,聞聍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男人,而他的聲音更讓他确定自己來對了地方,他沖上去一把拽住男人浴袍的領子:“你把王明怎麽樣了?”
岑志凱目光往下,意味深長地說:“要散了。”
聞聍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他浴袍上的帶子本就系的松散,這麽一扯便要落不落的,聞聍連忙松開手,冷着臉說:“流氓!”
他這麽一說,岑志凱便樂了:“處男?”
“……”聞聍一噎,翻了個白眼,靠!
“我們是來找王明的,請問他在嗎?”顧成周看不下去了,出面問道。
岑志凱的目光落在顧成周臉上,挑了一下眉:“你是哪位?”
“我是小聍的朋友。”
岑志凱拖長了調子:“朋友啊!”
明明是很單純的一句話,卻被岑志凱說得暧昧十足,色氣滿滿,聞聍紅了臉,站在顧成周身後瞪了他一眼。
“他睡着了,”岑志凱側身讓他們進去,從冰箱裏拿了三瓶水,扔了兩瓶給他們。
“我要帶他回去!”聞聍沒有接水,表情嚴肅地說,
“你可以等他醒了問他想不想回去,”岑志凱窩在沙發上,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看着聞聍的目光卻涼涼的,“不過,他可能不會想回去。”
“他醒了我自然會問他,這個不勞岑先生操心,”聞聍神色也是冷冷的。
“我是真的很好奇,”岑志凱喝了口水,聲音緩慢,“不知道聞先生和小明是什麽關系,這麽擔心他?”他在說道“他”字是音調往上那個,整句話便聽着不像是詢問而變成了嘲諷。
聞聍:“自然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聞先生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小明已經是成年人,足夠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但聞先生這樣,怎麽說了……哦,對了!”岑志凱似是突然想到,“就像是老媽子為自己的兒子操心,呵呵,若不是聞先生與小明同齡,我都要懷疑小明是不是聞先生的兒子了,或者,你其實暗戀小明?”
他的猜測一出口,房間裏的溫度驟然冷了幾分。
顧成周目光黑沉,嘴角的笑容帶了涼意。
聞聍氣紅了眼睛:“岑先生是什麽人?憑什麽在這裏對我和小明之間的關系指手畫腳,況且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實在不得不為小明擔心,試問一個強j犯将你的朋友帶走你不會擔心嗎?”
他是氣得昏了頭,已經開始口不擇言,忘了原本為王明保密的念頭。
“強j犯?”岑志凱的臉色黑了下來,聲音陰測測的,“這是小明跟你說的?”
“當然!”聞聍揚起下巴。
岑志凱起來一腳踹向沙發前的茶幾,茶幾是鋼化玻璃的,很堅硬的材質卻被他一腳踹裂了,他光着的腳陷進去,玻璃割破了他的腳,他卻恍若未決,眼中聚着風暴,似要爆發。他收回腳往房間裏走去,一步留下一個血腳印。
聞聍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看着,不知該作何表情,倒是顧成周仍冷靜着,攬着聞聍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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