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被踹的情人

男人比蕭瑟高出一個額頭的高度,很年輕,眼神卻很犀利,雖然并不是帶着惡意的那種,但是被這麽看着,蕭瑟心裏不怎麽舒服。

對方雖然指出他遲到了,但是語氣裏并沒有責怪的意思,蕭瑟也就不和他客氣,不示弱地看着他,伸手與他相握。

“卓總久等了。”

鄒俞霖也笑眯眯地上前,撥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伸手和卓簡握了握,“路上堵車,實在抱歉啊,卓總,希望沒有因此壞了您的心情。”

卓簡淡淡一笑,略略使力拔出被鄒俞霖緊握着的手,看向蕭瑟,态度從容優雅地道:“不會,久仰蕭導大名,再多等一會兒也是值得的。”

蕭瑟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這個卓簡,看他的眼神有點怪,又好像有點眼熟,難道是哪本時裝界的雜志上看到過?還不等他多想,鄒俞霖熱情地湊了過來。

“哪裏哪裏,卓總您才是響當當的大人物,謀格服飾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鄙人對您的敬仰那才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鄒俞霖真是習慣了對蕭瑟阿谀奉承,拍起馬屁簡直信手拈來。

蕭瑟沉着臉,拉住鄒俞霖的衣服,一把提溜到邊上去,這作死玩意兒,簡直丢盡了他的臉。

卓簡倒是沒介意,臉上保持着幾分笑意,“蕭導,不如我們坐下說?”

話音剛落,那個面癱總裁助理就得體有禮地伸手示意蕭瑟和鄒俞霖入座。舉手投足間的從容随意,好像這是謀格的會客室,而蕭瑟和鄒俞霖才是客人似的,似乎有些主客倒置,鸠占鵲巢的意思了。蕭瑟微微皺眉,這種主導權被別人掌控的感覺并不好。

雙方都坐下後,面癱總裁助理就把合同拿出來遞給蕭瑟。

蕭瑟沒有打開看,而是開門見山地問:“我能知道卓總放着那麽多娛樂公司不合作,卻看中我這個小工作室的理由嗎?”

卓簡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尴尬或者遲疑,反而很坦誠地道:“很簡單,娛樂公司很多,但是敢以同性題材為主的卻沒有,作為同類人,我很欣賞蕭導的坦率。社會還不夠寬容,我也想為同類人做點什麽。蕭導,你說呢?”

對于卓簡這麽坦誠而怪異的理由,蕭瑟有些詫異,他以為作為一個總裁,肯定是以公司發展為中心的,沒想到他的理由這麽“任性”。不過的确,這是個可以說服蕭瑟的理由。如果卓簡說為了謀取更好的發展什麽的,蕭瑟反而不會信,畢竟一個小工作室連謀格的一角都比不上,根本幫不上多少忙。

蕭瑟這裏在肯定卓簡的坦誠的時候,邊上的鄒俞霖卻是把重點放在了卓簡是彎的這個爆炸性消息上。謀格的總裁是個gay!而且他還這麽不當回事地說給外人聽!

“卓總,這個……同……同類人?”鄒俞霖覺得自己可能哪裏理解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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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簡挑眉,并不在意,依舊保持微笑,“對,鄒先生怎麽了?剛才鄒先生還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或許我們待會兒可以私下聊聊?”

鄒俞霖頓時渾身一顫,感覺雞皮疙瘩一直從腳底竄到發梢,生怕引起誤會,連連擺手:“不不不,卓總玩笑了,我這個是筆直的!不過您可以考慮一下我家瑟寶,彎中女王,gay中牡丹,一枝獨秀,豔壓群芳。”

“瑟寶?”卓簡品味着這個昵稱,語氣聽不出什麽态度,不過看向蕭瑟的時候笑容裏卻帶着深意,“我會好好考慮的。”

蕭瑟臉一黑,陰沉沉地瞥了鄒俞霖一眼。

“你給我出去。”

語氣并沒有多麽嚴厲,但是吓得鄒俞霖瞬間就站了起來,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瑟寶,這合同還沒看呢,我……”

“出去。”蕭瑟淡淡地重複。

“好好好,我出去,你看合同仔細點,別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鄒俞霖不敢挑戰大王的權威,對着卓簡讪讪地笑了笑,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會客室。

“別理他,有病。”蕭瑟沒因為他們剛才的談話顯得尴尬,淡定地翻開合同開始看。

卓簡輕笑,“看出來了。”

蕭瑟并不懂法律,但是合同他看的多了,多多少少清楚一些路數,安安靜靜看得十分認真,認真到邊上的男人一直在注視他都沒注意。

卓簡坐在那裏很惬意,惬意地注視着蕭瑟展現在他眼前的側顏,這個他想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人,這個無情地一腳把他踹開的人,這個薄涼地已經忘記了他的人。

蕭瑟看着合同裏的條款,看得正仔細的時候,發現後面沒了,不禁皺了皺眉,盯着簽字的地方看了半響,最終合上了合同。

卓簡見了他的動作,挑了挑眉,“蕭導是對合同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蕭瑟淡淡地彎了彎唇,卻看不出什麽笑意,“都是對我方有利的條款,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卓總有什麽條件,不妨直說吧。”

合作合作,向來都是互利共惠的,而這份合同上展現給蕭瑟的全是給他的利。在他看來,謀格除了收了個對他幫助不大的小工作室以外,根本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利益,要說謀格沒有別的條件,蕭瑟不會信。

卓簡并沒有被說穿的尴尬,反而饒有興致地看着蕭瑟。

蕭瑟并不示弱地回視,當他在卓簡眼裏看到“興趣”兩個字後,終于忍不住撇開了視線,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屑。他當時尚界的、玩設計的多麽不一樣呢,原來和他當初的那些娛樂圈金主沒什麽兩樣,可惜他蕭瑟現在不奉陪了。

卓簡很肯定他在蕭瑟眼裏看到了不屑,眼裏笑意更深,臉上的表情倒是嚴肅了些。

“蕭導真是貴人多忘事,三年不見就把卓某忘得幹幹淨淨了。”

這話要是不是從卓簡嘴裏說出來,蕭瑟可能會覺得這是自己以前包養過的哪個情人找上門來了。雖然卓簡這句話聽着略帶暧昧,不過他可不記得自己包養過這麽個大總裁,顯然大總裁身價那麽高也不會出來找人包養。

蕭瑟淡淡地看了卓簡一眼,的确是有那麽點眼熟,他剛才就覺得了,但是蕭大導演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哪裏記得那麽多?就說被他試過鏡的年輕帥氣的小夥子也是鋪天蓋地了,難道卓總三年前玩過娛樂圈?

卓簡看着蕭瑟一臉“我想了但是沒想起來”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漸漸地淡去了,似乎隐隐浮上了幾絲怒意。

“看卓總這架勢,是來尋仇來了?”圈子裏泡了這麽多年了,交談對象細微的一些變化蕭瑟還是很敏感的,自然也沒有錯過卓簡眼底的怒意,于是半開玩笑地問。

“蕭導好眼力。”

蕭瑟沒想到卓簡會毫不避諱地承認,頓時沉下了臉。

看到蕭瑟變臉,卓簡才又笑了起來,起身走到蕭瑟邊上,俯下身子,一手撐着會議桌面,一手繞過蕭瑟的背,搭在蕭瑟身後的椅背上,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把蕭瑟半包圍了起來,占了上風。

“蕭導可真是薄情得很,當年的枕邊人一腳踹了就忘幹淨了,卓某倒是對蕭導念念不忘呢。”卓簡俯着身子在蕭瑟耳邊邊笑邊說,但是那笑卻似乎并沒有發自內心,讓人聽了感覺陰陰的很不舒服。

蕭瑟本來被卓簡半包圍着就很壓抑很不爽快,現在聽卓簡這麽說倒是愣了半響。

枕邊人?他可不記得剛入圈的時候有過這麽一個大金主。難不成真的是哪個情人?

蕭瑟對自己以前的那些情人其實都沒什麽特別的印象,當初只是想養個人在身邊說說話,但是那些人心思太多,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往往沒多久就會換掉,至今他一個名字都想不起來。

卓簡見他在皺眉思索,微微彎了彎唇,目光來回在他臉上打轉,趁着他沒反應過來,慢慢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蕭瑟一驚,反射性地站起來,一拳揍在卓簡的臉上。

卓簡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沒什麽準備,前一秒還沉醉在一親芳澤的喜悅中,下一秒臉上一痛,腳下一個踉跄險些倒地出個大洋相。

一旁機器人般站着的總裁助理這時終于露出了一點人的表情,連忙幾步上前扶起自家Boss.

卓簡擺了擺手示意助理退開,揉了揉被打的臉,臉上倒是沒什麽怒氣。

“蕭大導演脾氣見長啊。”

蕭瑟皺眉,站在那裏臉色不怎麽好看。

“是卓總玩笑開大了。”

三個人都站着,氣氛顯得十分僵持,卓簡忽然嗤笑了一聲,悠悠然地在坐了回去,态度從容地好像剛才被揍了一拳的不是他。

“哪有蕭導開玩笑的本領大,把情人當鏟屎官用,用完了立馬一腳踹開,這世界還真是人活得不如狗,蕭導,您說卓某感慨的對不對?”卓簡悠閑地打量着蕭瑟,似笑非笑的說着。

鏟屎官,現在的流行網絡用語,指的是給愛喵愛犬鏟屎的人。蕭瑟雖然不玩微博,但是每次和鄒俞霖帶愛犬出去散步,愛犬拉的粑粑都是鄒俞霖動手鏟的,因此經常聽鄒俞霖這逗比怨天怨地地稱自己是鏟屎官。

卓簡說完,蕭瑟就想起來了。他身邊給“皇上”鏟過屎的情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他偶爾會想起,在他以前衆多的情人中唯一一個被他認可的那個;就是那個唯一一個被他允許上床,并且上過他的人;就是那個所有情人中唯一一個不圖他什麽,真心對他好照顧他,甚至好到讓他退縮的那個;就是那個和他一起去買“皇上”,幫他訓練“皇上”的吃喝拉撒後被他一腳踹開的那個;就是他包養的最後一個情人,之後“皇上”取代了那個人,他也沒有再包養過誰。

所以卓簡說的人不如狗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他被一只狗取代了……

見蕭瑟好像想起了什麽,卓簡似笑非笑的表情終于多添了一絲笑意,打量着蕭瑟的目光也柔和了一點。

但是蕭瑟雖然想起了那些往事,卻并沒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畢竟是三年前的事了,對他來說,踢了就是踢了,沒什麽別的感覺,雖然他也有些疑惑為什麽謀格的總裁會淪為被包養的情人。

“貴人多忘事的蕭導似乎想起了些什麽?”卓簡笑着站了起來。

蕭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是被包養了,做什麽自然是金主說了算,不鏟屎想做什麽?”

卓簡看似輕笑着,臉上的表情卻又讓人捉摸不透,靠近一步,長臂一伸摟住蕭瑟的腰,語帶輕浮地道:“情人自然是做做愛,那一夜卓某至今記憶猶新呢,蕭導還記得嗎?”

如果說蕭瑟之前對自己唯一的一次滾床單還算滿意,那麽在卓簡這種讓他惡心的态度下,一點點滿意也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反感厭惡。

不滿意卓簡摟着他腰的動作,蕭瑟一把拍開卓簡的手,随後先發制人地伸手掐住卓簡的下巴,皺眉道:“當初散夥的時候我沒少了你錢吧?卓總這是在尋什麽仇?”

蕭瑟略帶粗魯的動作在卓簡眼裏卻是一番別樣的風情,一點都不在乎蕭瑟眼裏漸漸顯露的怒意,卓簡輕輕握住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然後拿下放在嘴邊輕吻。

“卓總若是對合約的事無意,那就請便吧!”向來淡定的蕭瑟這次真的有些被惹惱了,臉色難看地抽回手,退後了一步,直接下逐客令。

他真的從沒見過這麽恬不知恥的男人!特別是這個還是以前在他心裏是個綠洲一樣存在的男人,三年不見,以前的好印象蕩然無存!蕭瑟很不爽,隐隐有種很失望的感覺,明明在他心裏,三年前這個男人不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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