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夜晚(一)

藺維言十分驚奇于唐佑鳴的本事,他确定唐佑鳴在他的院子裏只呆了半天不到,現在進主卧卻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

桌子上擺着晶瑩剔透的八角盤,在燈火的映照下仿佛盛着一彎水;床帏上墜着紅色的瑪瑙珠和綠色的翡翠墜兒,微微地搖擺着,反射出華美溫潤的光;角落裏甚至擺着一尊精致的袖珍佛塔,浮雕密密麻麻,一看就不是凡物。

“你信佛?”藺維言很好奇唐佑鳴是怎麽把這些東西弄進來的,這個宅子都在他繼母的控制下。晚飯的時候沒見他繼母表情有異,想來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但唐佑鳴是不知道收斂的,怎麽可心怎麽來,運進來的東西可不算少,怎麽避過別人耳目的?藺維言忽然想到什麽,笑着說,“怎麽京裏還沒人上折子說你驕奢淫逸呢?”

唐佑鳴端起茶盞,悠然自得:“信佛?怎麽可能。不上折子當然是因為我動作隐秘,沒有別人察覺。”

比方說浩然殿內殿和外殿的裝飾絕對不同,與泰和殿又相差了一個等級。要是這還能被人挑毛病,唐佑鳴真的要冤死了。這些錢還是他登基之前賺的,跟國庫有一點關系麽?更別提這一次給鞑靼運送東西,不少物資還是他自己商隊出的,當他提出補貼的時候,戶部尚書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皇帝內庫和國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遇到災年,偶爾也有皇帝為了鼓勵衆臣捐銀子,率先從內庫撥銀子。但皇帝內庫的豐盈程度基本跟國庫挂鈎,除非要亡國了皇帝還在享樂。戶部尚書表示,這種國庫窘迫,皇帝卻是個土豪的感覺真是太奇妙了。

藺維言将那尊佛塔放到外間:“梁昌信佛,你卻叫他做刑部尚書,有意安排的麽?”

唐佑鳴嫌棄地說:“你不覺得今天月色尚好,十分适合花前月下互訴衷腸麽?能不能不提國事敗興。”

藺維言坐到他身邊:“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想法。”

唐佑鳴不會在意梁昌在這個位置上受多大的煎熬,他在意的是,梁昌會盡力減少冤假錯案,面對重刑、大刑的時候會更加慎重;而他的耿直又讓他不會因為私人感情降低應有的懲罰。

一般的案子鬧不到刑部尚書面前,他可能一年都辦不了幾件案子,但有他督促,刑部的烏煙瘴氣一定會有改善。

一切完美,除了梁昌本人內心的矛盾。

唐佑鳴好半天沒回話,藺維言向他看去,發現他捧着茶盞,白皙的臉藏在熱氣後面,顯得稚嫩無辜,只是目光毫無焦點,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上去竟然有點呆呆的。

藺維言像被蠱惑了一樣走過去,捧起唐佑鳴的臉,溫柔地吻了上去。

唐佑鳴的回應迅速熱情,伸出手摟住藺維言的脖子,直接帶着他向床上倒去。藺維言察覺唐佑鳴情緒有些不對,很配合地跟他親昵,動作不激烈,但非常親近。

來的路上唐佑鳴話很少,平時他們一起看書,唐佑鳴總會跟他交流幾句。到了藺家更是奇怪,按理說,他爹和他繼母根本不夠資格被唐佑鳴看進眼裏,當初唐佑鳴對待藺海、史泰那種願意說就說一句,不願意說立刻就打發走的态度才是常态。唐佑鳴今天卻一反常态地諷刺他們,給他們找不痛快,這很奇怪。出發點是怕他被欺負,可這與唐佑鳴常用的手段并不相同。唐佑鳴不喜歡對無關緊要之人呈口舌之快,更別說用這種不痛不癢的手段刺人了。

那麽多人反對唐佑鳴打鞑靼,唐佑鳴依舊要求畢其功于一役,可見唐佑鳴的性格,絕對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要将對手打入塵埃,何況藺維言父親、繼母尚不能算唐佑鳴的對手。

唐佑鳴做什麽都會對藺維言講,但他不說,藺維言也不會主動詢問,何況能讓唐佑鳴心神不寧的事情絕對不尋常。

雖說藺維言極盡體貼,但畢竟是兩個男人,情動的時候哪裏顧得上那麽多,本來帶着安撫意味的吻由纏綿變得激烈,兩個人抱着對方在床上翻滾着,似乎都想将對方吞吃入腹。

暧昧中帶着野性,包容中帶着征服,喘息聲越來越重,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

藺維言本沒打算這樣快地進入這一步,至少他得控制住自己不能傷了唐佑鳴。但開始不在他的掌控中,發展就更加脫離預想。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辦法停下,激動和澎湃的感情如同雪球從雪山頂上滾下,一路飛奔着膨脹着起來,停下就是粉身碎骨。

又或者,唐佑鳴對他的吸引力超出他自制力太多,讓一向克制守禮的他激動如野獸,恨不能叼住唐佑鳴脖頸控制住他的行動,讓他徹底在自己掌控中。

但唐佑鳴不會在任何人的掌控中,藺維言失控了,他還在對藺維言笑,笑得越來越豔麗,越來越得意,生怕藺維言不能将自己撕碎一般。像是地獄裏盛開的花朵,妖豔地伸展着誘惑着,人類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恐懼和心動同時淹沒心髒,無法控制地癫狂起來,從想着不能去不能去直到嘶吼着我要它!

人類無法抗拒這種誘惑,一步步靠近了就再也無法離開,眼睛紅着也要停駐在那裏。

翻滾的同時,兩個人的衣服漸漸減少,本能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就算神志不清明,依舊渴望接觸。欲望甚至是次要的了,感受對方、接觸彼此帶來的感官才是最刺激的。

情緒莫名地高漲,順理成章得讓兩個人分外茫然。但誰還能想那麽多呢,翻滾、撫摸、親吻,像野獸的搏鬥一樣,最原始的野性完全爆發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不會卡很久……今天晚上就應該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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