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四人行

當葉歐利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親吻大地時，他的心理活動其實是這樣的——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弗雷抓住自己，總比自己臉着地要好吧！

他感覺自己摔到地上時，整個店的氣氛都僵住了。

楊晃第一時間把他撈了起來，扶着他坐了回去，順手幫他拍拍身上的灰：“沒事吧？”

葉歐利疼的一時不想說話，大腦也是暈暈乎乎的，于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陳安紫關心地問：“有哪不舒服嗎？”

葉歐利捂着臉繼續搖頭。

陳安紫見狀回頭跟楊晃說：“不會是摔傻了吧？”

“怎麽會呢，他本來就傻啊！”

好不容易等他緩過那陣疼痛，葉歐利憤慨地指責他們：“這是哥們兒該有的情誼嗎，說好的好兄弟呢！這種時候是開玩笑的時候嘛！”

“喲，還會吐槽，看來沒有傻。”

“小葉乖啊，不要哭，給你點盤豬腦子補一補，吃什麽補什麽嘛。”

幾個人吵吵鬧鬧的，總算是把火鍋給吃完了。結完賬，楊晃要和陳安紫去看電影，還特地問他們要不要一塊去。

葉歐利問：“你們去看什麽？”

陳安紫回答：“《青春的那些事兒》，最近可火了。”

“去去去，你們去看吧！”葉歐利擺出一副趕人的姿态：“什麽青澀的校園戀愛，什麽雨中漫步那都是你們的青春，跟我有什麽關系，走走走，趕緊走！”

高中三年，葉歐利不是跟他們一起混，就是看他們談戀愛，電影裏的故事壓根兒就不會在他身上發生。他過的日子就是最簡單不過的兩點一線了。

原以為跟弗雷在家裏的生活會過得十分無趣，但是葉歐利低估了自己兩個損友的能力。知道自己回來了，還帶着個同學，他們倆隔三差五，有事兒沒事兒就過來找他們玩。

四個人是個非常和諧的數字，剛好可以打一輛車，剛好可以坐滿餐館的一組桌椅，剛好可以坐兩排過山車。

總之，他們兩個人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和弗雷的身邊。

這也大大降低了葉歐利跟弗雷單處的時間。

在楊晃和陳安紫的眼裏，弗雷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謙遜、真誠、樂于助人，知識淵博，有涵養，還長得帥（陳安紫語）。葉歐利能跟這樣一個人做朋友，簡直是走大運了。

總之四個人十分快樂的玩耍着，過了幾天陳安紫的表妹陳璇璇也放假回來了，于是四人行就變成了五人游。

這個陳璇璇葉歐利也是認識的，是個比較害羞文靜的女孩子，葉歐利一直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也很照顧她。

這天，他們五個人剛從郊區的游樂園回來，進了小區就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葉歐利累的是想立刻找塊兒平坦的地方趴上去，等他一進屋，也沒有太多顧慮，脫了鞋，扔了外套就倒在了沙發上。

“我的媽呀，可算是回家了，那幾個家夥一個比一個能走啊，我都要癱了。”

弗雷則是氣定神閑，沒有一絲倦意：“是你體能太差了，回學校之後你起碼要選一門實踐課運動運動身體，不然以後怎麽應付戰鬥？”

“戰……鬥？”葉歐利差點沒從沙發上翻了下去：“戰鬥是怎麽回事？”

弗雷解釋道：“等你到了六年級你就需要去學校的歷練塔接任務，六年級升七年級考的不是學科成績，而是你的任務積分，分數夠了就能升級。”

“那任務一般是什麽啊……”

“有很多種，比如尋人尋物，又或者圍剿山賊，發布消息的都是各個位面的人，學校只負責針對任務進行分級做出合理的評分。”

葉歐利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那如果沒有戰鬥力的人呢？”

“你是說像科研系或者戰術系嗎？”

“對對對，就是他們。”

“歷練塔的任務很多，足夠你找到适合你的任務，哪怕是科研系和戰術系的學生。”

“那我們輔助系的話……”

“輔助系很少有單獨出任務的，大多會選擇跟其他人同學成立小隊，一起完成任務，平分積分。”

這麽說來，葉歐利不由得想起了游戲，這個模式跟網游打副本簡直一模一樣啊，有扛有輸出有治療什麽的……唯一不同的是，副本團滅了重生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學長，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萬一任務很危險，會有生命危險怎麽辦……”

“一般來說，s級以下的任務都是不會有危險的，如果你已經做好了失敗的覺悟，你也可以選擇s級任務，有時候一些任務不單單是積分的問題，更涉及到學生的個人恩怨。”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在許多年以前，魔獸和他們種族的天敵魔獵手出于一個很尖銳的對立狀态，雖然在學校裏大家要和平相處，但是魔獸出身的同學看到有關于魔獵手的任務，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接下，因為這關系到種族的尊嚴。

“所以，像我這樣的，進團跟着小隊穩紮穩打做任務的話，大概要多久才能升到七年級呢？”

弗雷在心底裏算了算，最後給了也有利一個數字：“三到五年吧。”

“這麽久！”

六年級升到七年級都要這麽久，再加上以前的年級，葉歐利大致算了一下，感覺自己不學個十年反正是畢不了業了。

十年啊，朋友們。畢業葉歐利可就是奔三的人了。

葉歐利嘆息一聲，“這麽久啊……”

“很久嗎？”弗雷面帶疑惑地看着他：“就算不說那些壽命周期格外長的種族，就拿你我來說，十年也不過是幾十分之一吧？”

“對哦……我總給忘了。”葉歐利恍然大悟，忍不住拍了一下腦袋，雖然在艾斯特上學，但他有時候還總是帶着人類思維。

“可是十年足以改變很多事情。”葉歐利傷感的說：“十年之後，楊晃跟陳安紫的小孩子都可以上街打醬油了，結果我才剛剛畢業，這太悲哀了。”

“就算是這樣，可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弗雷問的理所當然，完全沒有察覺出這問題有什麽不對。

“這個……”這問題一下子問的太哲學了，憑葉歐利的聰明才智都要想一想再說了。

他順了一下邏輯，這才回答他：“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啊，不能見證他們生命最重要的時刻，不覺得這會是很遺憾的事情嗎？”

“朋友？”弗雷的表情變得異常古怪，他非常不能理解葉歐利這話的意思：“朋友和這又有什麽關系？”

葉歐利抽了抽嘴角，“……你是認真的嗎……”

等他注釋了對方許久，弗雷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後，他才明白，弗雷說的是認真的，他真的在問這個問題。

就在這一刻，葉歐利總算是明白了一開學時唐老師跟他說的話了。弗雷根本不是冷漠，壓根就是八竅只通了七竅好嗎。

葉歐利覺得自己得給弗雷好好聊了聊，說起人情味這個事情，他可以驕傲地證明自己一定是艾斯特最有人情味的人。

他認識的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性格比較特別，比如朵拉說話就很毒舌，無時無刻的毒舌，安德魯太過熱情，被動技能就是拆臺，偏偏自己沒有察覺，而弗雷的問題就最大了。

其餘人缺點歸缺點，好歹都是性格分明，有特色。可是弗雷的身上卻沒有什麽太過個性化的标簽，完美的就跟教科書一樣。

葉歐利盤腿坐了起來，“學長，你沒有朋友嗎？”

弗雷反問道：“你說的朋友具體是什麽要求？”

“就是可以陪你聊天，跟你談心，能夠一起出去玩，相互交換想法的人吧？”

“一定要這樣才算是朋友？”

“話也不能這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嘛，也有平常不來往，但是值得信賴，可以出生入死的人，不過我說，學長啊，你身邊就沒有同齡人嗎？你不是有個姐姐？我聽朵拉學姐說過啊？”

弗雷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只是态度更為沉默了，很不想談這個話題的感覺。

等到問題問出來，葉歐利才發覺了一個事情。

上個學期自己一直把弗雷學長當做惡魔般的存在，絕對是見到就躲，壓根就不會兒主動上前去打招呼。在他的印象裏，弗雷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不管再哪裏，不管再幹什麽。

就算是在愛護人類同好會裏，他也是最沉默的那一個，總是喜歡蹲在牆角聽他們說話，自己也不吭聲。因為朵拉學姐實在是太愛慕弗雷了，所以葉歐利也被動的知道了很多消息。

弗雷有一個姐姐，正在讀六年級，也是戰鬥系的學生。據朵拉學姐介紹，她從來沒有見過弗雷接觸自己的姐姐，就算在學校碰到了，也不會打招呼，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先不說別人，就拿安德魯來說，他有個姐姐，葉歐利也見過，因為姐姐大人會時不時的過來看看安德魯，給他送點東西，因為葉歐利是室友，連帶着也跟着沾了光，安德魯和他姐姐的關系挺好的。

反正在葉歐利看來，絕對就是正常姐弟那樣的感覺。

見弗雷半天沒有說話，葉歐利有些慌了，自己大概是不應該提到這個話題的，說不定是說到別人傷心處了。他連忙又說：“哈哈哈哈……那個我們吃點什麽吧，有點餓了呢。”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點吧，萬一餓了呢。”葉歐利一邊幹笑，一邊爬起來，準備去廚房避避難，“學長，湯圓你吃不吃，我們下湯圓吧？”

他說完正打算去廚房，弗雷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從小到大，家族裏沒有孩子願意跟我玩。”

葉歐利剛邁出去一步，這下聽到弗雷開口，立刻收回腳步，又坐下來，一副嚴陣以待的姿勢，：“嗯，你說，我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