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芮茵落地的時候拉爾斯抓住了她，少年一個翻身，及時護到了她的身下，芮茵就狠狠砸到了他身上。

“拉爾斯！”看着少年痛得有點發白的臉，芮茵有些憤怒地叫起來。可是和往常一樣，她得到的只是少年依舊不變的微笑。

“沒關系的。說好了不會讓芮茵受一點傷。”他堅持說着，“我……我能保護好你的，我是騎士，我不是個孩子了！”

真是……無可救藥無理取鬧！芮茵閉上了眼睛，繼而深吸一口氣，對着自己背後依然壓着的東西……哦不，人，惡狠狠大叫起來：“從我身上滾下去！加拉哈德你這個蠢貨！”

“嗚嗚嗚……對不起，我被摔得有點頭暈……”高大的青年笨拙地從三明治最頂層爬下來，兩眼蚊香狀扶牆哭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那條蛇挖好了陷阱等着我們呢？”

不能和一個幸運T的人計較……芮茵按住太陽穴，吸氣吐氣吸氣吐氣，最後強忍住起內讧的沖動，并暗暗發誓出了這裏就立刻踢掉加拉哈德。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直筒型的洞穴，從這裏看過去，上面只有一個金幣大小的亮點。從上面掉下來，他們砸了幾次洞窟，又抓了一下藤蔓減緩了落速，才沒有人受很重的傷。

“這裏是什麽地方？”拉爾斯忍痛站了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現幸運地沒有受影響行動的傷。

“這是陷害正義騎士的蛇之洞窟！”加拉哈德抽出劍來恨恨地說，“等我出去……等我出去之後，一定會把那些狡猾的生物全部屠戮幹淨！”

芮茵沒有接話，她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他們所在的地方很像一個枯井底部，旁邊的石壁上是幹涸了不知多久的藤蔓植物屍體。芮茵伸出手來輕輕撥開那些枯枝，露出堅硬的石壁。

“咦？這是什麽？”加拉哈德跳了過來，他擡起頭來，幫着芮茵扯掉更多的植物。漸漸露出來的圓形石壁上，并沒有磚塊拼接的痕跡，那上面淺淺的凹痕連綿不斷蜿蜒着，曲線連續又折斷，最終貫穿成語言難以形容的莫測圖案。

“這個看起來……好像是個魔法陣。”加拉哈德呆了又呆。

三個人之中，雖然加拉哈德極其不靠譜，但是他的确是（迷路）經驗最為豐富的，常年在野外迷路的生活使他的閱歷遠遠超過了另外兩個，他用指尖順着石壁上的紋路勾畫着，閉上眼睛感覺了一下，肯定地說：“沒錯，雖然氣息很古老了，但是這上面的魔法波動顯示，這仍然是個有效的魔法陣。”

芮茵一直沒說話，她擡頭凝望着井壁，從曲線的起始點一直看到最末端的宛轉結尾，突然說道：“這個曲線……我看着有些眼熟。”

她從口袋裏拿出了那面曾經召喚過某個腦殘的鏡子，翻過來，把湛藍鏡面背後的紋路和井壁上的細細比對了一下，赫然發現，除了某些雕刻薔薇的細枝末節，這兩個圖案竟然是完全一樣的！

“怎麽可能！”拉爾斯喊起來，“這鏡子……鏡子不是黑暗之神瑟雷斯的遺物嗎？如果和這個魔法陣的圖案完全一樣的話，那豈不是說，這個魔法陣是黑暗之神設立的？”

“不，還不能确定。”加拉哈德的臉色很嚴肅，他伸出手來：“芮茵，把鏡子給我。”

他在石壁上反複尋找着，終于從那一團雜亂無章的曲線中找到了一個斷掉的部分。他反複比對了一下，把鏡子背面凹凸的部分貼了上去。

“你還記得召喚黑暗之神的時候，那個法師說了什麽嗎？”

芮茵遲疑了一下：“記得倒是記得，但是……我不覺得你能用。”

加拉哈德臉紅了一下，繼而炸毛：“我……我是白銀騎士！這裏有可能開啓魔法陣的人只有我一個了！你就不能偶爾相信我一下嗎？”

我信過你很多次，可是我現在只相信再也不能相信你。

芮茵嘆了口氣：“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的話，別後悔。”

她告訴了加拉哈德那一串咒語，青年一邊聽一邊跟着念：“偉大的黑暗之神瑟雷斯啊，請您傾聽您的仆從的祈禱，以殺戮、鮮血和靈魂的祭品為通道，再次降臨人間吧……”

加拉哈德念完才發現了不對勁，他帶着剛才還殘留的微笑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邊的芮茵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有……從自己接觸鏡子的手指部位，潺潺向外流出的鮮血。

“咦？咦咦？！”加拉哈德瞬間變了臉色，“為什麽？為什麽會……”

“你曾經在閑聊的時候告訴過我。”芮茵慢悠悠說道，“開啓魔法陣需要兩樣東西，咒語，還有祭品。你念出了咒語，而召喚黑暗之神的祭品，即殺戮、鮮血和靈魂，我們剛剛在上面屠殺了一條叢林巨蟒，也不缺少。至于鮮血嘛……”

芮茵看向加拉哈德變得慘白的臉：“不愧是白銀騎士大人，居然執意要一個人擔負開啓魔法陣所用的全部鮮血，那麽我和拉爾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诶？咦？不要啊——”

芮茵噙着笑拉了一把準備上去幫忙的拉爾斯：“不用管他，你有觀察過那天亡靈法師召喚過腦殘騎士之後地上消失的鮮血數量嗎？不會危及他的生命的，何況笨蛋血量充足，最多不過讓他一時半會兒智商下降而已，不過我相信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拉爾斯猶豫地看了一眼好像一直被釘在牆上的青蛙一樣掙紮的加拉哈德，又看了一眼陰險笑着的芮茵……不不不，那怎麽能是陰險呢？芮茵這明顯是在用最少的消耗取得最大的效果！嗯，聽芮茵的，沒錯的！

少年握緊了拳頭，開始心安理得地加入了圍觀青蛙騎士隊伍。

加拉哈德以一種跳踢踏舞的姿态掙紮着，他并不想這樣，可是他只要稍微停下來，指尖上傳來的吸力就會增加好幾倍，簡直好像有人在故意捉弄他一樣。他不得不一邊憤怒仇恨地瞪視着兩個人，一邊繼續敗壞白銀騎士的臉面。然後，大約過了五分鐘的時間，石壁上的吸力松了一下，加拉哈德才得以逃脫。

枯井底部劇烈震動着，石壁上的每一根線條都在發出紫色的亮光，石壁旋轉着消失，他們的周圍布滿了煙霧。等到所有煙霧終于消失，懸浮在空中的鏡子啪地掉落下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幽深的洞穴通道。

“你……”加拉哈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的确，石壁并沒有吸收他多少鮮血，他甚至沒有感覺到頭暈，只是剛才被圍觀的時候那種丢人的感覺，讓哪怕是加拉哈德也感覺到了羞恥。他忿忿甩了甩胳膊，很傲嬌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拒絕理會兩個人了。

“好像你的确打開了這個魔法陣。”芮茵慢慢走過去，注視着洞穴盡頭的一點點亮光。她閉上眼睛，恍惚間好像聽到了波濤的聲音。

“這是……海的聲音？”拉爾斯的聲音響在她耳朵邊，她睜開眼睛，發現少年的表情難得有些恍惚。芮茵好像想到了什麽，她轉過身問加拉哈德：“加拉哈德？”

“哼！”

“……”芮茵揉了揉額角，“騎士大人？無所不能從不會失誤的白銀騎士大人？”

“咳……剛才好像沒聽見，什麽事？”

“我想問。”芮茵擡起頭來，盯着他們正上方那一小塊金幣大小的光亮，“你知道我們之前掉下來的那個叢林，叫什麽名字嗎？”

加拉哈德頓時像一只被吹飽了的氣球一樣挺起了胸膛：“哈哈！你不知道了吧？來的時候我特意打聽過，這片森林就是奧德帝國的最南端，守衛着薔薇海的黑森林！它是唯一能延伸入海水中的叢林，跟着我走一定沒錯的！”

我給你的寶藏，在薔薇海和黑森林的交界處……

芮茵沉吟了一會兒，突然擡起頭問道：“拉爾斯，加拉哈德，你們有沒有想過，所謂薔薇海和黑森林的交界處，也許并不是要我們出海尋找森林的邊緣，而是一個既能在森林裏，又能聽到海水的聲音的地方？”

她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似乎就在她話音剛落的一剎那，從洞穴彼端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怒吼。好像是大陸形成的時候從地底發出的最原始的咆哮，讓人想到噴發的火山、墜落的岩漿、還有能毀滅一整個大陸的星球。熾烈的、灼熱的氣息，僅僅是這一聲咆哮，就足以讓人感受到盛夏一樣的灼燙溫度。

“是龍！”拉爾斯和加拉哈德臉上一起變了顏色，“該死的，這裏的地下居然有一條龍！不是說早在兩百年前，大陸上的龍都已經回歸龍島了嗎？”

薔薇海，黑森林，龍，影之劍。

不能更清楚了，根本不需要出海，他們要找的東西，居然就機緣巧合地埋在這裏的地下。而最諷刺的就是，戰神西薩羅的神器，居然在一個需要黑暗之神瑟雷斯的神器才能打開的魔法陣中。

“我們走吧。”芮茵深吸了一口氣，“沒關系，就算是龍，我們還有神器和加拉哈德。”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放某個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