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V章

下午下班後,傅小桐正在收拾東西時接到了楚瀾打來的電話。

“小桐，還沒走吧？”他問道。

“沒呢。”傅小桐回。

“我就在高新區,離你們公司不遠。”楚瀾笑着說,“你還沒走，不如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回去。”

“……”傅小桐愣了愣,回道,“我好像還要忙一會兒呢。”

“沒關系,我也不趕時間。我就在你們公司大樓外等着。”那邊依然是清朗的笑容。

十分鐘後，傅小桐下樓了。她實在忍受不了讓別人等着他,這比她自己等人還難受。

上車後，楚瀾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道,“在這家公司感覺怎麽樣？工作開心嗎？”

“挺好的……”對上楚瀾那極度漂亮的臉孔，還有他的溫聲軟語，傅小桐又一次不争氣的心如撞鹿了。

她讨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麽現在面對男神倒是可以談笑風生，打打鬧鬧。反而是面對已經很熟悉的師父，居然開始結結巴巴，不知所措，心裏是自己都理不清的一團亂麻。

難道就像是樂雅說的，她其實真正喜歡的……是師父？

不，不可能，這太離譜了！這簡直就是在開國際玩笑！

她怎麽可能觊觎高大上的師父？從來沒有過！

在傅小桐還在晃神時，楚瀾已經把車停下了。

“我們先去吃晚餐吧。”他解開安全帶後，俯過身，為傅小桐解安全帶。

突然拉近的距離，在楚瀾低下頭時，傅小桐仿佛能聞到他那若有似無的淡淡發香……安全帶解開後，傅小桐忙不疊的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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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瀾走到傅小桐身旁，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甚至傅小桐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但是，這一次，她卻對牽手的感覺變得那麽鮮明……

師父的手掌寬大而溫暖，手指修長，肌膚細嫩……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而且握的有些緊……

傅小桐臉色微微發紅，手心也莫名其妙的沁出汗來。

她就像往常一樣，被他牽着。但是，心裏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兩人進餐期間，傅小桐極為反常的沉默了。楚瀾時不時關心詢問她在公司的狀況，她都是簡單的回應，或微笑示意。

這頓飯吃的較為沉悶。楚瀾也發現了不對勁。

他停下用餐，問道，“小桐，你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跟師父說說？”

傅小桐擡起頭看向他。這是今晚，她第一次跟他正面對視。

“師父，你對我真好……”傅小桐很想看着他，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但一對上那雙珠玉琉璃般的瞳孔，和那閃爍其間的溫柔與關懷，她又一次慌亂的別開了臉。

兩人坐在大樓頂層的餐廳裏，夜幕降臨，城市華燈初上，從他們的位置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萬紫千紅。傅小桐心想，在認識師父之前，活了二十多年，就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風景，在這麽豪華的地方吃過飯……

是啊，都是因為師父……

自從認識了師父後，她順利的找到好工作，一分錢不花的住進了好房子……師父帶着她好吃好喝，還各種照顧關心她……可是……

“可是，師父……”

“你想說什麽？”楚瀾看她那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樣，突然有些不安了。

傅小桐轉過臉，腦袋微垂，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低聲道，“師父，你以後別管我了，不要對我那麽好。”

楚瀾表情微凝，一直維持的笑容消失了。他習慣性的抽出煙，為自己點燃。可才吐出一口煙圈，他突然想到她曾經因為煙味皺眉的模樣，又馬上将煙按滅了。

“小桐……”他眉頭微蹙，但語氣依然輕柔，“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嗎？還是我做了什麽令你不開心的事情？”

“師父你很好！”她立馬篤定的回道，“可是，我總不能那麽依賴師父啊……總得學着自己去面對問題……再說了，師父不可能永遠陪着我照顧我啊……那麽依賴，以後怎麽辦……”

如果依賴到喜歡上，卻始終要保持着朋友的距離，又該怎麽辦？

楚瀾看着傅小桐臉上的表情，在思考她這句話的目的以及誘因。

以前不是都好好的嗎？為什麽會突然這麽排斥他？

心裏想到一個可能性，他眸色變深，低聲問道，“難道是你這個男朋友……他讓你跟我保持距離？”

傅小桐萬萬沒想到，師父會來這麽一問。而且那嚴肅認真的表情，說明他并不是在開玩笑，甚至有種因此不太高興的感覺。她忍不住解釋道，“沒有，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楚瀾臉色回暖，心裏溢出一股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感覺。而這感覺還不賴……

傅小桐說完那一句，下一句又卡住了。

接下來該說什麽呢？

她要說，如果繼續對她好下去，她會離不開他，連轉身都很困難？她會越來越奢望得到更多？她會連跟同事吃個午飯心裏都想到他數次……

這些她能說嗎？不能啊……

她跟他之間的差距，大到她連做夢都不會想。如果說，當初追求男神，是抱着一個美好的希望和信念。但是，楚瀾……他的存在，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與其說一些令自己都羞愧的話，還不如随便找個掩飾。

于是，傅小桐又笑了笑，說，“不過也快了……我們發展的挺好的……謝謝師父啊！所以說嘛，你一直都在為我操心，現在可以省省心啦。”

傅小桐自顧自的埋頭說着，她沒發現，楚瀾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師父你可是青年才俊啊，而且也快奔三了吧，你還單身簡直不科學啊，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以後有空可以出去泡妞啊什麽的……”

傅小桐停止說話後，氣氛詭異的沉默着。

良久，楚瀾問，“吃飽了沒？”

傅小桐連連點頭。為什麽他的沉默，令她那麽心慌意亂……

“那走吧。”楚瀾率先起身，大步離去。傅小桐尾随在他身後。

兩人再次上車後，誰也沒有說話。一路沉默的駛過幾個街區，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轉眼，車子進入了小區裏。停車後，楚瀾與傅小桐一道下車。

“我送你到樓下吧。”楚瀾開口道。

夜色闌珊中，兩人又是一路沉默前行。傅小桐明知道這種氣氛不對勁，她也知道，師父突然就心情不好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走到了傅小桐所住的那幢單元樓下，楚瀾停住了步。

傅小桐道，“那……我先上去了？”

“嗯。”楚瀾點頭，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柔和，“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在樓下等你。”

傅小桐正要邁出去的步伐止住了。明天還來送她去上班？所以，之前說的那麽多，全都白說了？

“師父，你不用再管我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吧。”傅小桐再次強調。

“只是順路。”楚瀾淡淡道。

傅小桐微笑着說，“其實吧，明天裴景瑜要來接我，所以……真的不麻煩師父了，你自己走吧。”

“哦……這樣……”楚瀾應了聲，“那好……”

傅小桐想，她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麽在師父臉上看到那種瞬間低落到難以言說的表情……

“好好休息。我走了。”楚瀾轉身離去。

傅小桐看着楚瀾的背影，在這夜色中竟然勾出了許多的落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