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大山的呼喚

“嘿！黛娜爾！”

“你在做午飯嗎？”貝恩——巴德的兒子，輕快地跳進廚房，拿起了一根不知名的植物，“這是什麽？”

“一種調料，味道很不錯。”黛娜爾從他手裏接過那根草一樣的植物，放進一個小罐子裏搗碎，再将綠色的碎末拌進切好的肉裏。

“嗯……哦哦！原來是這樣做的嗎？”貝恩湊過來，把鼻子伸到罐子邊上使勁嗅了嗅，“唔，昨天的魚裏也放了這個嗎？”

黛娜爾側了側身，貝恩意識到這樣的距離有些太親密了，尴尬的縮回身子笑了笑：“我想，應該是這個味道……嗯，沒錯，哈哈……”

貝恩見她沒什麽反應，越發窘迫，黛娜爾見狀便叉開話題：“巴德叔叔今天回來嗎？”

貝恩摸摸後腦勺，臉上的紅色漸漸消失，他回答道：“嗯，大概是今天吧，去幽暗密林要不了多少天的。”

黛娜爾動作停了停，繼續問他：“巴德叔叔都是走水路嗎？那樣會不會不安全？”

貝恩聳聳肩，無奈道：“沒有辦法啊，從長湖鎮到森林裏只能從密林河上過去，幽暗密林裏面太不安全了。”

“密林河很長嗎？”黛娜爾不動聲色的套話。

“我想是的，它差不多橫跨了大半個密林，雖然只是密林的一小截距離。”貝恩見她很感興趣，繼續說道：“你知道的，密林外面再走一段就是迷霧山脈，嗯……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山脈，比密林的面積大的多，差不多隔開了東西兩面了。”

黛娜爾點點頭，不再談這個話題，這幾天一直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她心裏響起，直接告訴她，那是有人在呼喚她。

果然，快到飯點時，巴德就撐着他那只漁船回來了。貝恩和他的姐妹們都跑出去迎接他們的父親了。

黛娜爾把碗筷擺好，擦幹淨手上的水，也跟着出去了。

長湖鎮完全建在水上的，所以巴德的船停的很近，大概是奔波了好幾天，巴德臉上多了些疲憊。

不過吸引黛娜爾的是，巴德的船上，還有兩個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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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們往往個子高挑，而且美貌無比，這兩個精靈長的格外不凡，其中一個是男的，他有着淡褐色的長發，被兩側編好的細細發辮束在腦後，他輕盈地跳上了岸，伸手把他的同伴也拉了上來。

他的同伴是個女精靈，同樣美麗動人，步伐優雅，不過當他轉頭對着大家笑了笑時，所有人只能看到他的笑容。

直到巴德的女兒缇爾達拍了拍黛娜爾，她才回過神來。

而這兩個精靈此時已經客氣地向巴德道完謝——感謝他捎了他們一程。

這是黛娜爾第一次看見精靈，這種被神或者說是托爾金鐘愛的生物：他們說話的語調優美動聽，他們動作優雅迷人，他們的容貌讓人毫無挑剔。

他們身上，有着自然的氣息，少了世俗的煙塵，優雅而又溫和——兩個精靈經過黛娜爾的同時都向她點頭示意；但又高貴無法接觸——轉身即走，不管周圍人的眼神如何追逐他們的背影，都不曾回頭。

“那是幽暗密林的精靈王子和護衛隊隊長。”巴德走到大家身邊，解釋了一下，“他們正好要去河谷城那邊看看，我順便提出帶他們一程。”

“河谷城，那裏不是已經是廢墟了嗎？”缇爾達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他的父親的意思呢？精靈的想法……”

“誰知道呢？”

巴德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就進屋去了，不知道為什麽，貝恩感覺父親聽到河谷城時語氣有點沉重。

不管怎麽說，這頓飯他們還是吃的很開心的，缇爾達和希格蕾德一直在讨論那兩個精靈。

她們一直在争論那兩個精靈是不是一對：

“我敢打賭，他們一定是一對兒！精靈王子上來時還特意拉她一下，她需要拉嗎？她可是護衛隊隊長！精靈那麽厲害，即使是再羸弱的女精靈，也能跳的很高很遠！”

“也許他只是客氣一下呢？你知道的，精靈一向都是很有禮的貌！”

“哼！你還要把上次摔在一個精靈的懷裏故事再拿出來說說嗎？正好這個桌子上還有黛娜爾一遍都沒有聽過。”

“你敢說不是你慫恿我這麽幹的？難道不是你不敢，結果非要讓我做的嗎？”

……

黛娜爾有些頭疼：“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趕緊吃飯吧。”

“不要！”

“不要！”

這下兩人倒是異口同聲了。

巴德早就吃完出去了，貝恩倒是在，不過他正在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的兩個姐姐争吵。

這個傻孩子。

很快，戰火燒到了黛娜爾身上。

兩姐妹争吵無果，于是她們拉上了黛娜爾：“黛娜爾，你覺得他們倆是不是一對兒？”

“嗯？額……這個問題重要嗎？”

“為什麽不重要？”

“我的意思是，無論他們倆是不是一對兒，都和我們沒有關系啊！”

希格蕾德徹底不說話了，缇爾達還有點不服氣：“你不是也看呆了嗎？難道你不喜歡精靈王子那樣的？”

黛娜爾有點臉紅，窘迫道：“我只是覺得他很好看啊，可是，他又不可能看得上我。”

缇爾達聽了萬分沮喪，即便黛娜爾長的不錯，可是一個精靈王子也不可能看上一個人類的，至于她，就更不可能了。

貝恩有點坐不住了，他臉色很難看，黛娜爾吃完飯離開後，希格蕾德拍了拍這個傻弟弟表示安慰，缇爾達就沒這麽好心了，她嘲諷道：“你不要妄想了，黛娜爾就算不喜歡精靈王子，也不會看上你的。”

貝恩臉色漲的通紅，缇爾達拿起空盤子站起身，繼續道：“更何況，她似乎還挺喜歡精靈王子的。”說完做了個鬼臉，輕快地跑走了。

黛娜爾吃完飯後，就去找巴德了。

巴德正在外面修補漁網，見了黛娜爾走出來，輕聲問：“黛娜爾，有什麽事嗎？”

“巴德叔叔，我打算出門一趟。”黛娜爾直接說出來了，見了那兩個精靈後，她忽然下定了決心。

“你已經想好了，對嗎？”

“是的，只是我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希望能保留一段這個房子的租用權。”黛娜爾不好意思道。

她只在這裏住了一年，貿然提出離開就已經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噢，當然可以！這個屋子其實沒什麽人租，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不過我能問一下你要去做什麽嗎？我得向奎恩有個交待。”巴德說的很自然，他只當是小姑娘待的有些無聊了。

“我的爺爺去世前，曾提到我的父母，我想去找找他們……或許只是出去看看吧。”黛娜爾無法說出一切，最後一句說的也很模棱兩可。

不過巴德倒是有點理解，他點點頭：“這也不是可不以，你總要看看生你的人和地方……人都是想回故土的。”

他的語氣有些許苦澀，黛娜爾知道為什麽，巴德他其實也是一直懷念河谷城的，對吧？

這個故事似乎一直在講一些人對故土的執念，這種情緒也影響到了她一點，讓她不由自主的聽從心中的呼喚，去遵照她血脈中的記憶。

後來的幾天，她都在收拾東西，去迷霧山脈可不是一段小路程，那裏也不是很安全，所以該帶的還是要帶的。

兩姐妹聽到她要離開一段時間，變得非常沮喪，她們無法理解黛娜爾放着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慌亂的外面看什麽。

貝恩就更奇怪了，好幾次跑到她面前問她為什麽要出門，都被黛娜爾用同樣的理由打發了。

貝恩的心思很淺白，但是她沒辦法給出什麽回應，他只是一個大男孩，什麽也不知道而已。

最後一次貝恩甚至問她：“你是不是想去找精靈？幽暗密林裏很危險了，你會迷路的，甚至會被邪惡的蜘蛛吃掉！”

黛娜爾好笑的把他推走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是那兩姐妹和他說什麽“大膽的猜測”。

一直到走到那天，三個孩子還是一直悶悶不樂，黛娜爾安慰他們：“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會回來的啊，你們不用這樣好嗎？”

“你要早點回來啊！”貝恩眼睛都紅了，兩個姐妹見他這樣，一點也不客氣，噗的一聲就笑出來了，貝恩差點沒被氣死。

這一年她在長湖鎮住的很開心，前所未有的輕松，不像和史矛革在一起還要時時擔心會不會被壓死。

說起史矛革，她已經有大半年沒回去看它了，估計它還是在寶藏裏睡大覺呢。

算了，等完成了這件事再回去看它吧。

黛娜爾走的也是水路，就是密林王子來的路，不過她沿河流徑直出了幽暗密林，好在這幾年幽暗密林并不算特別危險，也只花了幾天的功夫。

等出了那段長長的暗流，就是她一個人徒步的時候了，越往迷霧山脈靠近，她心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我的王，請你快來喚醒我……”

“……亡靈……醒……”

“罪惡将要蘇醒，有人撿到了它的……”

“快要來不及了，還有……”

“……”

時斷時續的聲音快要逼瘋了黛娜爾，她的血管裏流淌的滾燙血液在咆哮，她不知疲倦的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到後來，她差不多失去了方向感，只是憑着心中的那股聲音，不停的往前走……

終于，在長達二十多天的跋涉後，黛娜爾終于跌進了一個山洞，不知道在彎彎扭扭的山洞裏滾了多少圈，大腿小腿胳膊全都被撞的青青紫紫，滿是劃傷，頭也沒有幸免，早在撞上一處突出的尖石後，黛娜爾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最後她勉強停下來了，赤金色的血沿着額頭上的傷流淌下來，滴到碎石和泥土裏，慢慢滲透下去。

幽藍的光圈慢慢浮起，像是矮人們吐出的一個個巨大煙圈，把昏迷不醒的黛娜爾籠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