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楚府的二少奶奶【七】

安排下去了，顧舒窈便一如往常那般，去給婆婆楚夫人請安。

只不過今日的請安內容多了一項——彙報自己給楚昭慶納妾之事。

對于顧舒窈這個舉動，楚夫人是既欣慰又心痛，只把顧舒窈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同她道：“阿寧，婆婆知道這事兒上面委屈你了……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哪個公子哥兒屋裏頭沒有兩三個小妾伺候着的？更何況你此時還有了身孕。與其讓昭慶在外頭偷吃，還不如就把玩意兒送到他嘴邊去，讓他吃個飽，這心也就不會野了，你說是不是？”

在楚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顧舒窈一直拿眼睛的餘光偷看立在一旁的程沐靈。

果然，程沐靈那紙人也似的臉又慘白了三分，跟個女鬼似的瘆人。

絮絮叨叨地給顧舒窈說了好半日正妻之德，楚夫人看到她面有倦色，這才放她離去。在顧舒窈走前，楚夫人還再三強調，做妻子的，一切都要以丈夫為中心。

顧舒窈應了，一回到，馬上又給楚昭慶加了兩門小妾。

至于楚昭慶從衙門回來看到自己這一屋子的小老婆會是什麽反應，顧舒窈可就管不着了。

就在顧舒窈給楚昭慶納妾的這一日，楚府上守寡的大少奶奶程沐靈，猛地病倒了。

——楚昭慶寵幸丫鬟這件事，無疑是壓垮程沐靈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聽程沐靈病得卧床不起，顧舒窈知道楚昭慶回來了定要找自己麻煩，幹脆同楚夫人告了個假，回娘家去住幾日，懶得和他們楚家人瞎摻和。

話說，這些日子以來，顧舒窈可沒少在蔣夫人身上下功夫。

顧舒窈前面幾次演技爆棚的哭訴已經讓蔣夫人對楚家的真實情況起了疑心，現在再聽到她從楚家帶回來的那一堆爛消息……

蔣夫人不由得正視起女兒的這段婚事來。

且不說楚昭慶和程沐靈有一腿兒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這楚昭慶是确實在新婚未滿三月的時候，把丫鬟給睡了的！

還一睡睡了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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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過分了！是欺負他們蔣家無人嗎？！

蔣夫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蔣夫人生氣的後果就是，直接把顧舒窈按住了，不給她回楚家去。

顧舒窈原本也就在楚夫人那兒得了三日的假，眼下被蔣夫人一扣，便一口氣在蔣家住了六日。

楚家遣人來接也不管用，全讓蔣夫人命人趕走了。

看着楚家的人灰溜溜地離開蔣家，顧舒窈真的是通體舒暢——娘家硬氣就是爽啊！有這麽威武的娘，她顧舒窈還用得着擔心和楚昭慶離不了婚？！

笑話！

在顧舒窈回娘家的第七日，楚昭慶親自來到蔣府上接她了。

雖然楚昭慶心裏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他也不得不來——楚家到底是杭州城裏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面子上要好看的。妻子回娘家一去不複返了，傳出去，楚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于是，楚昭慶來了。

蔣夫人同楚夫人是閨中密友，兩家又是世交，楚昭慶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

楚昭慶模樣生得好，書讀得好，武功也學得好，蔣夫人原本對他這個女婿是十分滿意的。

可現在，時過境遷，蔣夫人看楚昭慶真真是鹽罐子裏冒煙，厭棄得很，怎麽看都不順眼。

于是乎，蔣夫人将楚昭慶冷嘲熱諷了一番，然後打發他走了。連顧舒窈的面都沒讓他看上一眼。

楚昭慶從蔣夫人那兒灰頭土臉地出來，一拐彎，在街角碰到了蔣攸寧的二哥和三哥。

又是一頓好訓。

好不容易蔣家兩位大舅子大發慈悲放過一馬，楚昭慶回到家，又因為沒有成功地把妻子接回來，被母親狠狠地斥責了一頓。

楚昭慶覺得人生太難了。

實在是太難了。

一邊是怎麽哄也哄不回來的妻子蔣攸寧，另外一邊是積郁成疾并倒在床上的情人程沐靈，除此之外，還有蔣家那惹不起的丈母娘、打不過的大舅子，自己那不省心的親媽……

楚昭慶真的想直接死了算了！

要是死了，就沒這麽多糟心事來煩他了！

————

當然，楚昭慶最後還是沒敢死。

劉備都還三顧茅廬才請得到卧龍諸葛出山，他楚昭慶才請了一次，有什麽好氣餒的。

如是想着，楚昭慶又去蔣家請了兩次顧舒窈。

有道是事不過三。就算蔣夫人這麽個疼愛女兒的人，看到女婿這般上道，也被感動了，終于松了口，同意女婿把女兒接回去。

離開蔣家前，顧舒窈聲淚俱下地抱着蔣夫人哭了好半日，哭得蔣夫人是肝膽欲碎，心疼不已。

蔣家母女倆抱在一起痛苦，仿佛生離死別一般，看得旁人都動容了。

在顧舒窈回娘家的第九天，楚昭慶終于把她給接回楚家來了。

這一番鬧騰結束，已經是九月初十。離顧舒窈一直在籌謀的九月十五，還有五日。

這時候，大病了一場的程沐靈也慢慢地好了起來。

顧舒窈擔心再刺激她她又病倒出不了門，自己的計劃就付諸流水了，便十分自覺地沒有往程沐靈跟前湊。

這大半個月裏，在和楚昭慶鬧騰的同時，顧舒窈還不忘不斷完善自己的計劃，然後去香積寺踩點。

說來也巧，每次去，顧舒窈都能碰到那次和她撞了個滿懷的公子。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都能碰到，顧舒窈不得不懷疑起他的動機來。

在又一次撞上的時候，顧舒窈不再像以往那般同他點個頭就算了，而是攔住了他的去路，笑眼彎彎地看着他，道：“這位公子，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給我解答一下。”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顧舒窈感覺自己即将能脫離楚家了，整個人都是愉快的。

連她的美貌，都是熠熠生輝的。

沒料到這次顧舒窈會擋住自己的路，那公子微微一怔，繼而微笑，後退一步，對着顧舒窈欠身作揖道：“夫人請問。”

神情謙和，音色低沉，氣質如春風一般令人舒暢。

微微颔首，顧舒窈笑問：“為何每次我來香積寺，都能碰到公子你？難不成……”

顧舒窈的話只說了一半，但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難不成你對我有所圖？！

顧舒窈話音一落，只見那位公子眼中閃過訝異，然後嘴角上揚，笑答：“夫人問小生的這個問題，也是小生想要反問你的呢——為何每次小生來香積寺，都能碰到夫人你？難不成……”

難不成，你對我別有用心？

面對這位公子的反問，顧舒窈沒有回答，只是凝着一雙星子也似的美目，看他。

那公子一派磊落，坦然地同顧舒窈對視。

二人就這般默默地對視了半響，顧舒窈終是“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看來，還真真是巧合不過的緣分了。”顧舒窈語氣輕快地開口道，話語之中滿是笑意，“既然如此有緣，公子可要留個姓名，我們認識一下？”

顧舒窈說完，那公子便不假思索回答道：“我同夫人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有緣相見，倒也不必相識。”

顧舒窈不蠢，她聽得出這公子拒絕的意思。

也不惱。

低下頭，對着公子款款一福，顧舒窈道：“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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