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學霸本霸【十二】

現在, 除開來自自己內部的壓力，吳茜茜這邊又多了一份來自于李老師的外部壓力。

她學習學得更刻苦了。

整個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飛快地消瘦了。

吳茜茜那原本膠原蛋白滿滿的圓臉蛋癟了下去, 就像是風幹了的失去了生命力的蘋果，一點青春的光澤也沒有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 一個月過去了，一月底了。

啓明中學的高三生們迎來了第五次——也是寒假前最後一次——模拟考。

常言道，天道酬勤。可是非常不幸地, 命運之神并沒有眷顧吳茜茜。

第五次模拟考，她又雙叒叕，慘遭滑鐵盧。

而且這一次考試，吳茜茜的理科數學和理綜沒有進步便罷，就連她向來勢在必得的英語和語文，也雙雙跌下了135分。

這回，吳茜茜的總分連400分都不到了, 就考了389。

雖然于心不忍, 但是186班的班主任李老師還是厚着臉皮和吳茜茜開口，将她請離了186班。

有如喪家之犬，吳茜茜在同學們悲憫的矚目之下，狼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搬離了186班，去了普通班191班。

然後，寒假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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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離高考也就一百天多一點而已了, 所以這個暑假，啓明中學的高三生們就放了7天假。

楚家一家三口趁着這個時間去北海道度了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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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次日，楚媽媽邀請了幾家比較親近的朋友到家裏做客，順便将從日本帶回來的手信送給他們。

吳茜茜一家也在被邀請之列。

吳茜茜原本不想去的，但是被吳媽媽态度強硬地拎出了家門，硬是把她拖到了楚家。

幾家朋友裏，吳家是最後到的。

在吳茜茜被吳媽媽領着走進客廳的時候，看到她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驚訝了。

尤其是楚媽媽，一看到吳茜茜進來，就趕緊放下手裏才切好的果盤，迎上去：“哎呀，茜茜你怎麽瘦了這麽多？！是不是學習太用功了呀？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要勞逸結合呀~！”

這話要是是別人說的還好，但是從楚媽媽嘴裏說出來，吳茜茜就覺得格外刺耳。

但是客廳裏這麽多長輩在，吳茜茜要保持好自己乖乖女的人設，當即就乖巧地回答道：“謝謝孟阿姨的關心，茜茜會注意的。”

楚媽媽姓孟，所以吳茜茜稱呼她為“孟阿姨”。

晚輩裏就吳茜茜和楚淘淘同齡，所以吳茜茜一進屋，長輩們就十分自覺地招呼她到楚淘淘身邊去坐下了。

吳茜茜縱使有千百個不樂意，還是扛不住阿姨們熱情的雙手，拉拉扯扯地就被按在顧舒窈身邊了。

顧舒窈覺得自己和吳茜茜沒什麽好說的，就在她坐下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自顧自地嗑瓜子看電視。

吳茜茜也沒有和顧舒窈搭話，而是拿起茶盤裏每人用過的水杯，假裝淡定地喝檸檬水。

兩個人一左一右這樣并肩坐着，兩相對比，顧舒窈的美麗将吳茜茜的憔悴襯托得更蒼白了，吳茜茜的憔悴也将顧舒窈的美麗襯托得更有活力了。

坐在客廳裏八卦的長輩們看着這有如白天鵝和醜小鴨的對比一樣的兩人，很難得地，頭一回兒同情起吳茜茜來。

曾幾何時，大家可都是同情萬年老二楚淘淘的呢！

可見現在的吳茜茜的确是太虛弱了，虛弱到大家都把兩人之間的成績差距給忘記了，只關注到了精氣神的不同。

————

顧舒窈和吳茜茜有井水不犯河水的自覺，在場那些八卦的阿姨們卻一點兒都沒有。

熱火朝天的聊了兩分鐘，楚媽媽的好朋友張阿姨馬上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顧舒窈這邊來了：“淘淘，我聽你媽媽說你這次模拟考考得很不錯！考了多少分呀？排年紀第幾名呀？”

長輩問話，顧舒窈很有禮貌地停止了嗑瓜子的動作，坐直了，看向張阿姨，回答：“謝謝張阿姨的關心，我這次考得還可以，總分727，年紀第一。”

聽到顧舒窈說自己考了年級第一，在場的長輩們都震驚了！

目光齊刷刷地投到吳茜茜身上，阿姨們的眼神可謂是意味深長。

——咋回事呢？！萬年第一的吳茜茜，這回居然讓萬年第二的楚淘淘給壓倒了？！兩人之間的魔咒破除了嗎？！

敏感如吳茜茜，哪裏看不出來阿姨們這眼神背後的意義？

頓時就如坐針氈起來。

有道是怕什麽來什麽，吳茜茜正在心裏祈禱着阿姨們不要看到她不要看到她，那三八第一名的張阿姨馬上把話頭給引到她身上來了：“那你呢茜茜？這次考試考得怎麽樣？”

吳茜茜哪裏有臉說自己才考了389分？！當即一口氣沒緩過來，整張臉漲紅成了豬肝色。

吳茜茜的臉色就是她的回答，張阿姨看了一眼，就了然了。

這時候，看到現場氣氛不太對頭的吳媽媽尴尬地笑着，圓起場子來：“這也怪不得我們家茜茜沒考好，她才轉到理科班兩個多月……課程跟不上也是正常。下個學期就好了，下個學期就好了！”

聽到吳媽媽這話，張阿姨吃了一驚，剛要感嘆“茜茜媽媽你是怎麽回事啊居然同意孩子去讀理科？！”，可看吳茜茜這對母女之間的氣氛微妙，還是隐隐約約地覺察到了些什麽。

想了想，張阿姨決定放過這對可憐的母女。

再次将目光轉到顧舒窈身上，張阿姨問她道：“所以淘淘你能考年級第一，是因為茜茜轉去讀理科了，對不對？”

這萬年第一名走了，萬年第二名成功上位考得年級第一，很正常嘛！

很可惜，自诩聰明的張阿姨并沒有觸及真相。

顧舒窈對着張阿姨展顏一笑，眉目舒展，如春風化雨，溫暖人心：“張阿姨，我也轉去讀理科啦！不過比茜茜早一點，高三年級一開學，就轉過去了！”

聽到顧舒窈這個回答的張阿姨：“…………”

現場的其他阿姨：“…………”

在一片震驚的臉色當中，吳媽媽的笑容勉強得幾乎要挂不住了：“呵，呵呵呵，還是我們淘淘厲害哈！半路出家去讀理，都能打敗那麽多理科尖子生拿第一！”

說到這兒，吳媽媽暗地裏不動聲色地狠狠掐了一下吳茜茜，沒說什麽，但是意思卻傳達到位了——叫你胡鬧！叫你去讀理科！

看到沒有！讓楚淘淘給比下去了吧？！

————

s市是個南方城市，雖然現在是春節期間，但是一點兒都不冷。

所以吃完了晚飯，楚媽媽将客廳讓給楚爸爸吳爸爸等一幹男人，同吳媽媽等幾個阿姨，帶着各自的孩子，去到小花園裏，喝喝小酒，看看月亮，聊聊人生。

吳茜茜吃完晚飯的時候就想回家了，硬是讓吳媽媽給拖住，留到了這第二場。

但是長輩們的對話着實無聊，吳茜茜在一旁拿着手機背了一會兒單詞，便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楚淘淘的家很大，小花園旁邊就是游泳池，泳池裏的水澄瑩澄瑩的，想來是每天都有人打掃的緣故。

沿着游泳池一路慢走進了屋，吳茜茜剛剛要推開洗手間的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張阿姨和劉阿姨的說話聲。

“老劉，你說茜茜這次模拟考是不是考得很不好？你看我剛剛問她成績的時候，她臉都青了。”

“我看應該是。”

“哎，茜茜這孩子，就愛鑽牛角尖！依我看，她肯定是看到淘淘轉去讀理科讀得風生水起了，心裏不痛快，這才緊跟在她身後去的理科班。”

“小張你還真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茜茜這個孩子，還是太意氣用事了！她和淘淘怄什麽氣呢？！楚家家裏有錢，淘淘愛怎麽折騰都行，橫豎都有她爸媽給她兜着底。可茜茜哪裏有這樣的資本？！又何必拿自己的前途去賭呢？！”

張阿姨和劉阿姨這番看似無心的話，卻像是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插到了吳茜茜的心口上。

心痛得難以呼吸，吳茜茜一個站不穩，腳下踉跄一下，不由自主地就後退了兩步。

正好就撞上了一個人。

下意識地說了句“對不起”，吳茜茜回過頭來，就看到一臉悲憫的顧舒窈。

頓時惱羞成怒。

“是你故意讓劉阿姨和張阿姨說這些話給我聽的嗎？！”

吳茜茜瞪着顧舒窈，壓低了聲音，沖着她吼到。

“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楚淘淘哪裏來的這個本事，能讓劉阿姨和張阿姨幫着我給你演這出戲呢？”

顧舒窈淡淡地說出了事實。

吳茜茜愣了一愣，然後咬住了下唇，說：“反正……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

顧舒窈并沒有回答吳茜茜的這個猜測。她深深地看了吳茜茜良久，才開口道：“茜茜，放下執念，下個學期回197班去吧。”

“不！我不要！”吳茜茜當即便一口回絕了，“我吳茜茜這輩子就跟你杠上了！你讀理，那我也要讀理，我就不信我比不過你！”

吳茜茜這般油鹽不進，顧舒窈只能嘆息一聲，轉身輕飄飄地走了。

“那就……随便你了。”

我言至于此，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