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年輕的獅子回到了草原。
兩年時間,曾經的隊伍分崩離析,他的騎士和士兵都已經卸下戰甲,幾乎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但戰甲可以卸下,新的思想卻永不會消退,他們依然等待着一個領袖。
領袖如今回來了,一同帶來的是無與倫比的信念和勇氣。
萊恩哈特重整隊伍,一開始他們勢單力薄,但很快新的戰士自告奮勇地前來,如同江河自然而然地彙入大海。
在這兩年間,盡管持劍人的身影不見活躍,但他的名望卻日益增長。有時,故事需要時間傳揚,好比傳奇也需要時間成長。
随着新的隊伍以十倍百倍的速度迅速成長,持劍人歸來的消息很快再一次驚動了獸人。
這天夜裏,外賣的營帳內迎來了大薩滿——他是來表達不滿的。
“我以為早該在兩年之前你就已經解決了持劍人。”大薩滿緊盯着外賣的眼睛,“你告訴過我,持劍人再也無法騷擾部落了。”
外賣坦然回視:“也許當年他是假死,又或者這是一個新的持劍人,一個繼承者。尊敬的大薩滿,我這裏有一件東西,你或許更感興趣。”
他微微側過身,露出身後一頭巨狼。巨狼被鐵鏈牢牢捆住,匍匐在木樁邊,腦袋埋在蓬松的尾巴中。
大薩滿并不願意就這樣展開話題,但他的注意力被巨狼吸引住了。它是這樣的俊美而又高傲,因此在被困住的時候,就具有格外的魅力。
“它是這片草原的狼王。”外賣帶着些許得意的說,“安得抓住了它,但是我想只有大酋長有資格馴服它。如果将它獻上去,大酋長一定會高興的。”
大薩滿的目光終于從巨狼的身上挪開:“你可以用它将功補過。”
外賣聳了聳肩,并沒有提出異議。
大薩滿于是走上前去,想要更仔細地觀察這頭草原狼王。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狼王一躍而起,鋒銳的狼牙一瞬間刺穿了大薩滿本能地伸出的手臂。
鎖鏈只不過擺放在狼的身上,并沒有起到任何禁锢的作用。
大薩滿咒罵了一聲,甩動鮮血淋漓的手臂,卻無法擺脫狼王。
他開始高聲地念咒,然而咒語被突如其來的沖鋒所打斷——
戰士朝陽從半空中一躍而下,利斧幾乎撕裂了大薩滿的脊背,同時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外賣在不遠處念咒,紫色的雷電之矛激射而出,令敵人渾身麻痹,被巨狼撲倒在營帳上。
帳內一片混亂,大薩滿臨死前的掙紮打落了火炬,他的目光不甘地停留在外賣的身上:“背叛者,我詛咒你,以我的神烏魯克的名義——”
大薩滿的詛咒戛然而止,被一支來自千米之外的箭矢牢牢釘在了額頭上。
火焰在彌漫開來之前,被外賣用法術熄滅。
然而騷亂吸引來了一名獸人在帳外詢問。在外賣有所表示之前,行動力極佳的獵人再次一箭射死了敵人。
“快走,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外賣剛說完這一句,死去獸人的同伴再次過來查看情況,然後再次被狙死在門外。
“……一個一個來送?”外賣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接着,被血腥味吸引過來的,是獸人的大酋長。
雙方在第一個照面時,都愣了一下。
外賣最先反應過來,大吼了一聲:“開英勇了!強撸啊啊啊!!!”
狼王——獵人的寵物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戰士一聲狂暴怒吼,緊随而上,将酋長緊緊黏住。
外賣原地插下整整一組圖騰,霎時間就從虛空當中召喚來一位火元素長老,揮舞着火焰之錘,加入了戰鬥。薩滿毫不猶豫地後退,然後使用元素的力量輔助戰陣。
遠處,獵人的呼哨糾集了所有随從狼,在獸人營地中掠陣,阻止猛然受驚的獸人們參戰。
戰士和薩滿的攻勢迅猛如火,大酋長很快意識到自己無法幸免,于是他選擇了搏命,至少留下一個敵人的性命。
以一條手臂為代價,他沖向了後排的薩滿,戰錘兇狠的砸中了外賣的胸膛,随之而來的是致命的利爪。
獵人從遠方射來的箭徒勞地穿透了酋長的手臂,後者的致命一擊最終落到了外賣的身上,但是卻沒有造成可怕的後果。
“保護!”
戰士沖向隊友,并且代替他承受一次傷害,千鈞一發地救下了外賣。
确認了外賣沒有受到致命傷後,戰士收回了盾牌。
外賣道:“謝了夥計,欠你一次。”
獵人射出最後一箭。渾身浴血的大酋長不甘地怒吼,鮮血流盡而死。
薩滿與戰士兩人翻身騎上狼王,在獸人的包圍圈中左沖右突。
火光烈烈照亮了夜空,獸人們的咆哮聲響徹了營地,這是營地的最中心,他們決不允許刺殺了大酋長的敵人從容離開。
“救命啊緋紅,捅大婁子了!再不救命我們仨就團滅在這兒了!”外賣從懷裏掏出一個茶壺,對着壺嘴大喊。
茶壺中傳出來緋紅的聲音:“我好像告訴過你,膽敢把我塞進茶壺裏,你們就是自尋死路!自生自滅去吧!”
獸人的包圍圈逐漸縮小,狼王開始受傷,幾人依然找不到突圍的路線。
外賣崩潰大喊:“哥!我知錯了!再也不把你的分-身塞茶壺裏了!”
縮小版緋紅冷哼了一聲,頂開茶壺蓋,從裏面爬了出來,站在外賣肩上不疾不徐地吟唱咒語。
片刻之後,一股無形的沖擊波擴散而出,包圍着他們的獸人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鍵,動作漸趨遲緩,最終停滞在猙獰的姿态上。
戰場的最中心,亮起了一道銀藍色的傳送門。
幾分鐘後,薩滿、戰士和獵人從一座湖中狼狽地凫水上岸,吐了滿嘴河泥。
“你妹啊緋紅,傳送門的出口居然開在河底……”
緋紅冷笑一聲:“本想開在懸崖邊上,這還是看在你喊了一聲哥的份上。”
外賣哭喪着臉說:“下次喊你爸爸!我真的再也不敢用茶壺了!”
縮小版法師緋紅又哼了一聲,逐漸變得透明:“分-身的魔力用完了,你們自己回去找團長報告。”
獵人插話說:“本來就想刺殺掉大薩滿就回來的,現在還搭上個大酋長,團長能多給點dkp嗎?”
“大酋長是稻花的任務。你們搶了他的dkp,自求多福吧。”緋紅無情地說完,噗嗤一聲消失了。
一夕之間,獸人部落失去了他們的第一第二號人物。
失去大薩滿,他們必須請示并聆聽神的旨意,來決出新的;失去大酋長,剩下的酋長就必須進行公平的對決,以決定誰來繼任。
對決的結果尚未出現,前所未有的危機陡然出現在北方。
亡靈天災。
骸骨地的兩位亡靈大君,率領着上千萬亡靈和惡魔,向南方進攻,首當其沖的就是獸人部落的腹地。
群龍無首的獸人們措手不及,在短短幾天內就接連被偷襲得手,丢失了上萬頃的土地。
原大酋長的繼承人被迫出面,暫時帶領着獸人們反擊,但很快引發了其餘酋長的不滿。這時,獸人部落面臨着強敵的外患,和各大部族貌合神離的內憂,失去了理會刺殺者和持劍人的功夫。
這讓薩滿一行人成功地脫離了草原,回到了團隊。
也讓萊恩哈特看到了機會。
這是千載難逢的時勢,對于弱小的人類來說,正面面對強大的獸人幾乎沒有勝利的機會,所以只能渾水摸魚。獸人對抗亡靈,局勢越混亂,人類就越容易借機壯大自己。
刺殺和亡靈天災接踵而至,時機如此巧妙,毫無疑問,這是團長的手筆。
但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團長這些年所安排的,何止是一次戰争。
“的确,人類沒有神明。但是,眷顧着我們的,是更甚于神明的強者。”萊恩對他的隊伍說。
趁着獸人無暇他顧的機會,萊恩哈特已經有了一支足夠強大的隊伍。
他一路向南,向着自己出生的地方。
在路上,他看到曾經令自己幾乎心灰意冷的地方——一群人類奴隸,任勞任怨地侍奉着自己的主人。
當年,萊恩哈特沒有力量,也沒有話語權;但如今他今非昔比。
他在那裏停留了三天,第一天他就率領隊伍包圍然後活捉了所有的獸人,把他們綁在廣場上。
第二天,他命令自己的随從一個一個砍下獸人們的頭顱,直到最後一個。
面對所有奴隸,他說:“你們,誰殺死最後一個,誰就會是這裏新的主人。”
第二天夜裏,獸人被殺死了。
萊恩哈特履行了自己的承諾,他讓所有的人類奴隸看着自己曾經的同伴翻身變成了新的主人,享有了所有財産和權力。
奴役者和被奴役者之間,原來從沒有過任何界限——這一事實在他們枯水般的心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是啊,如果他可以的話,為什麽你不可以?”萊恩哈特現在他們中間,居高臨下地說,“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成為主宰,為什麽不能是你自己?只要舉起劍就能輕易改變的事情,有什麽理由退卻?”
有人問:“您是誰?”
萊恩哈特的侍從回道:“在你們面前的,是持劍人,獸人的屠戮者,人類的引領者。歷經兩場戰争,十二場戰役,今後還将繼續帶領人類進行抗争!戰鬥吧,同胞們,追随值得追随的領袖,然後戰鬥吧!”
第三天,萊恩哈特的隊伍整合了新的追随者們,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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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