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潑髒水
“行,奴婢跟外頭幾個說清楚,最近誰都別惹事兒。”石榴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咱們小樓這邊地方也不大,除了日常份例的拿取,別的也沒人出去……”顧盼沉吟了一會兒,“對了,武格格離咱們不遠,你叫守門的小太監注意些那邊的動靜,這段時間咱們就學她。”
可惜的是,學是學了,就是效用不大。
因為過了沒兩天,四爺他竟然來自己這邊留宿了!
還是連着三天!
說實話,顧盼自己都給吓着了。
雖然這位爺來了後啥也沒幹,畢竟親兒子沒了,沒哪個當爹的心情能好。
可他倆是蓋棉被純聊天,但是外人不信啊!
院子裏有小廚房,這邊叫沒叫水的,旁人也不知道,于是這猜測就多了。
就有人私下嚼咕,說顧格格不愧是從那等地方出來的,這籠絡人的手段就是不低,能在這個時候還勾的爺連連去她院子,可見其心思深沉!
說實話,在從石榴嘴裏知道自己背地裏被傳閑話時,顧盼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盡管福晉迅速的懲治了說三道四的下人,可顧盼覺得,這才是宅鬥的正确打開方式,像是一開始那樣的姐妹相親,簡直叫人打心底裏發毛!
新來的那個叫葡萄的丫頭關系網不錯,沒幾天就打聽出了謠言的源頭,還找到了四爺這幾天反常的原因。
“你是說宋格格有孕了?”
“是。”葡萄見石榴進來,往邊上側了一步,小聲道:“宋格格前頭生過一位小格格,若是孩子啊,當比府裏如今這位大格格大了一歲多,只是未滿月便殇了,因而未入序齒。”
顧盼眉頭皺了皺,“你的意思是,我的閑話是她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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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是,宋格格昨個被福晉罰了一個月的禁閉,又從前院調了兩位嬷嬷過去,其中之一是照看貝勒爺到大的劉嬷嬷,精通婦人之事,另一位是規矩嚴苛的趙嬷嬷。”
“劉嬷嬷?那武格格和李側福晉那邊?”按照受寵程度,怎麽也輪不上宋氏吧?
葡萄抿嘴笑了笑:“武格格和李側福晉都是官家千金,有孕後都是從娘家尋人,再由貝勒府查過後才進來的。且這二位都是正經選秀指進來的,宋格格是小選入宮的宮女……”
說到後頭,她臉色一緊,忙跪了下來,“格格,奴婢……”
石榴照着她後背心拍了一下,“作死的小蹄子!”
顧盼臉上沒什麽表情,揮手叫她起來,“起來接着說。”按照這個朝代的标準來說,她的出身卻是是硬傷,不過她是真不在意這個,只想知道後院這一茬接一茬的鬧騰是為哪般。
葡萄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才接着道:“李側福晉如今有了三個月的身子,只是不知哪兒惹惱了爺,二阿哥殇了三天後,便再也沒去過那邊的院子。”
再問也問不出什麽,顧盼便叫她下去。
人走了後,石榴一邊給她揉着額頭舒緩,一邊輕聲道:“格格,宋格格那邊有了身孕,許是為了轉移旁人的視線,這才給咱們這邊潑髒水?”
“可能是?”顧盼也想不到別的理由,“幸而福晉英明!”
石榴點頭:“武格格那邊有孕,福晉不會給她排日子,貝勒爺也只是白天去看她。倒是李側福晉那邊……”她猶豫了一會兒,“聽說那邊院子多了個吳侍妾,就是李側福晉身邊原本的二等丫頭紅葉。”
“吳侍妾?”顧盼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重點:“什麽時候?”
“就在二阿哥殇了的第二日。”
“……李側福晉給爺送了人?”顧盼可不會認為是丫鬟爬床。
剛來的時候,石榴就給她說了府裏的規矩。府裏女人除了她自個兒是莫名奇妙被帶回來的,其他都各有來路。
像是丫鬟爬床這件事兒,在別的府上如果得了男主人的歡心,或許會留下。可是在四貝勒府,就四爺那個龜毛的性子,下人就是下人,敢爬床那就直接打死。
再者說,二阿哥沒了第二天就成了侍妾,那吳氏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這麽幹吶!
莫說是福晉這種跟四爺同步看重規矩的人,就是李氏,也忍不了在兒子沒了後身邊的丫頭還跟她搶男人吧?
那不得把她活活撕了才解恨?
再者說,一個二等丫頭,那是基本摸不着主屋的邊兒的,事情是怎麽成的還用說嗎?
石榴沒敢接話:“具體是怎樣奴婢也不曉得,只是貝勒爺最近來咱們這邊多了些,奴婢擔心李側福晉記恨咱們,才去打聽了這些。”
其實她心裏承受能力還挺好,李側福晉那邊生的二阿哥沒了,大格格由福晉教養,現肚子裏這個是男是女還不知道,自個兒不能伺候的時候,推丫鬟出來的這種手段其實挺常見。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種時候做這個事兒。
“她有她的思考量。”顧盼沒在這事兒上說她心狠什麽的,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當事人不是她,她沒理由去說她愚蠢或是心急。
只道:“石榴啊,你回頭敲打敲打,我這邊是不會的。”
話沒說明,但石榴瞬間就懂了,趕忙跪了下來,“格格,奴婢可沒這個心思!”
貝勒爺是個好主子,可她們這種出身的,真就別想了。
府裏的侍妾們只有極少數是外頭人送的,可還有幾位是各位主子們在不方便的時候推出來伺候貝勒爺的。
四爺不大喜歡這個,可像是宋格格、李側福晉這些,有着情分在的,他一般不會抹了她們的臉面。
石榴道:“奴婢就想着好好伺候格格您,且奴婢在外頭也沒什麽親人,出不出去的無所謂。”再者說,要是她年紀大了想嫁人,格格指不定能看在她忠心的份兒上給她尋個好人家。
府裏的侍妾每次伺候完都是要喝藥的,像是宋格格和李側福晉身邊的,那可是打一開始就給灌了絕育藥,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聽完石榴的話,顧盼打了個哆嗦,“……她們心裏沒怨恨?”然後也給她定心丸:“只要你們沒有別的想法,我不會給爺推人的。”
這手段也真是,雖然人都是利己主義,可不想生跟不能生是兩碼事。
石榴苦笑:“怨恨?到誰身邊伺候就是誰身邊的人,便是成了貝勒爺的人,那也是侍妾的位置坐到死。”
還有一句話她沒敢說,這些伺候的多是包衣,她們貝勒爺有個包衣出身的親娘,雖走到了德妃的位置,可那些無法明說的意味卻是大家都懂的。據說爺當時跟福晉大婚時醉了酒,說這輩子不會讓他的孩子也是由包衣所生,他吃過的苦不會讓他的孩子再吃一遍。
這話雖不知真假,可打那以後,永和宮的娘娘待貝勒爺便冷了下來。
只這些自己心裏明白便罷了,她是決計不敢跟自家格格說的。
顧盼突然就沒了想說話的興致,叫她下去後,自己一個人坐着發呆。而後猛的打了個寒顫,開始雙手合十的感謝佛祖,感謝某不知名大師的批命。
雖然不曉得四爺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把自己扒拉出來的,但好歹自己沒有成了下人啊!
盡管小妾的身份也沒好到哪兒去,可自己這張臉要是當了丫鬟,按照四爺那龜毛的性子是不會動自個兒,可也沒人知道自個兒會伺候誰,亦或者是被誰推出去當炮灰?
想到這兒,又是一個哆嗦。
想了一會兒,又把石榴叫了進來,“石榴,你說現在李側福晉跟宋格格都惹惱了貝勒爺,武格格又有了身孕,我雖然跟爺沒有那什麽,可要是叫她們記恨上了……”
石榴回她:“格格,您的意思是?”
“你說我要不要裝病?”顧盼試探着問。
石榴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格格,您心裏這個擔憂是正常的,可是……”她組織了下語言,“貝勒府是貝勒爺和福晉的,爺來都來過了,宋格格也被關了,該記恨的早就記恨上了。”
“再者說,您是伺候貝勒爺的,只有……”她有些為難,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顧盼明白了,“今個你想說什麽就說,你也知道我什麽都不懂,有些事總是要明白了,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做人她還是會的,但這封建王朝的規矩和某些不可說的規則,她是真不懂。
“嗯。”石榴小小聲道:“格格別怪奴婢說話難聽,只有貝勒爺不來找您,沒有您找借口把貝勒爺往外推的……”
似乎是怕她生氣,說完人就跪下了。
顧盼猛的醒神,先是叫人起來,而後拍了下自己腦門。
是啊!
自己怕這個怕那個幹啥?只要四福晉沒有看不慣想搞死她,她完全沒必要擔心別的啊!
叫人記恨怕啥?
不叫人記恨的那是隐形人,再說這事兒她也做不了主,與其想那麽多廢腦子,還不如該咋樣就咋樣!
四大爺他愛來就來,既然都得罪了兩個了,沒必要再去得罪說話最管用的那個不是?
當然,福晉的大腿還是要抱的。
畢竟四爺是關系到自己生活質量的人,而四福晉是能直接插手自己生活質量的人,這兩尊佛得敬着。
其他的……總歸不會一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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