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二更

幸虧當初不止是賈敏, 還有某不知名大師。

反正當時的場合沒有她說話的份兒,在聽到那大師嘴裏自己沒有異常後,顧盼就把這裏的“顧盼”認為是上輩子的前世, 并且深信不疑。

至于後頭賈敏會有什麽下場?

抱歉,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據四爺所說, 那會子的賈敏已經被人灌了啞藥,什麽都說不出來。同樣, 雙手恰好被燒壞了筋骨, 也寫不了字。

她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幹的,反正心裏感謝就完了。

至少這樣, 四爺就不會倒黴,只要四爺不倒黴, 她就能安安穩穩的茍着。

經過這一檔子的事兒,顧盼是充分的明白了四爺好好的活着對她有多重要。

只要四爺好好的, 她願意承認自己人老珠黃,并且很樂意他後院多來幾個, 然後繼續發光發熱的給情敵送孩子。

同樣,她也明白自己蠢的好, 蠢的妙。

別說什麽玻璃水泥、鏡子肥皂了, 她現在只想要好好活着,帶着自己的三個娃兒, 啃孩子爹啃一輩子。

四爺走後,顧盼對好好活着産生了極大的熱情。

經過這一遭,她對食物的熱愛程度更高了。

雖然經過官方蓋章沒問題,但誰知道呢?

享受當下,誰知道意外跟美好哪個先來, 這要是意外先來了,自個兒還沒好好享受,那多吃虧?

于是李氏中午過來蹭飯的時候,就見顧盼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黃焖魚翅,萬福肉,金錢吐絲,八寶飯,杏仁豆腐,金絲小餅。每道菜的份量不多,但一水兒的擺在桌子上,叫李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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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把自個兒私庫都掏出來吃飯了?”側福晉的份例可沒這麽多,要是頓頓這麽吃,早晚得吃垮了。

“蹭飯呢?吃不吃,不吃別多話。”顧盼白了她一眼,她現在需要美食來壓下心中的恐懼。

李氏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為什麽不吃?”又不用自己掏銀子,“反正你也吃不完。”

顧盼不理她,快速的往嘴裏塞東西。

到最後,連李氏都學會關心她了,“你沒事兒吧?哎,那家的事兒……我也聽福晉說過,當初叫你大姐給你送信,你也沒接不是?別把自個兒給吓着。”

顧盼眼睛下意識的紅了,抽了抽鼻子,“我沒吓着。”只是差點吓掉了魂兒!

每回都是互噴鬥嘴,李氏還怪不習慣她這麽哭啼啼的模樣,“我說你得了啊,萬歲爺也沒治你的罪,你還好好的側福晉當着呢,見好就收啊。”

顧盼冷哼一聲,咬了一口金絲小餅,甜糯的紅豆味兒叫她緩了緩,“大幾十口子的人就這麽沒了,能不害怕嗎?”

尤其是這人全沒了之後,水泥廠子還是照開,顧盼對皇權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人沒了,東西還照用。

在這個皇權社會,沒人會把你的命當回事兒。

李氏見她願意多說話,想到四爺允諾的兩個莊子,咳嗽了一聲,“你怕個什麽?你現在該怕的是別的,照你這麽個吃法兒,怕是一年不到,你就沒錢嫁閨女了!就這還說我胖!你瞧瞧你那臉盤子!”

說完,人嘴一抹,以一種不符合年齡的速度溜了。

顧盼氣的直運氣,石榴給葡萄使了個眼色,後者麻利的把東西收了下去,“奴婢可沒吃過這些好東西,主子賞給奴婢?”

多虧了李側福晉這些日子天天來,要不然叫她家主子這麽吃下去,人都給吃壞了!

“還有兩樣沒動,你們叫小廚房添些菜。”顧盼擺擺手叫人下去,自己坐着發呆。

伺候的覺得她這樣不行,可勸了也不聽。

晚上等四爺過來的時候,見她還是跟往日一樣呆呆的坐着,嘆口氣,“他們沒死。”

顧盼啊了一聲,轉頭看他,“什麽沒死?”

“爺是說,林賈氏一家沒死。”四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借屍還魂這件事……古來有之。無論如何,賈氏與國有功,不論是牛痘還是水泥方子,這等造福于民的事兒,皇阿瑪不會要他們的命。只是這輩子都會在一個地方不允許出來。”

顧盼心裏咯噔一聲,她覺得自個兒挺自私的,這會子擔心賈敏把四爺拖進去。

就聽四爺繼續,“不會死,但這等異人,到底不會叫她做出什麽危害社稷的事。”

“哦。”顧盼低了頭,就聽四爺繼續,“爺早年與雲遠大師有交情,便是你的命格,也是大師所說。”

他伸手把人攬進懷裏,“你怕什麽呢?”

顧盼扯了扯嘴角,“沒怕。”

四爺也不說,權當她叫這回的事兒給吓着了。

之後沒幾天,就聽說八爺府裏的側福晉偶感風寒,拖了沒兩日便去了。

據說辦喪事的時候,八福晉挺盡心。

“爺,真的是風寒?”顧盼緊了緊衣領,頭一次覺得這些男人的心狠起來是真狠。

四爺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去便是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兒,“你最近吃穿上用度挺多?”

顧盼有些心虛,“這陣子沒想開,放縱了些。”

四爺嗯了一聲,“這段時日緊着一些,免得叫禦史抓住了把柄。有些東西,府裏頭最近也不會采買。”

“是有什麽事兒嗎?”顧盼從他懷裏擡頭。

四爺往後靠,“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兒,只這些年國庫虧空的厲害,有些人借起銀子毫不手軟。”

不是自家的東西不心疼,尤其是那些老臣重臣,仿佛攀比似的,似乎不借銀子便不合群一般。

“朝國庫借銀子?”這事兒顧盼隐隐約約有點印象,似乎四爺還有個催債王爺的外號。

“你……過些日子禁個足,爺得擺個态度。”

顧盼以為又是要她演戲,當下便點頭應了。

過了幾天,福晉把她叫過去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說她驕奢鋪張,不僅不知道收斂,還敗壞了王府的名聲。

顧盼當時認認真真的認錯了,回頭進了小院還沒啥感覺。

左右這種唱雙簧的事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反正四爺回頭會補償她。

只是沒想到啊,這回四爺不僅沒補償,反而家裏更窮了。

在知道自家一口氣還了二十萬兩銀子進國庫後,顧盼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無他,王府開支大,福晉為了替爺分憂,把人聚到了一塊兒:“到底當初借了銀子也是為了王府,這些年雖沒再借過,可也用在了府裏頭,我這兒有六萬兩,回頭給爺送去。”

福晉一口氣拿了六萬兩,顧盼跟李氏對視一眼,二人哆哆嗦嗦的一人扣出一萬兩,心疼的好幾晚上沒睡着。

這背了黑鍋無所謂,有好處就行。

誰知道現在不僅是好處沒有,還得倒貼銀子進去。

四爺晚上過來的時候,見顧盼還在抱着匣子數家當,靠了過去,“還心疼呢?”

顧盼嘆口氣,“一萬兩!”換了誰不心疼啊?

莊子上好幾年的産出,現銀幾乎都給拿出去了,閨女得少多少的嫁妝?

四爺笑了笑,“不能用銀子來算,好處在往後。”

顧盼也知道這是替皇帝辦事,總得有個由頭,但這不妨礙她心疼損失的銀子。

她看了眼四爺,“爺這一招用的可真好,外頭都說妾不知好歹,是個敗家的!”

“你不敗家,爺怎麽知錯就改,順利的把銀子還上去?”四爺道:“爺給安安和甜果兒讨了不必撫蒙的恩典。”

顧盼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自然是真的。”四爺笑道:“就是兒子叫爺給賣了,等到往後,怕是要娶個蒙古福晉了。”

顧盼有着天底下婆婆一樣的心态,兒子娶啥無所謂,反正是家裏添口人。

既然閨女得了實惠,她也收起了那股子心疼,“那她倆的功課?”

“功課照舊,武師傅依舊留着,練練身子骨也挺好。”四爺說道。

許是差事辦的不錯,四爺這段時間雖然在京中人憎狗厭的,但是親爹那裏卻沒有為難人。

又過了半月,到了中秋。

雍郡王府裏頭的中秋禮不出彩也不平庸。

倒是隔壁的八爺,從年前便開始準備,尋訪了百位高壽老人,親自教着他們寫下了福壽綿長四個字,歪歪扭扭的,但是寓意卻極好。

瞧着上首的親爹神色緩和,八爺松了一口氣。

這般當了中秋禮也是沒法子,本來是準備在今年的萬壽節送上的。只今年事多,一樁接着一樁,為了翻身,咬牙将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不得不說,即便知道老八只是為了讨好自己,可康熙的心中還是滿意的。

再如何,這份誠意卻是有的。

于是中秋過後,八爺重新成為了八貝勒。

只是這回,八貝勒府的喜事都是各家送了賀禮,人卻是不敢上門了。

晚間,顧盼消食的時候聽着隔壁的熱鬧,問四爺:“就這麽簡單?”

“簡單?可不簡單。”四爺笑了,“準備了大半年的時間,怕是耗費了不少的心血。”只是重新入了皇阿瑪的視線也沒有用,老八他除非手握重權,否則絕對爬不起來。

顧盼恍然,“應該的。”畢竟是親兒子,怎麽樣都是應該的。

再生氣再憤怒,人家總能父慈子孝。

四爺牽着她往回走,“回吧。”

中秋過後,日子越發的快,待大雪漫天時,朝中局勢越發的嚴峻。

也不知道四爺跟福晉商量了什麽,打從落雪後,便是初一十五,他也都待在自己的小樓,福晉仿佛成了府裏的擺設。

若不是每回請安時福晉的臉色都挺正常,顧盼還真怕哪天福晉不耐煩了,直接把她給摁死。

與此同時,雍郡王寵愛老妾的名頭越來越響亮。

顧盼聽到這謠言時,頭一回摔碎了一只茶盞:“我成了老妾?”

從來只聽說老妻,什麽時候還有老妾了?

這像話嗎?

李氏就酸溜溜的,“我倒是也想呢。”

可誰叫自己這日子過得好,人都往橫向發展了。爺真要是下得了手來寵她,她自個兒都會覺得對方該看太醫治一治腦袋了。

等四爺回來的時候,她就特委屈,“爺,妾不知道您跟福晉說了什麽,可外頭都傳妾是老妾了!”

“你也不嫩了啊。”四爺特實誠,“爺這麽多年了,就差把你捧手心裏了,你就替爺黑一回名聲又怎麽了?”

他年紀也不小了,寵舊人還能說是長情,看在孩子的份上,那就是長久處出來的情分。

可要是寵什麽十幾歲鮮嫩的小姑娘,那清閑日子也別想過了,轉頭雍郡王貪戀美色的名頭都能飛出去。

人嘛,有點瑕疵才叫好,沒有缺點的那叫聖人。

顧盼就嘆氣,一邊涮羊肉,一邊說:“既然用的着妾,也不能太虧待人了。”

為了坐實寵妾的名頭,再加上側福晉也是要經常出門會客的,這兩夫妻就很喪心病狂,嚴格的控制了她的飲食攝入,務必要把她打造成纖細嬌弱的老美人!

為了這纖細的小蠻腰,她這個冬天沒貼上膘不說,反而還瘦了不少。

就這,李二胖還羨慕!

自個兒問她羨慕的話能不能換一換,沒想到這貨不僅不換,還隔三差五的就端着瓜子花生奶茶的上門來饞她!

顧盼就趁機告狀,“妾好歹是給爺辦事兒的,李姐姐這種惡劣行為,就是不負責任!就是在耽誤您的大事兒!”

“那爺回頭把四阿哥抱過來,你去分離他們母子情去。”四爺給自己夾了塊豆腐,“成不成?”

顧盼讪讪的,“那還是算了。”這不是自己的兒子,調皮起來都不好意思下手,怪不好意思的。

她這邊是算了,可外頭的事情不能算。

雍郡王拿自家開了頭,其餘的兄弟們無不背地裏罵聲連連。

其他府裏頭還好說,只九爺那邊,挨了福晉不少的白眼。

“怎麽,爺又想起自己的好兄弟了?”九福晉自在的喝着茶,“反正爺這回是去四哥府上的吧?正好,妾好久沒見着四嫂了,跟四嫂敘敘舊去。”

九爺心說你個棒槌,不就是怕爺又幫襯八哥嗎?

怎麽,這是不相信爺,非得跟着去?

九福晉可不管他,反正今個說什麽都要跟着去。

顧盼可不知道前院裏頭發生了什麽事兒,并且因着後院強拉了對立面,如今福晉那兒有客也都不大叫她過去。

還是晚上四爺拿着匣子來了,她才知道九爺兩口子來過的事兒。

這會子看着那匣子,“送給妾的?”

見四爺點頭,她才伸手把匣子打開,“銀票?”

“爺難不成還真要你們的東西不成?”叫她把東西收好,才道,“你們幾個掏了多少,爺都給你們補上。”

風頭過去了,府裏倒不必再那麽緊張。

翻了年,四爺在福晉那兒待了幾日,便帶着顧盼随着聖駕出京。

出門之前,李氏依依不舍的,“顧妹妹,弘昀是個好孩子,你可得替我好好看着他。”

顧盼看了眼站在她旁邊的弘昭,“我兒子也在你手上呢,你放心。”

四爺瞪了她一眼,這說的都是什麽跟什麽!

磨磨唧唧的,帶了大阿哥跟二阿哥出門,兩個當額娘的都不是很放心。

顧盼是保證了又保證,才在四爺的催促下,趕忙帶着弘昀上了馬車。

大阿哥畢竟十二歲了,自個兒還是他庶母,不好在一輛馬車上。弘昀倒是無所謂,還不足十歲,沒那麽多的忌諱。

只是這邊一行人前腳剛出門,後腳八爺家長子出生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四爺接到信兒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誰生的?”

因着前頭的事兒,他不大樂意老是盯着老八那邊。

蘇培盛小聲回道:“八爺家大阿哥,為妾室張氏所出。”

四爺點點頭,福晉在京裏,賀禮什麽的倒是用不着他操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話,要不要還是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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