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說話算數

胡玉生現在思緒混亂，只願意呆在郎青峰身邊，可是他也感覺的出蘭珠對自己是真的關心，所以在醒來的那個房間裏醒目的留了一張大大的字條。

【妖力有點進階的跡象，去閉關了。】

本來想寫【去查那天襲擊我的黑霧，勿念】，被郎青峰阻止了。

在蘭珠心目中，他的妖力大概只有一二級，說去查讓衆人一起栽了的黑霧，勢必引起大風波。

“不論你為什麽變成幼年模樣重新長大，蘭珠非常照顧你是事實，”郎青峰順順他的頭發，“世界不同了，你得慢慢适應，她找不到你定然會發動族中長老一起尋你的。”

胡玉生已經了解了許多當下的情況，聞言暗自嘀咕，說不定這會兒什麽族中的長老都不如我的妖力更高。

兩個人一路禦風下山，到了山腳小鎮，胡玉生驚奇了一下，漆黑的夜色中，小鎮一片星星點點的燈火，住戶的窗口都裝着巨大的琉璃。

郎青峰告訴他那叫玻璃，為了幫他盡快适應生活，刻意帶他落下來，“我們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胡玉生表面上有點不屑，“我好久沒吃飯了，人類世界裏能有什麽好東西。他們都還特別不愛幹淨……”

進了旅店打門他就打了個激靈，室內溫暖如春。

他轉頭四顧，沒看到柴堆明火，在看看腳下整齊的瓷磚和吧臺上服務生手邊大大的玻璃杯子，有點不高興地閉上嘴。

……好像剛才說了丢臉的話。

郎青峰淺笑，開了一個标間帶他上樓，“有什麽想吃的？”

胡玉生摸摸細棉布的床單，學聰明了，不再各種嫌棄，“這裏有什麽能吃的？”

郎青峰看看時間，已經深夜了，小鎮上只有兩家超市，早就關門了，“我來給你做吧，我去借一下這家店裏的廚房，看看他們有什麽食材。”

玉生高興了，跳起來挽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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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剛好教你學學怎麽用一些廚房家電。”郎青峰帶着他下樓，不知道怎麽跟服務臺溝通的，花了一百塊就能随便用人家的廚房。

胡玉生好奇地看他拿出的一張紙幣，等走的離人遠一點了，直接掏過他的錢包，“诶，一疊都是這個，叫什麽？‘銀票’？”

“現在已經不用金子、銀子了，每個國家都用這樣的紙質貨幣，我們在的華國是華夏幣，其他國家各有不同，有機會了分別找來給你看看。”郎青峰看他手裏甩着一張百元紙幣嘩啦嘩啦作響，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翹，那些不安恐懼都深深埋到內心深處。

“這紙是特別造的吧？怪結實的，人類确實進步了許多。”胡玉生承認的有點不情願，情緒都低落了許多。

郎青峰假裝沒注意到他這情緒，“他們人口多，群策群力，與我們妖族追求也不同，時間久了，日子過得就不同了。來，你看看牆壁上的這些孔，這個是插座。幾百年前人類學會了利用電，如今生活裏沒有什麽能離開這個了。”

胡玉生驕傲有驕傲的理由，天生九尾之外修煉速度卓絕之外，他學一知十、過目不忘，數千年前作為幼狐，偶爾去人間游歷一回獲得的都是萬民朝拜，在族裏也是萬千寵愛與一身。

這樣的環境下，他只是驕傲一點，并沒有什麽做出什麽惡劣的事情，已經是很有自制力。而現在，以前恨不得拿活人供奉獻祭自己的種群忽然這麽強大了，他需要點時間消化。

不過這不影響他學習的速度，有些事情只需要知其然不需要知其所以然，不過五分鐘，他就學會了廚房裏的熱水壺、微波爐、烤箱、煤氣竈等東西怎麽用。

對于人類如何能束縛并産生天空的閃電，可以使用地底的黑石都有了一點理解。至于天然氣石油之類的，古人也是有記載的，作為一個喜歡四處亂鑽的小狐貍，他早就聽說并見過“澤中有火”、“地火”、“石漆”、“水肥”這些齊物。

弄明白了之後，他終于有立場吐槽了，“所以人類也沒有多麽聰明，好幾千年前都出現的東西，幾十代人之後才學會使用，啧！”

“确實如此，本身的情況會讓人對世界的認知有局限，”郎青峰從冰箱裏翻出寫瘦肉和青菜，弄一點面粉揉成團，下了寬面，再用青菜肉絲做臊子，最後上面卧兩個荷包蛋。

胡玉生也不挑地方，坐在廚房的備菜桌子旁就開吃，嘗了兩口贊道：“峰哥你手藝太好了。人類還是有進步的，這面粉可比以前細多了，調味品的種類也多了許多。”

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好歹數億大腦，總是有用的。”

郎青峰已經不太需要吃東西，但是作為生物，食物不僅為了果腹，還能帶來生理心理上的愉悅滿足感，也給自己盛了一小碗跟他一起吃，“比起享受這一條，世界上确實沒有哪個種族比人類做的更好。出了這座小鎮，大城市裏有更多的美食，之前你呆的b市是華國的首都，幾乎能找到世界各地的美食，就算不一定正宗，也能先嘗一嘗。”

胡玉生想起通天建木下面秋千上那一圈閃瞎眼的小燈泡，嫌棄撇撇嘴，“确實，過了七千年，秋千上面就多了一串燈泡。人類都會用各種閃亮的大牌子了。”

滿足地吃完了面條，胡玉生又翻檢了旅館的大冰箱和不知道是廚師還是誰的零食箱子，帶走冰淇淋兩盒、荔枝等以前沒見過的水果若幹、午餐肉一盒、薯片、小面包、奶糖、棒棒糖各種。

郎青峰無奈，只得給前臺是個障眼法，又給他們留了兩百塊，并在零食箱子裏留了字條和錢。

玉生見他幫自己善後，快活地眨眨眼睛，将一堆東西堆到他懷裏，撕開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嚼。

邊嚼邊評價道，“切這土豆片的人類刀工了得，刀也快的很，他們鐵匠的手藝又進步了呀。”

他好奇心旺盛，恨不得什麽東西都問問，又不願意做出鄉巴佬進城的無知樣子，只得旁敲側擊的問。

郎青峰把他送到房間裏，想了想，“你等我去幫你找個東西來，有了那東西了解這個世界非常方便。”

胡玉生吃完了薯片撕開冰淇淋的蓋子，挖了一大勺先舔了舔，覺得好吃，高興地眯起眼睛，“你快去快回。”

郎青峰趁夜色潛入鎮上留守的同族家中，拿了一臺筆記本留下現金和留言走人。

回到旅館裏，連上旅館的wifi，他教玉生怎麽用網絡查詢。

搜到一個拼音講解視頻，玉生花了十分鐘學會拼字和按鍵，接着就揮開郎青峰自顧自邊吃邊搜索，“原來的字兒多好看呀，現在改的這是什麽？缺胳膊少腿的醜死了。”

郎青峰默默坐在他背後，看他把鍵盤按的劈啪作響，屏幕眼花缭亂閃成一片。

胡玉生搜了許多妖精傳說，世界地圖、各國歷史，人類歷史簡述之類的東西，忽然一口咬到油膩膩的什麽，登時呸呸吐出來，“我的天，這是什麽東西，這麽難吃？”

“午餐肉，裏面的肉不多，都是澱粉。扔了吧。”郎青峰從他手裏接過鐵盒子丢進垃圾桶，作為食肉類的族群，就算化成人形，吃東西的時候對肉的要求也是最高的。

玉生撇撇嘴，一口油弄的他倒進了胃口，進衛生間呸呸漱口，“人類就沒有什麽好吃的肉嗎？”

“當然也是有的，只是不能用這麽便宜的價格買到。”郎青峰算了算自己私人賬戶裏的錢，回去要想辦法多賺點了。

胡玉生也想到這一點，“可是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他拍了一下腦袋，“對了，蘭珠跟我說了，我是被你包/養的，包養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娈童沒錯吧？”

郎青峰有點緊張，“我沒有這樣想，我當時只是覺得你非常順眼，又處于困境，找個理由幫助你罷了。”

哪知道胡玉生的關注點根本不是這個，“那你以前這樣幫助過其他人嗎？”

“沒有，能讓我看着順眼的人可不多。”郎青峰答的非常自信誠實。

玉生就高興了，“果然就算失去了記憶，你的神魂還是記得我，嘿嘿。那麽我沒錢沒關系，你有就行了，到了b市你帶我去吃好吃的肉。”

……我們不是去查那個危險的黑霧嗎？

郎青峰失笑，心裏一時甜蜜一時酸澀。

甜蜜是，玉生這樣肆意快活的日子，他本以為永世都不會再見到，能有一時就已經要感謝上蒼。而酸澀，玉生越是自然甜蜜，他的內心就越痛苦，建築在巨大謊言上的快樂，能維持多久呢？

“好，我可以把好吃的地方列個單子，我們逐個去。”

“歐耶~~”胡玉生學了電腦裏剛學會的歡呼聲，比了個v字手勢，抱住郎青峰，“說話算數！”

“我什麽時候，對你說話不算數？”

……有過，我跟你說我們相愛不會引起兩族紛争，我會好好處理長老們的意見，可是我沒做到。我帶頭向你的族人舉起了刀……

“想想确實沒有，七千年我們都能再相遇，信你！”胡玉生松開他，跳回床上從那一堆零食裏翻出袋果醬面包有滋有味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