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3

對于帝國來說，最大的問題是既不是來自內部的不穩定，也不是海盜的騷擾，更不是與聯邦之間隐隐的暗流波動，而是，缺人。

是的，帝國人口有着巨大的缺口。盡管帝國的總人口統計達六十億，但是人口對于帝國來說依然是短缺資源。

為了控制獲得母星德勒斯所在的天琴座帕瑪星系的資源，帝國不僅像在太陽系時代建設火星、月球基地和人工殖民衛星那樣在德勒斯周圍的次行星和宇域內搭建，更是把宇宙堡壘推廣到了帕瑪星系的外圍。

因持續擴張而過于龐大的疆域、因長壽導致的低生育率和即使是高科技機械智能用具都不能彌補的勞力缺口，這些隐患帶來的問題在建國五百多年中，漸漸凸顯。幸而戰争期間民衆和當權者終于認識到了這個問題的緊迫性，“人口計劃”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生育潮。

而現在，領下了剿滅海盜任務的伊斯利爾就面臨着缺少兵力的問題。即使人口的總數開始緩慢地加速上升，但是生育潮中出生的下一代，全部都是沒有長大的嬰幼兒。

伊斯利爾身為帝國少将，麾下共有第一、第四、第七、第十一、第十四艦隊，士兵總數高達三百萬，但是大部分卻分布在邊域的堡壘上，不能機動調度。他能動用的，也就是手上的近衛兵和靠近邊境的西線第一艦隊中的輪調人員，總計不超過兩萬人。

伊斯利爾此刻正筆直地站在三維立體的宇域分布圖面前，手上的紅光電子筆慢慢地點過去，在空氣影像上留下一點點微弱的水紋波動。

“休斯，”他突然開口。

“有！”站在他身後的屬官休斯·喬，立刻立正敬禮，“少将您有什麽吩咐？”

“通知集合第三小隊，第四小隊的人。你帶着他們，乘坐快艦，到這個地點，”他往一塊黑暗的地方點了點，上面立刻閃爍起了小紅點，同時坐标也反饋了回來，“查看一番。”

“是，”休斯點點了，随即又問道：“到達指定地點後，查看的任務應該是什麽呢？”

“看看那個是否适合落腳。”

“落腳？”休斯聽了這話，沒有出去傳令，而是遲疑地看着那片黑乎乎地方，質疑道：“地圖上，什麽都沒有标.....”

伊斯利爾轉過身，溫和地笑了笑：“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麽？”

“屬下不敢，”休斯連忙把頭低下，不敢再看伊斯利爾的眼睛。雖然他的這位長官待人溫和客氣，對待下屬也有禮有節。但是常年的征戰沙場，位居高位，多少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絲絲殺伐冷肅之氣。尤其是在發號施令的時候，即使語調不急不緩，依然威嚴甚重。

“我這就吩咐下去，”他不得不為自己多說兩句：“屬下實在不解，這上面沒有标的，士兵們該尋找怎樣的落腳點呢？”

伊斯利爾微微笑了笑，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說道：“是我沒有說清楚，你們在目的地尋找的，應該是一個廢棄的空間站。”

“沒有地圖會在海面上标出一個十平方公裏的小島，也沒有地圖會在山腳上顯示一塊可以站人的岩石。”

“以這個坐标為中心，這個空間站距離坐标不會超過十分鐘的航程。”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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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伊斯利爾帶領他手下兩千人，登上了開往廢棄空間站的軍改商用船。

“在那塊地方果然有一個廢棄的空間中轉站，沒有生物活動的痕跡。保護層完好，制氧機也完好。裏面的空間大的足夠我們泊上兩艘中型艦和一艘大型艦，”休斯執行完任務回來，很興奮地向伊斯利爾報告，“并且距離核心航線只有四十五分鐘的航程，非常方便。”

伊斯利爾看上去也很滿意，他笑道：“我們先派遣兩千人，将空間中轉站整備一次，物資先行，再把大部隊拉過去。”

“是！”休斯高興地點點頭，“這樣一個地方沒有人會注意，還是少将的信息靈通。”

“這沒什麽，”伊斯利爾的笑容微微淡了下來，他合上手中的筆記，“你也不要太激動了，後勤調度、物資運輸，都要謹慎，現在去把小隊長招來吧。”

“是！”休斯敬了個軍禮，轉身走出去了。

伊斯利爾的嘴角完全地放了下來，他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旋轉的星際地圖，沒有人會注意？不，起碼有一個人，她一定知道這個地點。

接下來的時間，伊斯利爾沉默地坐在機艙內，一眼不發地看着窗外掠過的星雲、軌跡，明光和無邊無際的黑色，直到他乘坐的軍改商用船緩緩地停進了空間站的港口。

在通訊員接通了他所在的艙室後，伊斯利爾才回過神來，他在吩咐士兵和工作人員開始搭建臨時住地後，便準備一個人獨自下船，路上遇到的士兵向他敬禮打招呼，他也只是略微敷衍地點點頭。

這個廢棄的空間站，是當初人類為了從太陽系地球遷移到帕瑪系德勒斯所見的空間中轉站。過重的船艦不能進行亞空間跳躍航行，這樣一個中轉站，可以幫助從地球跳躍過來的船艦進行燃料補充。在人類遷移完成後，這個已經在帕瑪星系外的空間站自然被廢棄了下來。

但是現在，這裏将成為帝國軍捕捉海盜的基地。

臨時電力設備、供氧設備很快被搭建了起來，伊斯利爾站立好，控制住自己因為失重而微微飄起的身體，調節好呼吸，慢慢地走進了空間站中心的巨大建築，就好像是他曾經無數次地那樣做一樣。

這座空間站的前身是一座科學考察站，知道人類大遷移才被臨時改造成中轉站，因此，這艘主樓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實驗室。

伊斯利爾穿行在漆黑的甬道中，路過一幅幅科學名人的畫像，很快，他走到了主樓最高層的中心控制室中。

控制室非常大，伊斯利爾能聽見自己踏上去的每一步回音。他慢慢地走到控制室的中央，那裏有一個十平方米大的方臺，正是中樞所在。

他的手堪堪摸上方臺的開關，打開電力系統，一個聲音低沉微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果然選擇了這裏。”

伊斯利爾的手頓住了，明明這個聲音聽上去還十分陌生，但是腔調、咬字卻讓他熟悉萬分。他倏然擡起頭，環視已經變的明亮的大堂，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動地越來越快，像是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問道：“你是誰？出來！”聲音中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他明明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應當是沒有其他人的，但是他仍然止不住地朝門口望去。

那個低啞的聲音輕輕笑了一聲，并不作答。控制臺上的設備運轉起來，老式的物屏電腦亮了起來，一陣雪花沙沙沙地在屏幕上劃過。

很快，信號雪花也消失不見了，屏幕的那頭，閃現出了一個人。

她金紅色的頭發幹淨利落地紮起來，左耳上挂着一枚綠色的小小耳環，大而長的眼睛明亮有神，棕色的眸子緊緊地盯着伊斯利爾，嘴角揚起一抹笑，她輕松地跟伊斯利爾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小伊斯。”

“娜塔...莎，”伊斯利爾低語着，反而倒退了兩步，但是那雙眼睛卻沒有從娜塔莎明豔的臉龐上移開。

“诶呀，”娜塔莎顯得十分開心，“沒想到貴為帝國少将的你還記得我，真是十分榮幸呢。”她說着，還微微欠了個身，做得十分優雅。

“你為什麽會出現？”伊斯利爾喃喃地說道。

“嗯？你說什麽？大聲點。”

“我問你為什麽這個時候出現！”伊斯利爾陡然暴躁起來，“十多年過去了，你對我一直不聞不問，為什麽這個時候又要出現？！”

娜塔莎完全沒有受到伊斯利爾怒火的影響，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伊斯利爾：“一向溫和的小綿羊突然兇悍了起來，總是有原因的——你現在這麽激動，難道不是因為猜到了我出現在你面前的理由？”

像是想起了什麽，伊斯利爾臉色迅速地灰敗下來，他徒然地搖頭：“不，這不對...一定哪裏錯了...”

“我出現的原因嘛，很簡單。”

“不要說！”

“跟你的任務有關呢。”娜塔莎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求求你不要說出來！”伊斯利爾大聲地喊出來，試圖蓋過娜塔莎的聲音。

“你馬上要剿滅的海盜，‘暗火’集團，”娜塔莎擡起纖纖手指反指着自己，“有我一份呢。”

聽了這話的伊斯利爾牢牢抓住面前的桌面，身體繃緊，微微顫動地幾乎要站立不住。

娜塔莎看着他青白的臉色和眼裏揮散不去的悲哀難過，心滿意足地笑着說道：“你現在知道了對手是誰。”

她低啞的嗓音牢牢地鑽進了伊斯利爾的腦內。

“那麽，你真的要和你的恩人、導師為敵。你是不是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将用我所教給你的一切，來打敗我？”

作者有話要說： 嗯，見面了。

這文，裏面其實有養成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