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6

“嗒，嗒，嗒，”娜塔莎的長筒皮靴小方跟急促而有條不紊地敲在軍艦已經開啓了重力啓動系統的走廊裏，她面沉如水地走過主艦“腓尼基”號的走廊，短短的白色制服下擺随着她的腳步富有規律地晃動着。

布刻走在她的身側，他的接收器裏剛剛傳來蘇普的彙報：“他們已經發現了從大東港出發的商船‘X-硫’號，預計三個小時內将到達定下的埋伏圈，”他疑惑地看了看前方的電梯，“這不是上去到艦橋的電梯。”

“不是，”娜塔莎踏進電梯裏，布刻跟了進來，她伸手按下下行鍵，“我們現在去停機坪那裏，等一會我把運輸機開出去，我的慣用戰鬥機在運輸機的機廂裏。”

“什麽？”布刻略微吃了一驚，“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作戰的時候，指揮官是不能随随便便離開旗艦的——還是你不打算讓‘腓尼基’前往支援蘇普？”

“我的确不打算讓‘腓尼基’參與那條線上的作戰，”娜塔莎目視前方顯示下降的速度的屏幕，很快“叮——”的一聲，他們到達了腓尼基的停機坪，兩人走了出來，娜塔莎繼續說道，“但是‘腓尼基’也要出發參加作戰，‘腓尼基’作為我的專屬旗艦，必須出現。”

“你要做什麽？”布刻皺着眉頭問道，他跟着娜塔莎大步穿過停機坪，兩人都向正在停機坪忙碌工作的整備班工人點頭微笑。

娜塔莎坐上運輸機的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道：“出現某些特殊情況的時候，我可以不坐在艦橋指揮。”

“你要開着運輸機去蘇普哪裏？”布刻敲了敲燃料表，“跑不了那麽遠，這是短程運輸機，不是民用可跳躍機。”

“我們不用去那麽遠，”娜塔莎從電子屏幕裏拉出區域地圖，手指在上面某一點敲了敲，“我們等會要開着這架運輸機到這裏，而‘腓尼基’號和剩下的三艘船，”她頓了頓，指了個地方，“将到這裏待命。”

布刻端詳着地圖，即使是方向感并不好的他也很快發現了端倪：“這裏是....從廢棄空間站到蘇普伏設地點的直線距離中間段！”

“沒錯，”娜塔莎啓動了引擎，運輸機的發動機轟鳴了起來，她的聲音被擋在了轟鳴聲後，但布刻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我啊，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運輸機地盤下方的通道緩緩地打開。

“如果我要得到伊斯。”

運輸機慢慢地下沉到腓尼基號底部的太空中。

“那麽，他和萊恩哈特的這個姓氏，一定要分開，完全地，徹底地，分開。”

娜塔莎帶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塗着丹寇的手推起操作杆，運輸機展開機翼，向着目地的高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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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運輸機悄無聲息地隐藏在了黑暗中。發動機關閉，熱源切斷，反雷達裝置開啓——如果沒有肉眼的觀測，沒有人能發現它的蹤跡——可是在宇宙之中，幾乎沒有人能夠直接使用肉眼觀測。

娜塔莎和布刻在沉默中，耐心地等待雷達觀測屏上即将出現的目标。

布刻打破了駕駛室中的沉默：“你确定他會出現？”

“我手頭上有我能搜集到的伊斯的全部戰鬥資料，就像他也最大可能地擁有我的部分資料一樣。”

“你有什麽發現？”

“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發現，”娜塔莎的纖長手指安然地放在座椅扶手上，“他并不莽撞，但是也和其他已經升到上校級別的，可以帶領大型軍艦的指揮官們不同——在他認為必要的時刻，他會親自開着戰鬥機出來。”

“哦？”布刻搖了搖頭，不能認同地說道：“連你這個沒有受過正統教育的人都知道指揮官的大局觀非常重要，怎麽能冒冒失失地飛出來，要是陣亡了剩下的軍隊怎麽辦？這可不是冷兵器時代和熱兵器初期需要白刃戰的時候。”

“話是這樣說沒錯，”娜塔莎點點頭，“但是他晉升後那兩次，一次是追擊射殺歸順了聯邦的叛臣墨洛溫家的大公子，一次是卻是生擒聯邦遠征軍少将阿達爾。前者是不能讓弗雷德·墨洛溫再有機會，而畢竟是那也是前任選帝侯，由他這個萊恩哈特親手在戰場上處決掉最好。而後者，耗光阿達爾的逃生機的能量，在失重的情況下生擒，力保他的平安無事，”娜塔莎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兩件事需要的可不僅僅只是技術和膽量。”

布刻點點頭：“其中政*治的意義很大。”

“所以，”娜塔莎換了個姿勢，更加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我要給他一個确保他會離開空間站，親自出征的機會。”

“蘇普的襲擊能将他吸引出來？”

“那不保險，”娜塔莎像是想起了什麽，笑了起來，看着布刻，“你知道麽？人在憤怒的時候反而更容易做出決定。”

“蘇普的襲擊只能保證空間站會派遣增援趕過去，但是，”她想起來和伊斯利爾第一次視頻會面時候的場景，嘴角的笑容溫和了很多，“當那可憐的孩子在發現我消失不見，而蘇普的襲擊卻又恰到好處的出現，我想，那個時候他一定氣壞了吧？”

她的咬字又重又清楚：“他一定非常想親眼看到那一幕，并且确定我的意圖。”

“啊，那真可惜，”布刻興致缺缺地說道，“萊恩哈特那麽精彩的表情我是看不到了。”話音剛落，他又想起了什麽，追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派‘腓尼基’和那三條船到中心埋伏？”

“他不是搜集了‘暗火’的資料？”娜塔莎還是調出了地圖，“那麽他最起碼知道我們的船不超過十條，而腓尼基是旗艦——也就是我的座駕。”

“你想想看，當他中途發現腓尼基號和那三條船的時候，他該怎麽分兵呢？”

布刻支着下巴研究了一會：“......他不能逃，那麽或者是讓增援部隊全部迎戰，并且放棄那邊的商船，或者......”他恍然大悟，“既然暗火的首腦在這裏，那麽分兵留在這裏的部隊中，一定有他。”

“對，”娜塔莎懶洋洋地說道，“所以不管怎麽選，他一定會和我正面碰上。”

她撫摸了一下面前的駕駛屏表：“我有足夠的自信，當伊斯發現本應該坐鎮旗艦的我駕駛着戰鬥機，使用無人會用的龍騎士系統的時候，他一定坐不住——他也應該非常清楚我的駕駛水平和我的空間認知力。”

“這就是我為什麽選擇不留在‘腓尼基’上的原因，要捕捉的獵物太過珍貴了。”

“如果他沒有駕駛着飛機出來呢？如果在一開始，他就沒有出現在增援部隊中呢？如果他決定坐鎮空間站遠程遙控呢？”布刻犀利地問道，“要知道，他畢竟是個經驗豐富的少将，雖然緝住你是他的任務，但他也很有可能狠下心只讓部隊帶回你的屍體就好。”

他剛說完，就發現娜塔莎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半響，她終于冰冷地開口，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殺氣騰騰：“如果我在他心裏的分量已經輕到，在那種情況下，他還能穩坐釣魚臺。那麽，在我的眼裏，他和別的萊恩哈特也不會有絲毫的分別了。”她說出的話是不能質疑的堅決。

布刻只能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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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娜塔莎很快坐直了身體，頂着探測雷達上的幾個紅點和綠點。飛機的雷達探測範圍比之軍艦小太多，因此，随後她也很快看見了前方迸射出的光源。

“看來是交戰了......”布刻低聲說道，他指了指雷達上的紅點：“而且他們的部隊看上去不如我們預計的多，說明他還是分兵了。”

娜塔莎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們的優勢，身為正規軍，他們的責任非常大，相比于可以集中力量攻擊的我們來說，要保護他人的帝國軍兵力就不大充分了——我在走之前查看了他的兵力，駐紮空間站的包括後勤部隊在內的，不超過九千人。”

“而我們有四千人和九條船。”布刻迅速地計算起來說道：“除去留守空間站的軍隊，他只要分兵，雙方兵力上的差距立馬就要減少了——可是他不能不分兵，能在帝國和聯邦兩地跑的商船背後都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還沒有狠心到不顧商船的存亡，只要完成剿滅任務就好的地步。”娜塔莎補充道。

突然，一個聲音在公共頻道上響了起來：“這裏是帝國‘勒莫’號，我是伊斯利爾·萊恩哈特......”

布刻聽了聽他的發言，響亮地吹了個口哨，轉頭看向娜塔莎：“你可以得意了，他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你我都知道他想要直接跟你對話。”

娜塔莎微微揚起嘴角，她解開安全帶站起身來：“的确到了我出場的時候了。”她叮囑布刻：“你留在這裏不要動，耐心地等着我，帝國的軍隊視線都在‘腓尼基’上。”說罷，她向後廂走去。

可是布刻叫住了她：“娜塔，我不明白，為什麽你一定要做到這一步？”

娜塔莎的身形頓住了，她扶住艙門，頭微微地後偏，注視着筆直坐在副駕駛上的布刻，他正滿臉肅穆地看着她。

半響，娜塔莎輕輕地笑起來：“我從十五歲開始做海盜，發戰争財，一路拼殺到今天，擁有九條船，超過四千的軍隊。遠遠超過了爸爸二十七歲做到的事情，但我有時候覺得還缺點什麽，仍然夜夜不能安寝。”

“你知道麽？”娜塔莎回憶起來，“你說的沒錯，我的确是安德烈的女兒，所以到現在，我仍然非常羨慕爸爸，他到死都在想念媽媽。”

“伊斯利爾也是在死人骨頭上建立起的功勳，按道理早就應該老于世故，奸猾狠辣。但他看我的眼神，撫摸我的樣子，還有那些青澀的舉動。這一切都告訴我他的感情仍然直白而單純，熱烈而真摯。”

“這樣的一顆心，如同珍寶。而我想将這枚珍寶長久地據為己有，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呵，看了上章猜錯的筒子們請自覺面壁。

你們真是太天真了【我的女主可以壞，不能渣

在娜塔莎眼裏，才不會有羅密歐朱麗葉那種【“不行，我不能愛你”“不，我不能不愛你”“我怎麽能愛上仇敵”】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