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祭司，別來無恙啊！”林紀寒撥開玉片穿成的簾子，走了進去。他行動一向是最快的，當其他人還在恍惚時，他便已經開始布局了。

“是大殿下啊！有失遠迎！”大祭司見來人，連忙起身相迎。大祭司仙律整個水令國中最厲害的占蔔師，是位只有二十五歲的男子，衆多長者自嘆不如，劍眉星目，最喜身着白衣，恍若仙人。

在無央宮中，大祭司直接聽命于王，除王以外的人他是不受命也不用下拜的。只有王一個人才是他的主人。

“宮中的事情紛紛擾擾的，還是修樓中最是清淨啊！”林紀寒淺笑，屋內的光影勾勒着臉角的輪廓，有種冰冷堅硬的感覺。

“修樓倒不是清淨，冷清便是了，怎比得上宮中？”仙律的一句話使得林紀寒一時無話可說，只得尴尬的笑了幾聲。

他向來也不是喜歡兜圈子的人，平日裏也素不和林紀寒往來，如今他找上門來，其中的意思也猜出個八九分來了，便道:“殿下有事就請直說，何必兜圈子？”

林紀寒看仙律如此說，便也就直說了：“我們六個之中，最後贏得是誰？”

仙律聽到後，笑了笑，果真不出所料，答道：“萬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殿下又何必現在就要知道呢？”

“大祭司可聽說過指引者？”

“傳說而已，殿下大可不必當真。”

林紀寒挑眼看向仙律，“久聞大祭司技藝超群，可像指引者一樣知天命，逆天命，是真是假？”林紀寒冷冷的看着仙律說，其中意思再明白不過，他要成為王，就算不是命中注定的，也要改變命運，而仙律可以幫他，也必須幫他。

“天命是不可違的，逆天命者只有亡。”仙律心裏清楚，林紀寒這樣說的目的，但他只願做局外人。

林紀寒深知大祭司之這樣說是表明不會幫忙，對他來說不站在他這一邊的人，便是要鏟除的，即使不能殺了，也是要囚禁起來的。

“大祭司，跟我走一趟吧！”林紀寒不帶任何感情的說。仙律莞爾而笑，嘴角的弧度很溫柔卻也很冰冷。

“公主，這是新進貢的麝香，要不要換上？”木夏捧着一個盒子問。盒子是青銅的，镂空的設計，花紋很是古樸，糾結纏繞在一起，像極了藤蔓。

林真月用手輕輕撚起一些散落的細粉，湊到鼻邊嗅了嗅，緊接着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手中的粉末被風吹散到空中，氣味也随之彌漫到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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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夏想五公主先來對香情有獨鐘，品味獨特。香的好壞一眼就能夠分辨的出，莫非這香不好？

“是不是這香不和您的意啊？我讓人重新去換。”

“不必了，上好的麝香，點上吧！”林真月揮了揮衣袖，示意木夏将香點上。然後從藥箱中取出個瓶子，讓她添在香中，木夏接過後看了看也不知道瓶中的白色粉末狀的藥是什麽，但也沒多問，就加了進去。

香爐中，火光忽明忽暗，時隐時現，紅色的光宛如夕陽，美好卻不常在。

二

并蒂閣中，林若影輕撫素琴，玉指劃過琴弦，琴聲婉轉猶如清風劃過耳畔。林阖彩伴着琴聲舞于堂中，楊柳細腰，不盈一握，衣袖舒卷，舞步輕點，翩若驚鴻，黑發飄動，驚如天人。

“姐姐們真是好興致呢！”林真月走了進來，似笑非笑似的說。

房間內琴聲、舞步驟停，林阖彩、林若影看着來人，便命紅藥上茶，請林真月坐下。紅藥是林若影與林阖彩的奴，身上同木夏一樣也佩戴着金鈴。

“妹妹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并蒂閣？”林若影呷了一口面前的紅茶問。

林真月與林若影、林阖彩一向不多往來，今日突然來訪也确實讓人心生懷疑，特別是王死之後，林阖彩、林若影心裏定是心存芥蒂，處處小心的。其實，林真月此次來這，僅僅是為了看看林紀寒是否已經下手了。

“今日難得有空，特地來看看姐姐們。”林真月端着茶杯，玉指撫着上面青色的花紋說。

林阖彩沒什麽城府，林真月就算是有什麽居心，她也不會察覺，但林若影就不同了，她辦事一向謹慎，步步為營，林真月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暗暗防備，提高了警惕。

“三公主四公主，這是大殿下差人送來的金乳酥。”紅藥呈上來一個紅色雕花的盒子，林若影動手打開，香氣頓時彌漫在空氣中，乳白色的點心想牛乳一樣，周邊泛着金黃色，一層一層的，薄如蟬翼。上面點綴着粉紅色的點子，像極了綻開的桃花。

“妹妹可要用些！”林若影問到林真月。

“不了，我一向不喜這些油膩的東西。”林真月推辭道。想，若是有毒豈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但直接把毒下在食物中，豈不是太笨，誰會上當。大哥絕不是這麽不謹慎的人。

“也是，大哥送來的東西還是不用的好。”林若影莞爾，順手将頭上的銀簪拔下，插入金乳酥中，銀簪原有的光澤頃刻便被黑色代替，金乳酥中有劇毒。

一旁，林阖彩看到此景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眼淚就啪啪的掉了下來打到案子上，不一會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林真月起身拂了拂衣袖，然後說：“妹妹不在這叨擾姐姐們了。姐姐們也不必送了。”林若影見林真月離開便也站了起來，目送着她出去，而林阖彩在一旁早已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只是一直在不停的落淚。

林真月走後，林阖彩用手輕輕的拉了拉林若影的裙擺，一個簡單的動作似乎已經耗盡她全部的力氣，林若影趕忙蹲下，拿出手帕替她擦淚，手帕上藍色的薔薇花被淚水浸濕後顯得愈發的嬌豔明亮。

“林若影也會這樣對我嗎？”林阖彩看着林若影的眼睛問。

林若影看着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輕輕的用手托住，林阖彩是那樣的柔弱，怎經得住如此殘酷的鬥争，林若影與她朝夕相處，姐妹之情早已根深蒂固，林阖彩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是心甘情願給她。

“若影會一直保護姐姐，若影的命如果姐姐想要就只管拿去。”

林阖彩聽到她這樣說，不禁哭的更加厲害了，如果她們只是普通人家的姐妹，或許就不用鬥個你死我活了。林阖彩撲上去，緊緊地抱住林若影：“胡說些什麽？我只要若影好好活着，我要若影一直……在我……身……邊……”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暈倒在林若影的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