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沒過多久，木夏便回來了。從昨天到現在似乎又發生了許多事。

“大殿下病了，已經不能夠下床了，所以才會派二殿下去，現在已經在收拾東西了，明兒一早就出發。另外太醫還說三公主的身子似是不行了，如此看來四公主是暫時走不開了。”木夏說完查到的事。

“大哥恐是沒病，只不過是想支走二哥，又或是想對付他。”林真月揉着額頭說，事情變化的太快了，超出她的意料，情況也已經越來越危險了，她必須盡快做出反應，還有找出麗姬留下的紙條上的秘密，傳言中說那是先輩們留下的在危急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

逍遙軒，依舊歌舞升平，舞袖旖旎，領舞的是林安宇鐘愛的一個藝妓樂奴，新樣靓妝，豔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林安宇卻一無心欣賞，盡管不想争鬥，盡管處處避開，但還是迎面來了，躲不過去，更逃不掉。酒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卻仍舊神智清明，或許醉了會好一點，但可悲的卻是沒有機會。

樂奴停下舞步，摒卻旁人，她雖是藝妓但林安宇是極其寵她的，自然就給了她許多的權利，她輕挪蓮步，然後跪在案前，按住林安宇将要舉起的酒杯，林安宇看向她，自己對她的縱容似乎有些過頭了，使她也來越大膽了。

“帶樂奴一起去。”樂奴開口，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林安宇沒有說話，只是掰開她的手将酒一飲而盡，帶她去戰場吃苦嗎，還是跟自己一起死在那？

“帶樂奴一起去。”樂奴再次重複。

“樂奴，我送你離開無央宮吧！還你自由。”

聽到他這樣說，樂奴不覺愣在那裏，若是在以前她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可現在她不想，早就不想了，她只想一直陪在他身邊，無論怎樣，也不離不棄。自由，早就不想要了，因為心已經被束縛了，一個人的自由已經沒有意義了。

樂奴抱住林安宇，不顧一切的抱住他，不再顧及自己的身份，林安宇的身子微微一震，從來都是他去抱住她的，而現在竟然是她主動。身為王子，母親又離去的早，最渴望的便是溫暖，一旦碰上，就在也不想放開了，她的擁抱太過于溫暖。

“不管怎樣，別丢下我，求您！”她的眼淚滴在他的袖子上，展開白色的小花，慢慢氤氲。林安宇心疼了，她總是會讓他心疼，就像是當年在一群藝妓中看到她時的感覺，柔弱纖細，眼神卻又是倔強不屈，即便是作為最卑賤的藝妓。

“我帶你走。”林安宇反抱住她的肩膀，攬入懷中。一夜無眠。

宮中簡單但不失高雅的送行儀式結束後，林安宇便出發了，臨行前林真月前來送別，兄弟姊妹中不管是真病的，還是裝病的，方便的似乎就只有林真月了。林真月于林安宇并不熟絡，但此去他怕是不能夠再回來了，這也算是最後的拜別了吧！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妹妹快些回吧！”

“哥哥，保重！”林真月看向他，已經完全沒了平時懶散的樣子，金屬制的盔甲襯得他更加英氣逼人，翻身上馬。樂奴扮成男裝，騎馬跟在他後面，林真月輕輕掃了她一眼，并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來。但樂奴的樣子太過俊俏，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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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林真月并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去了鏡湖。這是一偏僻幽靜之所，四面環山，中間得一湖水。礙于在王陵南邊，根本就無人敢來，也只有一條小徑才進的去。林真月知道這兒時當時拜祭王陵的時候，閑的發悶到處亂逛才發現的，後又告訴了殷洛，兩人便時常來這兒玩耍。時隔許久，這裏風景依舊。鏡湖水碧，陌上青稍，塵間飛花，燕語呢喃，一懷空明，卻又安靜的随了身邊的風景，該入眼是入眼，該沉寂時沉寂。湖邊的竹屋依舊存在，只是不知何時養了些白鴿，悠閑自在的度着步子。林真月推門走了進去，裏面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擺在那裏，似是沒有人來過，可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絲灰塵。

随意的翻開桌上的書，梅香淡墨，醉了一地。書中“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的句子赫然标出，霎時間心如刀絞。

“月兒！”聽到有人叫自己，林真月才從書中回過神來，“月兒”普天之下會叫她月兒的只有殷洛一人，原本是不想來的，怕在這裏在碰到他，但是還是忍不住來了。驀然回頭，他就站在門口，一如往昔的好看，溫柔的笑着，眼睛中掩不住的驚訝與欣喜。他是殷家的獨子，未來太傅一職的唯一繼承人，兩人從小便認識，大林真月兩歲，十歲時發誓要娶林真月，十五歲時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年一別，到現在已過去快五年了，這裏姑且先将其算為四年。林真月越發好看了。

四年前，即文王二十五年冬。

“馥瑾死了，父王殺了他。”林真月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

“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殷洛安慰道。

“不會沒事的。”麗姬早就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她卻從來沒有當回事，而現在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有一天或許也會這樣。

“洛，別來找我了。”

“為何？”殷洛愕然。

“我不想再見到你。”林真月狠下心說。

“因為王位的鬥争嗎？我不在乎。”殷洛同其他人一樣不知道那個秘密的事，他只清楚有一天林真月會陷入危險，可能會連自己也拖累，但他不在乎，只要在她身邊保護她久一點便是一點。林真月沒有說話。

“你不能夠放棄王位嗎？”殷洛小心問、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這是我必須要接受的命運，總之我不想再見你。”林真月說完決絕的離開了。她不想将殷洛同自己拴在一起，現在的她，根本不能夠承諾他什麽，甚至是陪他安于一偶都做不到，這樣的她怎麽同他在一起？

“命運！？”殷洛喃喃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王族從來都是人丁單薄，同輩的到最後只會留下一個人，成為王。

殷洛又來找過林真月很多次，但再也沒能見到她。後來，林真月收到一張紙條“鏡湖翠微，胡不歸？殷洛”。為此林真月不敢在靠近那裏半步。她怕她的決心會動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