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最是一年春好處。
林真月、林紀寒、林若影三人前往青蕪城視察。青蕪城的四面分別交由木士、冥淵、黎辭、木夏駐守着,裏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像是不透風的牆。
他們要來,四人本應該是一同到城門處候着的,但冥淵早就已經不知去向。
木夏一直站在城門口望着,生怕耽擱了。看了許久都不見人來,只覺得眼睛發脹,脖子酸痛。
“我有事要跟你說!”木士站到她旁邊,聲音低沉道。
木夏只顧向前看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木士怎受得了這般忽視,劍眉一挑,拽着她就走了。
“木士!你做什麽?公主一會兒就到了。”木夏被他拉着,掙紮了半天,最後還是拗不過他,被他給拽走了。
黎辭正從遠處走來,老遠就看到了這一幕,他看看太陽,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公主,馬上就要到了。”一句話說的神神秘秘的,像是在念經。沒有管胡鬧的兩人,最後四個人只剩他一個在那裏等着。
“有什麽事?快說!”木夏一臉不耐煩,揉着手腕,吐出一句話。
木士看她的樣子,眼睛着實瞪大了幾分,講話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伸出手在她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以作教訓。
這次換木夏瞪大了雙眼,一時間過去的種種浮現在腦海裏。
小時候她不好好練功,木士便會敲她的額頭。她便會老老實實的聽話,事後在報複回來。在不練功的時候,木士比任何人都寵她,她做什麽他都不會計較。
曾經幸福、開心、快樂的回憶,一直藏在記憶的深處,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便會被勾出來。木士還是跟以前一樣,而她卻是兩種心思,搖擺不定。她對林真月愚忠,對木士更是放不開。
“什麽事?”木夏的語氣軟了下去。
“等事情結束了,我們就走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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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時間像是靜止了。聽得到它在滴滴答答的流逝,像是一個白色的蟬蛹,慢慢的被抽絲剝繭,裏面一個脆弱的幾近透明的心髒在緩慢的跳動着。似乎只要是碰到外面的風,亦或是曬到一點點的陽光,又或者只是一點輕微的碰撞,就會碎了一樣。
“不管誰的主人當上王,到那時候我們之間總歸都要好好的吧!到那時候,就再也沒有我們的事了,王族的事事非非與我們都再也沒有任何關系。”木士解釋道。當生命變得不再鮮活,所有的仇恨,都被埋在泥土裏。活着的人,總歸是要好好的活着。
“木夏,到底願不願意跟我走?”木士焦急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如果五公主當上了王,你怎麽能肯定她會放我走?”
木夏到現在還記得,當日在淺夕山林真月說過的話。“不管你在哪裏,只要我們之間的契約還在,只要我沒有說出木夏你不在是我的奴這句話,你始終都會是我的奴,即便是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
從某種角度上說,她是林真月的所屬物,林真月若是不放人她是不可能離開的。
“又是因為五公主。她比我還重要嗎?”木士挑起眉毛,眼角微微上挑,更加妖冶。在他心裏林真月是不可能當上王的,因為有林紀寒。木士當然沒有直接說出口,心裏卻更加悲傷了一下,到那時候就真的要離開林紀寒了。他到底拿林紀寒當什麽?已經分不清楚了。似乎更像是至交,只是對王族的争鬥他不只是厭倦,是厭惡。況且還會有琉璃盞陪在他身邊,他便沒有什麽可在擔心的了。
只要木夏同意了,比什麽都好。在水令國至高無上的榮耀又怎麽樣,他不稀罕。林紀寒當上王以後,他定會功成身退。從此以後,天各一方,各自珍重。
“……我是公主的奴,不能離開她。”木夏低頭解釋道。在木士看來就是一個牽強附會的理由,他自然不會接受。
“不管怎樣,我都希望木夏考慮一下。若是這樣,我的到的還是否定的答案……”很久都沒有下文,得到否定的答案會怎麽樣?木士心裏比誰都清楚,到那時他恐怕會強行把木夏帶走,就像是強行把她留在淺夕山一樣,絕不會跟她商量。
木士拿出一個檀木的小盒子遞給她。她接過打開,裏面是“夢”。就像是挂在眼角的淚珠一樣,晶瑩剔透。
“這個……五公主的醫書上,有記載過。”
“你若想明白了,就用這個藥假死。”
木夏聽得明明白白,如此這樣林真月以為她死了,便再也不會追究了。但在自己的良心上,她又怎麽能過得去。
她是萬般舍不得林真月,亦放不下木士。到底是該忠于承諾,還是忠于愛情,她無從抉擇。
木士強行把藥塞到她的手裏,“留着!”
木夏還在迷茫,就聽到他不容辯解的命令,到底是個霸道的人。
林紀寒、林真月、林若影他們到的時候,就只有黎辭一人在場,場面十分尴尬。
“怎麽回事?其他人呢?”林真月向前質問黎辭。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用手擦拉擦額角。
“冥淵大人一早就沒有見到人,木夏大人剛剛被木士大人拉走了。”他慌忙的解釋道。林紀寒站在一邊,面無表情,不怒而威。
“哦!”林真月擡高了聲音,臉上出現少有的戲谑表情。
“哥哥大人原來就是這樣子管教自己的下屬的。”林真月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損林紀寒的機會。
林紀寒聽了,嘴角着實抽了兩下,冥淵讓他很沒面子,木士讓他更沒面子。林若影在一邊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沒有桌子。
林紀寒沒有去接林真月的話,皺起了眉頭,棱角分明的臉上有着隐隐的怒氣,眸子中卻蒙上了一層擔憂。他敏感的神經似乎已經探知到了木士要帶木夏離開的事情,腦袋中立刻産生了要殺了木夏的想法。
林真月見林紀寒不說話,也懶得在理論什麽,也察覺到了與林紀寒相同的東西。但是這次林真月竟覺得如果木夏離開她,會得到幸福的話她會放她走。或許從那日跟殷洛一起出無央宮以後,她就真的變了,她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可以幸福快樂。
林若影一身輕松的站在一邊,但可苦了黎辭,一個人面對着他們三個。頭上的汗珠不斷的掉下來,心裏祈求着其他人趕快回來。
就在他眼睛掃過周圍的時候,突然發現城牆邊的灌木叢中,一點耀眼的亮光。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支箭向這邊飛了過來,他連忙縱身向前用手接住箭,然後向箭射過來的放向跑過去。
那支箭是瞄準的林紀寒射的,他當時因為思考木士的事一時沒有察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林若影張開雙臂擋在他的前面,若不是黎辭,那支箭定會筆直的插在她的胸前。
然後,不用林紀寒動手林若影就會一命歸西了。
林若影把手臂放下,站的離林紀寒遠了一點。剛才看到林紀寒有危險,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做出這樣的事。
“姐姐大人是瘋了嗎?”沒等林紀寒說話,林真月在一旁先開了口。
“明明自己可以接住,卻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檔,愚蠢。”林真月繼續說,“更何況,哥哥大人完全有能力自己避開。”
“妹妹是在吃醋嗎?”林紀寒問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只對三姐一個人好就可以了,我們明明是敵人。你以為這個樣子,就能改變什麽嗎?”不知怎麽回事林真月的情緒竟有些失控。
“明明做過那麽殘忍的事兒,明明連自己都沒有放過,卻還是這麽溫柔。”林真月口中殘忍的事大概是指五年前的真相和劃破自己的臉吧!林若影一系列的奇怪的舉動已經讓她有些抓狂了。就算是當年她也曾害過她,但現在似乎是自己做的事更加狠心。遠比她當年還要過分,是她同意了林紀寒的提議,才使已無心争鬥的她最後要落到自裁的下場。
林真月說完,便往黎辭那邊走了,那個射箭的人已經被抓住了。
“五妹說的沒錯,管好自己就夠了。”林紀寒說完,也走了過去。林若影做的事,讓他腦袋裏片刻的不清醒。
黎辭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木士抓住了。木士從來都不是個客氣的人,把對方踩在腳下,對方一點都不得動彈。
“星宿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山裏的糧食還能堅持多久?”林真月毫不含糊的問。那人雖在瑟瑟發抖,但卻對林真月的話沒有做出半點回應。
“木夏讓他給我開口。”林真月可沒那麽多的耐心跟他耗着。木夏點頭正欲上前,卻被木士用手擋在身後。
“這樣的事公主讓黎大人去做不就好了,幹嗎要找木夏?”木士說的理直氣壯,一點面子都不留給林真月。
“木士……”木夏在他身後小聲叫道,看見林真月的臉已經變了顏色。林紀寒的奴,對她如此說話,以下犯上,該剮。
“混賬,仗着哥哥大人對你的寵愛,竟敢對本公主頤指氣使的,還不自行掌嘴。”
林真月說完半天都不見他動一下,向前一步,舉起手正欲一巴掌打下去,卻被抓住。回首,正如她猜到的,是林紀寒。
“多謝殿下!”木士沒臉沒皮的笑着說,腳下卻一點都不含糊,那人仍被牢牢的禁锢着。
“少貧嘴!”林紀寒咒罵。
“五妹,別動氣。”放開林真月的手,林紀寒說道。
“哥哥大人真該好好管教一下他。”林真月顯然不服氣,但他畢竟是林紀寒的奴,總要給林紀寒三分薄面,不好繼續計較。林紀寒沒有說話,讓他順了林真月的意思是萬萬不可能的。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做出向人低頭的事情來。他狠狠的瞪向木士,木士被看的渾身不自在,移開了眼睛,寒冷從腳跟漫延到了發梢。
“哥哥……”
“妹妹。”林真月還未說完,林若影叫住了她。
“正事重要。”此時林若影像是要比林真月冷靜多了。林紀寒同她是對頭,在林紀寒的錯誤林真月喜歡咬着不放也是無可厚非的。而林若影早就把這些抛到了一邊,和事老的角色她自然也就擔着了。
大概是這陣勢讓來人怕了,就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竟咬舌自盡了。木士放下踩着他的腳,無奈的聳聳肩表明不是他踩死他的。
黎辭有些不甘心,抓住他的衣襟用力的搖着他,想逼他說出些什麽來。但只見鮮血如柱般從他的口裏溢出,什麽都已經問不出了。
“看來是沒氣了。”林若影有些惋惜,繼續說道,“怎麽說也算是位忠仆,好好葬了吧!”林若影素來都是這般悲天憫人的心腸。林紀寒、林真月只當沒聽見各自走開了,人死了不能再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對他們來說便是無用。
冥淵始終是不見回來,四周景色漫好,草長莺飛,正是醉人時節。林紀寒他們便當沒了這個人,圍着青蕪城轉了起來。冥淵不在無央宮當差,只是來幫忙的,林紀寒也懶得跟他計較。
圍着青蕪城轉了大半圈,林紀寒襯着衆人休息的空把木士拉到了一邊。兩人四周是些突兀的岩石,從外面正好看不見。林紀寒很不客氣的拉着他,把他狠狠的甩到了岩壁上。木士冷不丁,被撞到了身後突出來的石頭,一陣刺骨的疼痛。
“搞什麽?”木士揉着背,皺着眉頭對林紀寒說。
“還是這樣沒大沒小的,平時跟我這樣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對着林真月這樣,你不要命了?”林紀寒的眸子中含着火。林紀寒想想剛才,真是有些後怕。林真月當時若是治他一個欺君犯上的罪名,他可是萬萬承擔不起的。
“殿下這麽說,是舍不得我嗎?”木士笑嘻嘻的。林紀寒徹底無奈了,這家夥除了會在嘴上讨便宜,還會做什麽?
“你給我閉嘴,什麽時候才會改改你說話的習慣。竟生些事端。”林紀寒的火氣仍未消減,木士看了既高興,又心疼。他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他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如果作為他的知己留下來,替他出謀劃策該是一件多麽好的事。可是他是他的奴,如果留在他身邊,就不可能和木夏厮守。所以他只得舍去林紀寒。
“殿下要是不是殿下就好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木士慌裏慌張的搪塞道。
“我只是看見五公主讓木夏去做那麽殘忍的事,一時氣憤,所以……”他還未說完就後悔了,他太大意了。在林紀寒面前提木夏,這不明擺着要暴露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嗎?林紀寒說的沒錯,自己這張嘴,竟生些事端。
林紀寒的臉色未變,但眸子裏卻閃過了一絲冷色。背過身子,便向外邊走邊說:“管好你的嘴巴!”
木士站在他身後忘了回答,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心頓時涼了半截,希望林紀寒不要看出什麽端倪來才好。
青蕪城多山,自然少不了流水。春天冰雪融化,溪流解封,潺潺流動。不遠處的山澗中,還有飛流而下的泉水。良辰美景,人間仙境。
冥淵一人坐在水邊的石頭上,衣服的下擺被水微微浸濕,他也沒有在意,只顧望着周邊的景色。
曾經,在溪邊坐着的不止他一人。
總有有一個人在他身邊陪着。
而如今,此景年年有。只可惜故人已去,空留他滿腹的相思難盡。
他曾經找了一塊質地極好的紫檀木,坐在溪邊用刻刀仔細的刻着他的模樣。就像是在做一幅工筆畫一樣,每一刀都力求精準無誤。
那是他這輩子,做的最認真的一個木偶。
他想要送給那個人,但是他卻死了。毫無征兆的,就那樣子死了。
那天,他終于了解到。生命原來是這樣脆弱的東西,說沒就沒了。
從那天起,他的心就被扭曲了。若果死去的可以複活,若果人可以不用死。
那麽就不會有分離的痛苦,就不會有陰陽相隔的無奈。
就永遠可以活着幸福快樂。
所以,就算是世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他也一定會做下去。
就算遭萬人的唾罵,就算是被人看不起,他都不會停下來。
他只要那個人,能張開眼睛叫一聲他的名字,他此生便無怨無悔了。
微風從他的臉上游過,吹皺了一池春水。
冥淵眯起眼睛,擡頭望向天邊。陽光為雲彩鑲上了一層金邊,露出星星點點的光,已漸漸有了紅色。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天。
時光,果真匆匆。
歲月,果真不待人。
“今天是你的忌日,我等你醒來的第二十五年。”
冥淵說道,語調雖然很輕松。但其中所包含的苦水,淹了整個青蕪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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