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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兩人就已經回到了林紀寒住的地方，琉璃盞迎了出來。天更加陰沉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下起雨來。

“哥哥。”他不像往日般開心，聲音有些冰冷。讓林紀寒覺得怪怪的，卻又不知道那裏怪。

林紀寒跟着他走進屋子，仙律也跟了進去。

“我去給哥哥沏茶。”進去之後，林紀寒發現屋裏面沒有一個侍女。

琉璃盞笨手笨腳的抓着茶葉，心思顯然不在那裏。兩眼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林紀寒擔心他是不是有犯病了，但看上去明明是很正常的樣子。

他坐到桌子旁邊，用手示意仙律也坐下，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琉璃盞。啪！琉璃盞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茶杯，掉到地上摔成了好幾半。他沒有撿，只是站在那裏看着。

“馥瑾！”林紀寒站到他旁邊，繼續說，“沒事吧！”他機械的搖了搖頭，仙律也覺得他很不正常。他雖然沒有跟琉璃盞說過話，但皇甫家也就這麽大點兩人也時常碰到，今日他的表情比往日冷漠的多。

“這種事讓侍女去做不久好了。你乖乖的呆着就好。”林紀寒寵溺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回過頭對仙律說，“去找個侍女過來。”

仙律點點頭，正要走出去。卻聽見林紀寒低沉的叫了一聲，回過頭一把匕首筆直的插在他的胸口。

“馥瑾！”

“我說過，我叫琉璃盞。”琉璃盞毫不客氣的将匕首拔出來，猩紅的血噴薄而出，染紅了面前的世界，更在琉璃盞的身上、臉上流下了點點血珠

“既然哥哥那麽想他，我們就一起去找他吧！哥哥先走，我馬上就會跟來。”

琉璃盞又發狂了，林紀寒被他刺得這一刀弄得六神無主。他還是不明白這是怎麽會事，為什麽他會總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會說一個自己從來都不認識的人的名字。

琉璃盞拿着刀，還想在刺一刀，林紀寒竟還是沒有想要躲。還好仙律在，連忙飛奔過去将林紀寒拽開。

林紀寒終于回過神來，退後兩步跌坐在了地上。白灰色的衫子，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空氣中也蔓延着很重的血腥味。但即便是傷成這樣，林紀寒還是不想怪琉璃盞。

“仙律，先打昏他。”睡一覺起來就沒有事了，仙律點點頭。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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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這是……怎麽回是？”琉璃盞清醒了，他看看林紀寒，又看看自己手上沾滿血的匕首，神情恍惚，眼中開始泛起淚光。

“是我嗎？”

“不，不是你。”林紀寒忍着胸口傳來的陣陣劇痛連連解釋，可琉璃盞怎麽會信。

“除了我，還會有誰？”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一時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将自己的哥哥傷成這個樣子！

“我把哥哥傷成這樣，我該死！”琉璃盞的淚水像決堤一樣噴湧而出，和血混在一塊兒從臉頰上流下。

“不是，不是你！”林紀寒勉強自己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個血印的走到他面前，奪下他手中的匕首扔到地上，将他攬入懷中。

“不要亂想，不是你，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林紀寒啞着嗓子說。琉璃盞只想哭，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他要瘋了，林紀寒的傷口像是長在他心上，痛的他不能呼吸，最終哭暈在林紀寒懷中。林紀寒此時身體發虛，承擔不住他的重量，還好仙律眼疾手快将他接過。

“要不要叫郎中？”仙律将琉璃盞抱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回過身來對林紀寒說。林紀寒蒼白着一張臉，樣子極為痛苦，捂着傷口站着，鮮血從他的指縫中伸出來，觸目驚心。

“不用，我不想因為這樣動搖軍心，等滅了星宿在說。”林紀寒走到衣櫥邊，拿出一套黑色衣服。仙律看他是想要出去的樣子，便找來了紗布，替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換好衣服後，林紀寒看着扔在地上的血衣，對仙律說：“我回來前，全部處理幹淨。”仙律點點頭，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天果然下雨了，春日裏竟會下起傾盆的暴雨，實在是不多見。

林真月從外面回來渾身濕淋淋的，頭發狼狽的貼在臉頰上，裙擺上也沾上了泥漬。

她低着頭，剛進大廳的門，一塊兒潔白的手絹映入她的眼簾。擡起頭，林若影對她一臉明媚的笑着，她一時神情恍惚，憑着本能将手絹拿了過來。

暗香她總是喜歡做這些，不經意的卻溫暖人心的小事。

“妹妹還是先洗一下身子，暖和一下吧！”林若影提議、

林真月用手絹胡亂的擦着臉，聽到後心裏着實一暖。住在一起的這些天，林若影無微不至，她已收獲了太多的感動。他們在一起，竟然會像尋常家的兄弟姊妹一樣，實在難得。除了一個如晴天霹靂一樣的真相外，一切都好好地。

“不用了，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哥哥大人商量嗎？”林真月環顧了一下大廳，林紀寒竟然還沒有來，不覺皺了皺眉頭，瞪起了眼。

“我們等他一下好了！”林若影見她臉色不好，賠笑道。牽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林真月的衣服黏在身上，弄的她渾身不自在。一向端莊的她，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

“妹妹還是先換件衣服吧！”林若影看在眼裏，像林真月提議。

“不了，哥哥大人一會兒就會來了。”林真月說道。

雨依舊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林紀寒始終不來，林真月有些坐不住了。就在這時，他終于出現在門口，一身黑色衣服，面色蒼白。

“兩位妹妹久等了，實在抱歉。”林紀寒說道。

林若影、林真月沒有說什麽，看林紀寒的臉色，像是個重病之人。大戰在即，林若影看他這樣，心裏添了一些擔憂。

林真月将地圖在桌子上鋪開，三人一齊湊到桌子前。

“最近幾天，星宿的逃兵明顯增多，城中糧草已經匮乏。時機已經成熟了。”林若影說道。

林真月點點頭，林紀寒卻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

“哥哥大人是病了嗎？”林真月問道。林紀寒搖搖頭，示意繼續。

“星宿定會在幾日內選擇突圍，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做好準備。到那時我會上陣。哥哥大人和妹妹呢？”

“我會親自指揮木夏和黎辭作戰的。”

“我也會看着木士不讓他出差錯的。”林紀寒說着話，又咳嗽了兩聲。

林真月和林紀寒可沒有絲毫上戰場的打算，林若影之所以回去大概也是因為想要和林阖彩在戰場上把事情了解了吧！

“那就這樣子決定吧！明日我們就前往青蕪城。”林紀寒說。他是長子，這種事自然是他做主。他說完就走了，身體有些微微的不穩，像是随時會跌倒一樣。

林真月像林若影告別以後，跟在他的後面。雨還未停，倒是小了不少。

有人跟着他，林紀寒自然有所察覺，在走廊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妹妹跟着我做什麽？”

“哥哥大人身體虛弱，想必是失血過多所致，從您一進來我就問到那血腥味兒了。”林紀寒眉頭皺了一下，果真是瞞不住林真月。

“妹妹是想趁人之危嗎？我就算是受了傷，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當然，我從來都不是哥哥大人的對手。所以不可能傷到你，而且是這麽重的傷。看您的樣子，刀是插到胸口了吧！”林真月繼續說，“您到底又做了什麽刺激那孩子的事，看來我說過的話哥哥大人都沒有放到心上過。”

“你今天是怎麽了，來跟我說這麽多廢話！”林紀寒有些惱怒，因為林真月全部猜中。他的聲音有些大，身體也跟着動了一下，不小心扯到了胸口上的傷。疼痛使他的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珠，但他一直忍着，就連表情都不允許變一下。他是林紀寒，對誰都那麽狠，包括他自己。

“或許過不了幾日，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林真月垂下眼睛說道，自己難不成是被林若影傳染了？

“妹妹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林紀寒想到這裏心裏登時一緊，但口氣上卻依舊是嘲笑。

林真月聽了很是氣憤，她關心他竟被這樣嘲諷，太傷人自尊了，便換了口氣毫不留情面的說：“我是來看看哥哥大人是不是又像二哥出征前一樣，靠生病來謀害別人性命。”

“這才像你。”林紀寒倚着身後的柱子，繼續說，“我們事先是有約定的，誰的戰功多，誰便是最後的贏家。我不會做別的事的，妹妹只管放心。”

“哥哥大人說謊別人從來都是看不出來的。”言下之意，就是林真月不相信林紀寒說的是真的。

“妹妹也一樣。”

說完，兩人背道而馳，一如他們的人生本來就是相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