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沒錯，就是撩你

之前沒注意，被她無意間拉了手，沈昭正不自在呢，這會兒又要肌膚相親，這太後殿下也實在有點奔放。

聽聞沈昭沒動靜，朱美美撅起了小嘴：“不拉勾你就是打算耍賴，萬一以後哀家不小心看了你一眼，你又說哀家看別的男人，哀家說都說不清楚……”

一聽這一堆“哀家”，沈昭就頭疼，又想想，這蠢貨心智才六七歲，成年人看着覺得奔放，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幼之常情”，自己又何苦多想。

只得硬着頭皮，伸出小手指，胡亂拉了一下。

朱美美哪裏肯放過他，立刻小指用力，狠狠地勾住不說，還伸出大拇指，極其準确迅速地找到沈昭的大拇指，輕輕地在他的指腹磨蹭了一下……

沒錯，就是撩你。

沈昭心中一蕩，立刻縮回手，正要冷臉開罵，朱美美已是嘻嘻一笑，睜開了眼睛。

“哀家最聽皇叔的話了。”

她烏黑的眼睛水汪汪的，勾魂攝人，卻又純潔無辜，一瞳秋水毫不掩飾地望着沈昭。

頓時，沈昭心裏那些罵人的話全部憋了回去，一句都罵不出來了。

再冷臉罵她時，就有了些虛張聲勢的味道。

“本王教訓太後，是為了讓太後在宮內更有威望、更加德高望重。太後年幼，有些分不清輕重的事情，多問問身邊人，能不能做，該不該做，別惹出亂子讓宮裏人笑話。”

這番說教真是空洞，朱美美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她還沉醉在剛剛與攝政王大人指腹相觸那一瞬電光火石般的戰栗中。

“太後殿下……太後殿下……”沈昭不高興了，本王難得脾氣這麽好，給太後談談人生，她居然又走神了。

“太後殿下！”

“啊！”朱美美被他一吼，回過神來，“哀家知道了，哀家全聽皇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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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沈昭暗暗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毫無波瀾：“按這藥量，皇上也快蘇醒了。既然太後殿下說是和皇上玩躲貓貓，那臣弟就按這個處置了。太後殿下嘴巴放緊點，在外頭少說話……”

轉念一想，又想起剛剛她在外頭叉腰罵人時那威風凜凜的王八之氣，突然又生起些別的念頭。

太後殿下是枚好棋子啊，全看本王怎麽用。

“往後要怎麽說、怎麽動，本王自會教導太後，明白了沒？”

朱美美趕緊點頭：“明白明白！”

回到殿中，沈昭叫了楚良玉進來，将昏睡的蜀王帶到憶錦樓去安頓，又派人去東宮，說皇上與攝政王促膝夜談、叔侄甚歡，今夜就在憶錦樓歇下了。

東宮自然不敢多話。

安頓了蜀王，收拾朱美美就更沒顧忌了。

沈昭沉着臉在大殿的椅子上坐下，白霜很有眼色地給他上了茶。

“把你順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讓本王開開眼。”

朱美美垂頭喪氣地，一會兒去櫃子底下摳一個，一會兒去抽屜夾層掏一個，一會兒爬到櫃子頂上去摸一個……最後，當着沈昭的面，直接伸手進自己的胸口，不知從哪裏又變出了一個……

沈昭竟覺得有點佩服她了。

見她剛剛從胸口掏出來的是個小巧玲珑的小瓷盒，便知這玩意兒到手還沒多久，還沒來得及往隐蔽處藏。便指指，問道：“這裏頭是什麽，從哪兒順的？”

朱美美嘟囔道：“皇叔自己打開看看呗。”

這回沈昭不上當了。剛剛從你胸口掏出來的東西，上頭還沾着你的體脂和氣味，本王絕不沾手。

眼睛朝白霜一斜：“打開。”

白霜一哆嗦，低眉上前，悄無聲地将錦盒打開，呈到攝政王跟前的桌面上，又垂着頭退下。

沈昭一看，卻是一盒乳白色的凝脂，像是女子抹臉的脂油，卻又不能确定。

“別告訴本王，太後娘娘連抹臉的油都要從別處順。”他說得很陰沉，那語氣有點懾人，好像回答得不滿意又要剜人似的。

抹臉的油，向來是宮女們負責的。

白霜和寧柳兒頓時吓得兩股戰戰，站都要站不穩了，緊張地望着太後，心中不住地喊：快回答啊，太後娘娘，別坑奴婢啊，太後娘娘。

像是聽到了她們的心聲，朱美美面有慚色道：“這是早上哀家在紫宸殿順的……”

服！

紫宸殿登基預演那會兒，本王都一直在跟前，太後殿下竟然可以在本王眼皮子底下順手牽羊。

不服不行。

這邊沈昭刮目相看，那邊朱美美卻老實交代着：“這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事兒，不過是塗在物件表面兒封蠟的。”

嗯，如此說來，的确不是什麽稀罕物，但是……

不是稀罕物你還偷，眼皮子怎麽就這麽淺！

此處定有貓膩。

沈昭語氣一緊，咄咄逼人道：“既然不是稀罕物，太後巴巴兒順來作甚，還藏得那麽好？”

這一逼問，又讓太後不好意思了。

“這……哀家說了實話，攝政王不要打哀家……”

“說吧，本王何時打罵過……”話沒說完，突然住了嘴。

還是別說大話了，打是沒打過，“蠢貨”沒少罵，腹诽就更多了，畢竟腹诽也算罵人。

朱美美卻像是沒聽出漏洞，很慚愧地小聲解釋：“師傅說，積少成多。哀家想着，過會兒順一盒，過會兒順一盒……等順得多了，哀家看誰不順眼，就塗在他宮門口，這蠟滑不溜丢的，保準摔死他！”

虧你想得出來！

沈昭簡直想一口噴死她！

“打算摔誰？本王？”

不得了，臉色好難看。朱美美哪敢再說實話，認真地搖頭道：“皇叔不能摔，一摔，下回蜀王再欺負哀家，就沒人來救哀家了。”

好吧，還算有點良心。沈昭滿意地點點頭。

再看桌上那堆“贓物”，身為攝政王，真是看得心累，從來不知道宮裏竟然還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這傻子還真會順東西。

“你是堂堂永順朝太後，這毛病傳出去，着實不雅。說太後品行有缺還是小事，要讓人以為本王苛待了太後，這就不好了……”

朱美美暗暗翻個白眼，沒想到你還要點臉。

“……太後需要什麽，讓身邊人去內務府支領便是，只要不是什麽不合規之物，內務府定會盡量滿足太後。”

“哦。”她懶懶地回了一句。知道你一手遮天，哀家這頭領個毛線，只怕那頭你立刻就知道了。想想都沒勁。

見事情交代得差不多，解圍也解了，訓誡也訓了，蜀王也帶走了，随從們也被解決了……夜色已深，年輕小叔子長久逗留在寡婦嫂子寝宮裏，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沈昭打算告辭了。

若在平時，朱美美早就雀躍着，要出來相送，今兒卻沒起身：“皇叔，哀家就不送你了，外頭那玩意兒怪吓人的。”

這兩天實在鬧騰，都忘了廊下還挂着一段“人體标本”了。

沈昭心中一動，心想，剛剛你沖到外頭潑婦罵街的時候，好像一點沒這麽柔弱膽小麽？

看來太後這膽子，彈性也挺大，愣勁兒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等安靜下來，又覺得害怕了。

想想今晚太後也着實受驚不小，這接二連三的，別把傻子給吓成瘋子，倒得不償失了。

便道：“那玩意兒就是給太後一個教訓，話不能亂說，事不能亂做。太後現在知道該怎麽跟本攝王說話了麽？”

朱美美可憐兮兮地：“哀家知道了。哀家現在都不吃紅燒肉了，以後也不看人家屁股了，還不成麽？”

沈昭望了她一眼，沒答應，也沒拒絕，扔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然後，就要跨出門外……

朱美美是什麽人啊，早就看出今天攝政王大人很有點色厲內荏，自己演技都飚到忘我境界，演得這麽流暢，也算難能可貴，哪裏舍得就這麽放他走。

怎麽也得來個返場表演啊。

在他身後，幽幽地、低聲道：“皇叔……”

這一聲，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嬌俏或綿軟，而是暗啞低沉，充滿磁性與誘惑，實在很有內容。

沈昭一怔，轉身問：“太後還有何事？”

朱美美趴在桌子上，一張小臉混在一堆“贓物”裏，大眼睛無辜地眨着，頓時顯得無比孤寂。

這表情，難道要留人？沈昭暗暗吃驚，警惕心又起，打定主意，不管這蠢貨再玩什麽花樣，問完這句也堅決走人，不然和她夾纏個沒完。

沒想到朱美美根本不是想留他，而是幽幽地問：“皇叔您小名叫什麽？”

“你問這個作甚？”

“今天哀家和皇叔拉了勾，若不知道你的小名，拉的勾會不作數的。”

朱美美心裏是想，這逆賊真正是人間極品，心黑，臉硬，生得帥，哀家若知道了他的小名，放在嘴邊玩味玩味也是好的。

哪知沈昭竟然臉一紅……

沒看錯吧！

攝政王大人竟然臉紅？

朱美美揉揉眼睛，是的，沒看錯，雖然沈昭極會掩飾，雖然他已恢複如常，但剛剛那一瞬間，他絕對臉紅了。

“那就不作數吧。”沈昭竟然拂袖而去。

咦，哀家看着，攝政王大人怎麽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