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一石二鳥

時間不算長。宸光帝是個形式主義的人，花樣夠多, 質量卻一般。

他心滿意足地摟着孔嫔, 以為自己讓女人身心俱服。女人的身體還是微燙，其實是病着, 但卻給宸光帝一種激情的錯覺。

“你沒宣太醫吧？”宸光帝問。

孔嫔委委屈屈：“臣妾這幾日風口浪尖的，就不去招那嫉恨了, 自個兒扛一扛，也就過去了。”

宸光帝語出驚人：“嗯，不要宣太醫。就這麽病着挺好，明兒朕還來, 這滋味真新鮮。”

孔嫔頓時神情一冷，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可惜宸光帝摟着她, 完全沒有注意到。

“臣妾最羨慕皇上了，想嘗什麽新鮮，就嘗什麽新鮮。就沒有嘗不到的。”她說得嬌嬌嗲嗲，心中卻想着，就不信不把你心思給勾出來。

果然, 宸光帝那點心思, 難道還要勾嗎？

你就是放個直勾子, 它都争先恐後地往上抱大腿啊。

“誰說的，朕也有嘗不到的啊！”聽着宸光帝的意思, 甚是不甘啊。

“啊？”孔嫔故作驚訝, “還有這樣的事？是皇上的想法太獨特實現不了呢，還是誰膽大包天竟然敢拒絕皇上？”

宸光帝的滿腹委屈, 本就沒地方傾訴呢。難得孔嫔今天性子好，願意聽他說說，他也樂得在敘述中得到某種滿足。

孔嫔就偎在他懷裏，靜靜地聽着宸光帝誇張地描述他對永寧宮那位當朝太後的垂涎。聽到精彩處，時不時還給點獎勵，弄得宸光帝心癢難忍，拼盡最後一點寶貴的精力，按着孔嫔又努力了一次。

這回換了孔嫔摟着他，動情地說：“臣妾總要讓皇上得償心願才好啊！”

宸光帝癱倒在床上，喘着粗氣問：“你又不是太後，你生得也不像太後，你胸膛也沒太後飽滿，你怎麽讓朕得償心願？”

孔嫔眨着眼睛：“臣妾自然不是太後，但臣妾有法子把太後弄到你龍榻上去啊。”

宸光帝頓時不癱了，雙眼一睜，開心地問：“什麽法子？”

“還沒想好，不過，事在人為。身為嫔妃，最要緊就是替皇上分憂，這點兒小事，臣妾總要替皇上思慮周全才行。怎麽能讓皇上心中有憾呢？”

宸光帝開心了一會會，又有點擔憂：“可是，攝政王有點難辦……要不是他整日作梗，朕早就嘗到太後的味道了。”

孔嫔低聲道：“皇上真是太耿直了。這事兒還能讓攝政王知道？”

“就算事前瞞得過他，事後也瞞不過啊……”宸光帝對沈昭還是忌憚的，生怕事後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孔嫔抿嘴一笑，“皇上後宮佳麗三千，終究還是不夠了解女人的想法呢……”

要是願意去了解并遷就一下女人的想法，宸光帝也不是宸光帝了，他從來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好嗎？沒見他為了自己得趣，都寧願你一直病着嗎？

宸光帝好奇地問：“什麽想法？是不是只要被朕睡一下，她就會愛上朕，從此言聽計從？”

孔嫔暗暗翻個白眼，心想你可真是想得美。你睡我半年了，我恨不得你立馬死掉！

可她嘴上卻不這麽說，潔白的手指在宸光帝的胸口劃着小圈圈：“這還用問？誰不是這樣啊……不過，臣妾要說的卻不是這個。皇上您得想啊，她是太後，您是皇上，按那些世間俗禮，你可不能去沾她……”

“朕偏偏不愛聽世間俗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她是朕哪門子母後啊，朕又不是她生的。”

“可太後是個講俗理的人。所以，若是她從了你，一定不願意往外說。若事情不成，她會惱怒，甚至會反抗，跟攝政王打小報告把自己說得白蓮花般一塵不染，全是你皇上的錯。但是，只要事情成了，就不一樣了……她必定不敢吱聲，但凡露出去一點點風聲，從此，她可沒了名節……”

孔嫔陰陰一笑。

更深層次的想法，她不好明說。她就是要坑了太後。誰讓你沖我下手？不管這事成與不成，也不管你朱太後敢不敢吱聲，這招都是一石二鳥。

她的最終目的，就是挑撥皇帝和攝政王。

至于你朱美美是不是失貞，那又怎樣，和她完全沒有關系。甚至，她還樂見朱美美聲名狼籍的樣子。

宸光帝能想一層都不容易，還能想二層……他喜滋滋地沖孔嫔臉上親了一下。

“雲兒就是聰明。快快去安排，需不需要朕幫忙？事成了，朕一定封你當皇後。嘿嘿，到時候，太後一定向着朕，只要太後的玺印一蓋，攝政王也不好說什麽了。”

二人商量得熱火朝天，僅用語言和思想，就給朱美美布下了天羅地網。

朱美美完全不知曉，認真地履行着太後的義務，白天明淵閣含情脈脈地欣賞沈昭理政，晚上含情脈脈地望一眼憶錦樓的方向再去睡覺。

恩科選拔進行得有條不紊，目前已進入關鍵環節，身為主考官的沈昭，要收拾收拾去考試院住上幾日。

這也是本朝慣例，但凡主考官，都要攜整個考官團隊在考試院封閉閱卷，也是公平公正選拔的意思。雖然此舉也并未真正杜絕科考舞弊，但作為一個制度，卻一直認真執行着。

這天傍晚時分，永寧宮的花牆兩邊，各有各的熱鬧。

馮芷兮帶着容千惠又來找朱美美，三人開心地吃着新鮮果子，談論着京城裏最新流行的發髻樣式。朱美美照例設了宴，最近她已經将馮芷兮養胖了好幾斤。

而花牆那邊，左青雲也帶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婦來了憶錦樓。

“就是她？”沈昭打量了一下少婦，生得也只清秀而已，算不上多漂亮，眼睛卻是出奇的沉靜，給人的感覺就一個字：穩。

“怎麽了，看着不起眼？”左青雲不服氣。

沈昭知道，左青雲是個靠譜的人。雖說這少婦生得不起眼，可就那份沉靜，卻是不可多得的。平靜的道：“你曉得我并不以貌取人。”

左青雲微微一笑，知道沈昭說的也是實情，便不計較，揮手讓少婦先退了出去。

“她叫清荷，夫妻兩個都是我将軍府的高手，要不是你這兒事情急，我還舍不得給呢。”

“卻不是我要，是太後那邊要。所以，女人比較好安排。”

左青雲有點奇怪：“你這兒與太後一牆之隔，以你的性子，還會不派點暗衛？還要再來個女高手幹嘛？”

沈昭解釋道：“總有不方便的地方。我明日便要去考試院了，五天方能回來。你是知道的，近日因為魏王的事，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就怕不沖着我來、不沖着皇上來，卻沖着太後來。”

左青雲打量他，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微笑：“你對太後……關懷過度了啊。”

沈昭當然不承認，鎮定自若：“有了太後，才好牽制皇帝的荒唐，你說，太後重要不重要？”

“重要，當然重要，你說重要就重要，哈哈。”左青雲實在話中有話。

沈昭也懶得理他，裝着沒聽懂他的嘲諷：“我不在宮裏這幾日，清荷要寸步不離地跟着太後，不能有任何閃失。”

“懂懂懂，寸步不離。咳咳……”

喵了個咪的，沈昭不由擡了擡眼皮。什麽意思，我可沒有跟太後“寸步不離”！

晚膳過後，天色漸漸暗下來。嗯，這個時候可以做點什麽了。

沈昭打算親自将清荷送到永寧宮去。

本來這事可以讓內務府去辦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攝政王大人偶爾就是這麽喜歡“親力親為”。

朱美美剛剛送走了容千惠和馮芷兮，頭上還頂着新式發髻呢，一見沈昭過來，頓時眉開眼笑：“皇叔來啦，皇叔請坐，皇叔請喝茶……”

熱情到不得了。

清荷還是那幅萬事不問的表情，眼珠子永遠只盯着一個地方，有時候是前方，有時候是腳尖，但凡盯上了，就恨不得要盯出一個洞來。

聽說要把這女人放自己宮裏，朱美美直搖頭：“不行不行，哀家這兒宮女夠了，住不下了。”

沈昭在人前，還是很高傲的。尤其清荷可是左青雲的人，萬一回去跟左青雲多嘴說點什麽，自己還有沒有氣質了？還怎麽當權臣？

“這事兒臣弟說了算。住不下，就挪一個出去。”

朱美美頓時就不高興了。哼，安插了一個白霜還不滿意，還要安插一個清荷。好歹白霜能幹，身為大宮女，把永寧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哀家又是這麽一個坦誠的人，不怕有什麽把柄給你抓到，所以才不計較。

但再來一個清荷是怎麽回事？是不信任白霜，還是不信任哀家？

當然，作為牢不可破的“狼狽為奸二人組”，朱美美是輕易不會翻臉的，她呵呵一笑：“曉得了。白霜現在主管着永寧宮的事務，也夠忙的，回頭将她挪出去吧，不要住寝殿裏了，把清荷換進來，跟寧柳兒和玉弦輪班，皇叔你看這樣可行？”

沈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以，太後做主就行。”然後揮揮手，讓宮人們退下。

白霜一看這架勢，便知道二人又要“密談”，揮手叫了清荷一起退下，給她安頓。待宮人們全出來，反身就将寝殿的門給關上了。

朱美美眨眨眼：“這個清荷，看着不夠機靈啊，幹嘛要給我這兒添個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