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跟屁蟲
各自收回自己的轉讓書,許鏡把紙張折疊收起來,剛起身,便聽着夏長晏說:“在你看來,在夏家只有數月而已嗎?”
許鏡微微一笑:“如果可以,一天都不想有。”
就像第一個五年那樣,從未有過交集,從未碰過面,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多好。
夏長晏眉頭緊緊粥着,手掌握着熱茶杯:“許鏡,這個名字是我給你找回來的,叫這個名字最多的,是我,每一天。”
“你不要說。”
夏長晏握住他的手腕,恍如苦苦哀求:“許鏡,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你說不想離開我,說喜歡我,都是假的嗎?”
許鏡狠狠抽出手臂,情緒有些失控:“傻子說的話你也信!我變成了傻子,難道不是拜你所賜?我被困在夏家,難道不是被你欺騙?你有什麽資格問我。”
夏長晏目色呆滞,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白清酒說的沒錯,你長時間不能恢複成一個正常人,是因為你恨的人是我,最不想看見的人也是我,對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夏長晏。”許鏡控制不住渾身發抖,牙齒打顫:“你別以為四年能夠改變什麽,別以為一個傻子的瘋言瘋語能證明什麽,我讨厭你,從骨子裏的厭惡你惡心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都恨不得從腦海裏擦掉,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令人作嘔!”
夏長晏閉上眼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呵,好一個惺惺作态,你以前可不會這麽虛僞,夏長晏,你看看你現在,你的自私惡毒沒有給你帶來任何利益,你什麽都得不到。”
“……”
“也罷,鬧劇到此終結,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許鏡冷傲走開,殊不知每一句話在自己的心上劃了一個刀子,為什麽那麽痛,那個脆弱不堪一擊的小傻子已經不在了,為什麽會因為離開而感到神經麻痹,悲傷到了極點。
在你最單純沒有防備的時候,愛過一個最不可能愛的人,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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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許多小孩子受了傷,第一時間只知道找媽媽,白清酒站在馬來皇家院外,徘徊數次:“我想找阿拉默公主。”
護衛隊的首領說:“阿拉默公主早在兩年前就過世了。”
白清酒愣住,眼裏霎時湧出了水光:“我……我可以祭拜她嗎?”
“非皇室不可入內,你是什麽人?”
“我是她的兒子,我是中國人。”
阿拉默公主在二十多年前遠嫁中國,可這不能成為依據:“你有什麽可以證明。”
白清酒低頭看了看自己,什麽都沒有,母親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相反,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不要被揭穿。
“我沒有。”
“沒有就走吧。”
白清酒落寞的轉身,一個聲音忽然傳出:“我可以證明。”
站在大門內側的,是阿拉默公主的貼身随從,慕容欽的乳母,白清酒一驚:“蘇瑪老師。”
護衛隊放開門,白清酒第一次踏入這個不可以說是家的地方,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蘇瑪輕輕拍打他的肩膀:“你怎麽一個人來了,慕容欽沒有陪你嗎?”
“我想一個人來看看母親,蘇瑪老師,您怎麽也回來了?”
“你随慕容欽叫我姑姑便好,今天是公主的忌日,我回來為她誦經。”
來到後院,蘇瑪帶到公主的陵墓前,白清酒噗通下跪,喃喃叫了聲:“媽媽。”
蘇瑪說:“我們這裏不用下跪。”
“我想用中國的規矩。”說完,他連磕三個頭,擡起臉時,已淚流滿面。
蘇瑪說:“公主最惦記的就是你,當年我說找到你的時候,她開心極了,我叫她來中國看你,或是我把你帶到她的面前,她不肯,說一切自有上天安排,不必強求。”
白清酒默默擦眼淚,怪自己來的太晚,或是四年前就該陪伴着她,而不是自私的一個人留在島上。
“孩子,公主從未怪你,你是她一生中最放不下的人,興許最後是放下了,才得到了解脫。人的一生中,想要放下一件事情有多難,正如我一直留在慕容家,正如慕容欽苦苦尋你多年,你呢?你放不下什麽?”
白清酒搖頭:“我不知道。”
心中積壓的事情太多,早已分不清哪些可以放下。
“不知道,便去等待吧,時間會給我們答案。”
看完母親,蘇瑪帶他來到前廳:“需要我為你安排住處嗎?這裏有許多你的家人。”
白清酒眼睛哭紅:“我只為見母親一面,其他的……”
他仍是淡淡搖頭,沒有多餘的話可說。
“蘇瑪姑姑,謝謝你,我走了。”
“估計過不久,慕容欽就要追來了吧。”
“不會的,他不知道我來。”
白清酒剛走出,便看見慕容欽在門外暴走,抓住人就問:“他進去多久了?怎麽還沒出來?”
白清酒啞口無言,咬着嘴唇停滞不前。
蘇瑪看出了端倪:“你們吵架了?”
“不是的,沒有吵架,只是……”白清酒垂下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自己的事情沒有辦法和旁人說道,慕容這個孩子性格耿直一根筋,和他父親一樣,多一些耐心,問題總會解決的。”
白清酒緩緩走出了大門,擡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說話,目光穩穩的定格,白清酒加快腳步,他便緊跟在後面。
這裏的天氣太熱了,白清酒把圍巾和外套摘掉,慕容欽跟上去自覺接下來:“酒酒,我們走很久了,坐下來休息一會吧。”
“你……”白清酒欲言又止,不遠處有露天茶餐廳,兩人面對面的坐着,又是冗長的沉默。
慕容欽點餐:“兩杯熱橙汁。”
白清酒說:“為什麽喝橙汁?”
“熱帶水果很甜。”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想不到你還能去別的地方。”
“所以你就把阿璟丢來找我,你真的是……”
“阿璟不高興,一顆糖就可以哄好,你不高興,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清酒握拳:“我沒有生氣,難道我去哪裏還要和你報備麽。”
“當然!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以不告訴我,但你不能阻止我來找你。”
白清酒喝了一口熱飲:“随你,跟屁蟲。”
他還會開玩笑,看來不是完全沒救,慕容欽靜靜的看了他一陣子,說:“所以,你不是因為生我的氣離家出走。”
“嗯,是對你無話可說。”
好像更嚴重了……
慕容欽搬起椅子挪到他身邊,老男人撒嬌一點都不害臊:“酒酒,我知道錯了。”
“你沒錯,慕容總裁怎麽會錯,你做的一切是為了我好,為了孩子好,我若是怪你,就不識好歹。”
“話是這麽說,但錯還是我錯,我不應該瞞着你,不應該把保護當做借口,不應該任何事情擅自做主。我們是平等的,更是彼此相愛的,所有的事情都應該由我們兩個人一起解決。”
白清酒嘆了一口氣,緩緩轉着吸管:“能解決的都被你解決了吧。”
“不會啊,還有更重要的在後頭,比如阿璟的長大,我們的婚事,還有我們第二個寶寶的出生……”
“噗——”白清酒忍不住噴了出來:“你都知道了?一定是沈卓那個家夥。”
慕容欽委屈:“酒酒,這麽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我們是不是可以扯平了?”
“歪理。”
白清酒把杯子放下,起身就走,這是幾個意思啊,慕容欽着急的跟上:“酒酒,我是認真來向你賠罪的,阿璟的出現是我故意而為,但這個孩子的降臨是天意啊!”
“天意是讓我們一人一個,誰都不虧。”
慕容欽吓壞了:“酒酒,你是在說笑吧,你不會真的要離開我吧。”
白清酒哼了一聲,買了一張前往碼頭的車票,慕容欽喋喋不休的跟在後面:“這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我慕容欽就算傾家蕩産,也不能把你給丢了。”
白清酒從兜裏掏出耳機戴上:“公衆場合,注意素質。”
他的前後左右都沒有位置了,慕容欽握着欄杆,目光緊緊盯着他,司機再三叮囑找個位置坐下,他偏要站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惡勢力追殺。
汽車抵達碼頭,慕容欽被一路飙車甩的頭暈腦脹,迷迷糊糊跟上了踏板。
“不好意思先生,您還沒買票。”
“抱歉,請等我兩分鐘再開船。”
船是等了,等他買完票回來,聽到的卻是:“不好意思先生,船員已經滿了,請您坐下一班。”
“我……我夫人在船上!”
“不好意思,這沒法通融的。”
鎖鏈松開,游輪吹響號角,白清酒站在二樓夾板上,發絲被海風吹動,他的手裏攥着兩張票,微微揚起嘴角:“先走了。”
慕容欽仰望着他,急的渾身暴躁,一直當他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白兔,沒想到小白兔早就長肥了,狼不僅吃不到兔子,甚至還跑不過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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