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葉真真被蕭洛半含半露的話說得惴惴不安,想再問清楚點,人家卻閉嘴不談了。

她自己上網去查了辰東實業的資料,那是本市相當有名的企業,如果蕭洛說的是真的,那對方會不會找上自己?

還有警察局,他們會不會徇私舞弊,當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在這樣不安緊張的心情下,葉真真去上課都沒滋沒味的,連室友的冷落都成了小事。

事情比想象中更快的到來,當結束了一堂口語課,正要趕着去上公共課,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葉真真本想置之不理,但是猶疑了一下,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頭開門見山地道:“我是陳立德的哥哥,有事需要和葉小姐面談。”

翹了公共課,葉真真約定對方在校園內開設的咖啡館見面,而不是貿貿然的出去外面。

推開咖啡館的門,葉真真就見一個穿着西裝的精英男迎了上來:“是葉小姐嗎?我是陳總的助理,我們訂了雅座,請跟我來。”

所謂的雅座就是相對獨立的空間,避免被別人打擾到。

葉真真深吸了口氣,跟了上去。

簡雅的角落裏已經坐着一個男人,西裝筆挺,相貌英俊,戴着金絲眼鏡,葉真真心裏浮上一個成語‘斯文敗類’。

壓下心中的念頭,她走了過去:“你就是陳立德的哥哥?”

陳立言推了推眼鏡,視線不着痕跡地從女孩的身上掠過,很簡單樸素的打扮,弱不勝衣的體态,但是人長得是真的漂亮,眼神靈動,還有種不自知的憂郁,有着別樣矛盾的味道。

“請坐。”陳立德挑了挑眉,優雅地示意。

毫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下,葉真真對陳立言這樣的高門貴公子無感,卻對他的背景深感憂慮:“陳先生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對葉真真選擇這樣單刀直入的問法,陳立言顯得有些詫異,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看來葉小姐不是很意外我會找你。那我就長話短說,對立德做出的事情我深表遺憾,你想要什麽賠償陳家都會盡量滿足,不知葉小姐意下如何?”

葉真真抿唇不答,而是問道:“我和你弟弟無冤無仇,我想知道他為什麽要針對我?”

陳立言很爽快地将人賣了:“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好瞞葉小姐的,我弟弟是年幼無知一時沖動,想着為心上人出口氣,而那個人葉小姐也認識,就是方家的大小姐。”

“方雨沫?”真的聽到這個答案,葉真真有種石頭落地的感覺,起碼不是什麽未知的可怕的敵人。

陳立言颔首:“不錯,那葉小姐的意思呢,願意接受陳家的補償嗎?”

葉真真諷刺地笑了一下:“然後呢,我需要付出什麽?”

陳立言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葉小姐是聰明人,我需要你給立德出具諒解書。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和陳家本來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此事過後家中也會約束立德,就此小事化無如何?”

雖然是征詢的語氣,卻帶着肯定,似乎斷定葉真真不會拒絕。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示意道:“這是給葉小姐的補償。”他已經查過葉真真的背景,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些金額足以讓人動心。

葉真真心頭大怒,但還是忍不住看了眼支票。

不要誤會,不是她動心,只是現實中真的碰到被人用‘支票’砸,她忍不住有些好奇。

一百萬,她數了下零,暗自撇了撇嘴,也不怎麽樣嘛,還會以為對方會豪氣沖天地丢下一個億呢!

将她的動作看在眼底,陳立言忍不住心生輕蔑,果然,不管表面如何不食煙火的女孩,一到金錢面前就原形畢露,真是可惜這副皮囊了,也不過如此。

葉真真正色道:“如果你們誠心誠意的道歉那我接受,至于金錢就不必了,我不差這幾個錢。”

陳立言沉下臉:“葉小姐是嫌我給的太少了?”

葉真真道:“不,是我拒絕出具諒解書。”

雅座的空氣凝滞了一會,陳立言危險地眯眼:“葉小姐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葉真真知道現實沒有那麽光明,為了自己的安全也許妥協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可是心中仍有份堅持天真,她試着講道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管你弟弟當初是沖動也好是故意的也好,他畢竟犯了罪,犯了罪就要承擔代價,依國法行事。”

陳立言嗤笑了下,淡淡道:“是犯罪未遂,你們并沒有受到傷害。”

葉真真脫口而出道:“那是我們的運氣好被人救下,并不表示你弟弟就是無辜的。你只想到犯罪并未得逞,可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人阻止,被你弟弟指使綁架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她會被拍下□□,被毒打囚禁,被威脅被折磨,以後活在陰影中戰戰兢兢。到頭來我們的運氣,反而成了讓你弟弟減輕懲罰的籌碼,公平嗎?而我是不會原諒這種惡行徑的,因為一己之私就能肆無忌憚的去随意傷害別人,卻不接受任何懲罰,誰知道以後不會去傷害別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教育你弟弟,那就讓他接受懲罰吧,這才是真的為了他好。”

如果什麽都能拿錢輕易解決,焉知以後對方不會更變本加厲。

而且一想到自己差點就要淪為受害者,她不報複就不錯了,怎麽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寫下諒解書。

陳立言被氣笑了,他冷聲道:“葉小姐是在教訓我嗎?”

葉真真輕聲道:“陳先生應該看新聞吧,都說‘熊孩子背後必有個熊家長’,只是不知道你們是屬于哪一種?”既然養出了‘熊孩子’,就不要怪被人厭。

陳立言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慢慢地戴了回去,眼神□□裸地打量葉真真:“看來,葉小姐是決心要和陳家作對了?”

葉真真警惕地道:“現在是法制社會,陳先生這是威脅我嗎?”

“葉小姐多慮了,陳家是守法的公民。”陳立言笑得人畜無害,只是眼底一片冰冷,“我是誠心來找你談的,不過葉小姐還太年輕有些問題恐怕還沒有想清楚,不過沒關系,我會給你時間,等你想清楚了随時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等你。”他慢悠悠地道,“只是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說完這句話,陳立言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葉真真心下一緊,冷眼目送人背影消失。

陳立言表現得輕描淡寫,但是她能聽出話裏的威脅,對方會怎麽做呢?

可是她不後悔,沒有試一試就失了骨氣妥協,自己不會開心的。

葉真真一時懶得動彈,她叫了杯咖啡,凝神想着自己該做些什麽準備。

手機鈴聲響起,她低頭一看,是警察局的電話。

葉真真接起,說話的那頭是當初那位中年警察,他是正式通知她嫌犯已查明。頓了頓,警察在電話了婉轉地勸說她還是接受私下調節,這樣對雙方都好。

敷衍了兩句,葉真真挂斷了電話,起碼有一點可以确定,就是沒有她的調解書,陳立德這牢是坐定了。這是不是也表明陳家并不是無所不能的,警察局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公正的,現在就怕陳家私下會做些什麽來逼着自己改變決定。

她越想越氣惱,陳立德當然可恨,可是如果沒有方雨沫這條前因,自己又怎麽會摻和到麻煩中去。

她篤定一定是方雨沫在其中做了什麽,在原書中,她就擅長于用清白無辜的身份借刀殺人,自己卻置身事外。

葉真真立即給林燃打電話,對方馬上接起了,聲音含着驚喜:“真真。”

“你在哪?”葉真真打斷他。

“我在學校實驗室。”他乖乖地答。

“方雨沫在你旁邊嗎?”

林燃有些詫異,但還是實話實說:“在,是有什麽事嗎?”

葉真真丢下一句話:“你們等着,我馬上過來。”

林燃放下電話,旁邊的方雨沫抱着一疊數據,溫柔地問:“林燃怎麽了?”

林燃皺了皺眉,道:“等下真真過來,你跟我一塊出去。”

“葉真真要過來?”方雨沫驚訝,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她已經知道陳立德幹的蠢事,差點将自己整到監獄,畢竟昨晚陳夫人已經上門哭訴過了,話裏話外地将原因怪到了她頭上。由此,也害家裏跟着陪笑,自己也一肚子的委屈。

誰想到陳立德會這麽沒用,這麽一點小事都幹不好,還将自己扯了出來。

可是對着林燃,她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微笑,在他視線的催促下順從地走出實驗大樓。

葉真真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找到這裏來?

“真真。”看到女孩的身影,林燃立即迎了上去。

葉真真卻不耐地推開他:“走開,我不是來找你的。”

方雨沫溫和無害地笑,像是無暇的白蓮:“那葉同學是來找我的,不知有何指教?”

葉真真站到她面前:“我已經知道陳立德為什麽要綁架我,原因就是你,你為什麽要害我?”

方雨沫不解地眨眨眼:“什麽綁架,我怎麽不知道?葉同學你知道污蔑人是犯法的嗎?”

葉真真笑了一下:“你不承認也沒關系,陳立德的口供裏提到了你,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不過一個小小的不愉快,方學姐就能引得人為你犯罪,以後恐怕沒有人敢得罪你吧,要不然怎麽死的也不知道,方學姐說呢?”

身邊路過的同學聞言頓時發出小小的驚呼,竊竊私語地打量她們幾眼,随即飛快地拿出手機。顯然是去查葉真真到底是什麽人,綁架又是怎麽回事?

她們寝室三人在校外險遭綁架的事,在校園裏不大不小也是個新聞,畢竟校園安全知識宣講還是因為此事促成的。只要在學校論壇登陸,很容易就查到葉真真的身份,再将此事聯系起來。

方雨沫的名聲不是很好嗎?裝高雅無辜裝得得心應手,如果這事宣揚出去,以後她身邊的人再出現什麽事,她再想雲淡風輕置身事外,難免會引人遐想,方雨沫真的如表現出來的那麽純潔無暇嗎?

方雨沫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狠狠瞪了葉真真一眼,警告道:“葉同學你不要亂說話,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害你做什麽。這只是陳立德的個人行為,跟我無關。”

“真真你說的是真的嗎,是陳立德要綁架你?”林燃接口道,他自然也認識陳立德,随即冷冷地看了方雨沫一眼,“你到底做了什麽?”

方雨沫委屈地道:“是葉同學誤會我了,林燃你應該了解我的為人,我跟葉同學之間只是一點小小的誤會,怎麽可能為了這個就去害她?太沒道理了。”

林燃的眼神澄澈不為所動,只是将視線投向葉真真。

葉真真道:“是嗎?可是如果你喜歡的人是林燃呢,對付情敵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方雨沫臉色一白,她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林燃一直當她是個志趣相投的朋友,頓時怒聲道:“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你敢發誓說你一點也不喜歡林燃?”葉真真挑了挑眉。

方雨沫深吸了口氣道:“我想我沒有理由發這種無聊的誓。”

“是嗎?那好吧,”葉真真突然轉向林燃,命令道,“林燃你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喜歡上方雨沫,跟誰在一起也不會跟她在一起。要是違誓了,下場你自己說吧!”

你不就是想和林燃在一起嗎?我偏不讓你如願。

“真真!”林燃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但同時又覺得很好,面對着自己任性的真真又回來了,是不是一切過去了?

|“林燃!”方雨沫尖聲叫道,神情透着一股惶恐。

林燃的臉色冷淡下來,他像是看出了什麽,不去看她而是偏首對着葉真真道:“我發誓,林燃這輩子絕對不會喜歡方雨沫,只當她是朋友。如果違誓,就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林燃。”方雨沫絕望地叫了一聲,神情慘淡,即使她極力克制,也洩露出了一絲感情,她的确喜歡着林燃。

周圍人看她的目光頓時變了。

葉真真哼了哼,她就是這麽小氣愛報複,誰讓方雨沫先挑起事端!

作者有話要說: 随意吧,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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