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那是一個安寧又平靜的……
那是一個安寧又平靜的小鎮。
初春時,溫柔又堅韌的風會跋山涉水的從遙遠的北方吹過來,揚起湖邊垂下的柳條,吹皺寂靜而碧綠的湖水,掀起輕薄的門簾,拂起美人鬓間的青絲。
小鎮上最大的官就是那位已過天命之年的老縣令,他年紀大了卻依舊勤于公務,偶爾還會親自幫那兒的百姓修個屋頂殺個雞什麽的,鎮子裏人少,哪家殺了豬會請半個鎮子的人吃飯,熱鬧的街道上有一半的人都是互相認識的。
白傾自小就生活在這裏,她有一個古稀之年的奶奶,生活雖說并不富裕,但很安逸。
她在街頭支了個賣胭脂的鋪子,她長的好看,胭脂也做的好,生意也還不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分安逸。
和她一起長大的,還有一個愛笑的俊朗少年,少年漸漸長大,兩人互托心意,但少年不甘心就這樣待在小鎮裏,故而度船去外經商,承諾日後必定榮歸故裏迎娶白傾。
在走的前一天,二人突破了男女之防。
這本該是一個美好的關于等待的故事。
但在大夫告訴白傾她已懷有身孕的那天,鎮裏來了個權勢滔天的京城大官,聽聞那人是皇親國戚,連老縣令都必須拜跪迎接。
他一見到白傾,就驚為天人誓要據為己有。
事實上,他當天就強行占有了白傾。
之後,他以整個小鎮的人命為威脅,要求白傾必須跟他走。
一切都猝不及防。
白輕跟他走了,不久之後,奶奶病死。
但她依舊跟在容圍身邊,甚至會去逢迎他,因為她還有一個需要她保護的孩子。
她本是個溫柔而軟弱的女人,但是為了要保護的人,依舊會豎起尖銳的利刺。會因為明天有所期待,而忽略今天的卑賤與肮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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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來自偏遠小鎮的女人,帶着驚世駭俗的美貌還有張揚的寵愛,來到一個充斥着權利和心計的地方,注定不得善終。
喪親之痛,異鄉之悲,她都熬過來了,平生撒過最大的慌就是稱肚子裏孩子是容圍的,容虞健康成長的那風光無限的十年是白傾用自己血淚換來的。
但是後來,她還是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在了郡王府。
在這樣一個污穢的地方,那記憶中小鎮上的街道似乎越發的清晰起來了。
在黃昏日落時,會有小童成群結隊在街道奔跑嬉鬧着,迎着璀璨奪目的日落,踩着稚嫩的歡笑聲,一同形成了一場不似人間的美夢。
容虞換了身衣服,燈火通明的深夜,不一會兒,就有丫鬟過來讓她去大夫人那。
容虞依言跟去,劉娴除了臉上的那道血痕沒受什麽其他的傷,但是還是大夫婆婆圍了一圈。
容虞過去的時候,劉娴讓方才過來的人都回去休息,此時她正坐在主位上,輕輕的阖着眸子,手指不停得轉動着佛珠。
容虞站在她的面前。
氣氛凝滞了半晌,劉娴猛地将手邊的茶杯掃落,問她:“是你做的吧。”
容虞冷着臉,回答:“不是。”
劉娴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出來道:“不承認?”
“那只貓是你找過來的吧。”
“想幹什麽呢?暗示是那個女人回來了?還是說是想吓唬我?”
“說起來彩熏那個事也是你做的吧,她背叛了你娘,所以你報複她。”
“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猜不出來?還是說你以為你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明?”
容虞擡頭望向了她,也不再遮掩,直接道:“那你想如何,殺了我嗎?”
劉娴驚訝于容虞的坦然,點了點頭:“好啊,你當真是什麽都不怕。”
容虞曾經想過,為什麽她能安安穩穩的長那麽大?就算當初容圍留下了她,這些年她也該“不甚落水”或是“染病而亡”才對,反正沒人管她,為什麽她就安安穩穩的活下來了呢?
所以她猜想,劉娴必定是在忌憚着什麽。
容虞還是安然無恙的走出了玉錦軒,外面夜風清涼,她攬了攬身上的衣服,朝自己的小院子裏走去。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枉然,劉娴裝了那麽多年的賢惠主母,如今終于不再同容虞維持表面上的和諧了。
或許倘若當初容虞隐忍一些,那份安寧或許會持續的久一些。
次日下午,彩熏被人發現死在了房中。
這本該是郡王府內部的事宜,但沒過一會,竟有一群錦衣衛堂而皇之的進了郡王府。
有人把上次劉則的事情和這次彩熏的事聯系到了一起,上報官府說郡王府有人裝神弄鬼,濫殺無辜,錦衣衛奉命,特來查案。
走在最前面的,是錦衣衛校尉,姓劉,今年新上任,曾在兵部任職,是出了名的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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