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毒酒
兩天之中, 臨清折都沒有再來探班, 他似乎真的特別忙的樣子,以前蘭淩均看他的公司搖搖欲墜快倒閉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麽忙。
蘭淩均這個角色的主要戲份已經差不多拍完了, 剩下的最後幾場戲因為游戲結局沒寫出來, 所以劇組也還沒把少年将軍的劇本補充完整。
因為臨清折的反常, 加上蘭淩均飾演的這個角色氣場非常壓抑,所以他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
導演和其他演員都以為他是入戲太深, 時不時安慰他, 雖然情況并沒有變好一點。
這日拍完之後, 制片人跟演員們說幾個投資商今天請客, 慰勞大家進度趕得這麽快還保證了質量。
說起投資商請客, 蘭淩均腦海裏就浮現出了上回那個猥猥瑣瑣的李老板, 他還以為那樣打了一頓對方對方一定伺機報複, 但沒想到在那山頂酒店之後這個人就像從人間蒸發, 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蘭淩均心裏想什麽,一定會在表情上透露出來。那一臉複雜、嫌棄、惡心的表情, 人精如池宗安早已經猜到了這只小金絲雀在想什麽。
他笑着拍了拍蘭淩均的肩膀:“別想那麽複雜, 又不是所有投資商請客吃飯都抱着別的’目的‘。這幾個投資商我都認識,不好這一口。”
輕而易舉被池宗安看穿想法蘭淩均也沒有多心,眨了眨眼睛, 果然這次要去蹭飯的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多得多, 看起來像要全體出發。
眼神一轉,他想起了嚴羽珂。他也是這部劇的投資商,能把洛遠塞進來, 可能還是話語權比較大的一個。
去吃飯意味着很可能要碰到他。
想到這一點,蘭小侯爺的心髒就跟堵着一口氣一般,悶悶的。
但緊急思考五分鐘之後,他還是跟上了池宗安他們的身影,決定去。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蘭淩均不可能時時刻刻去找洛遠問嚴羽珂的行蹤,坐在離他遠一點的角落吃飯,可能還會得到什麽線索。
而且目前看來,嚴羽珂好像沒有記憶,不然他看到自己的眼神就應該含雜着震驚……
但蘭淩均不能完全确定,他還沒有和嚴羽珂近距離接觸過。當然如果對方沒有記憶是最好的局面,要是有記憶……
蘭淩均憑空打了個寒顫。
腦海裏又湧上一些尖刻紛繁的說話聲,他只能努力把這些沉封在記憶深處的聲音重現壓下去。
如果有前世任何一個認識蘭桢的人,一定會覺得很反常。
蘭小侯爺從來不曾怕過誰,即使對方害了他他只會用武力完全壓制回去。
但嚴羽珂……白練,是個例外。
他那仿佛能蠱惑人心的清雅聲音,從蘭淩均前世死後就成了夢魇時揮之不去的噩夢。
蘭淩均重新把那些記憶壓回去,臉色很不好地上了小唐的車。這時候他反而慶幸,臨清折沒有來探班。
車隊搭載着乘客到了離片場只有十來分鐘車程的高檔飯店。
工作人員和演員們熱熱鬧鬧一路聒噪地湧了上去,不帶休假的在劇組工作了快半個月,已經對打牙祭祭一下五髒廟望眼欲穿了。
蘭淩均慢慢墜在人群的後頭,對大吃大喝這件事毫無欲望,他現在都沒有什麽食欲。
上樓才知道,包廂不夠大,分了好幾個。小配角和工作人員都在其他包廂吃法。主要演員和導演等和投資商在一個包廂吃飯。
除了池宗安的男主外,蘭淩均這個角色的戲份算得上是男二。甚至戲份的用心程度比貫穿整個劇的“游戲主角”男主角要精致得多。
所以蘭淩均理所當然的,被人帶到投資商的包廂。
木赫早已經屁颠屁颠地在包廂和投資商們打了一圈招呼了——雖然木赫的水平其實在國內導演裏算非常不錯的,每一部片子雖然沒有大火的但都是非常耐看評分非常高。
不過他絲毫不介意圓滑起來對投資商喜笑顏開,畢竟正是因為這,他才接到了這部他的導演生涯中ip最好、服化道預算最好、演員能讓他随心所欲挑選的戲。
蘭淩均前面走着的是池宗安,池宗安似乎都對那幾個面生的投資商非常熟稔了,不卑不亢地和他們打了招呼。
透過他的肩膀,蘭淩均一眼便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正坐在最靠裏面,算是主座的地方。
嚴羽珂依舊和前世沒什麽差別,雖然如今改行經商了,但身上那股微微帶着傲慢和居高臨下的氣質依然和前世一模一樣。
池宗安和他打了招呼,嚴羽珂并沒有轉過臉來,只是颔首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繼續和身邊的另一個投資商說着什麽。他眼睛裏還帶着點絲毫不虛假的笑意,仿佛有什麽高興的事一樣。
蘭淩均從他身邊路過,他也沒分神擡頭來看,這讓蘭淩均更加确定他應該沒有前世的記憶。不管怎麽樣,至少這讓現在的蘭小侯爺大大松了一口氣。
但就在他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讓他一下子提神的詞:“臨家。”
嚴羽珂和那個投資商說話的聲音很小,其他人只能看出來他們在講不方便外人聽的話。
但蘭淩均的耳朵可以清清楚楚将他們所講的話聽完整。
“嚴總說的是臨家二少?”
“嗯,以後大概會有合作。”
那個投資商“啧啧”了兩聲,露出一臉豔羨的表情,“臨二少如今風頭正勁,都不敢叫‘小臨總’了。雖然資産總體量肯定不及他大哥經營了這麽多年的臨氏集團,但也不能小觑啊……我還聽說他們兩兄弟的關系也有緩和,這要是聯起手來怕是得翻個好幾倍了。能說動臨二少合作,想必嚴總手裏也有他想要的東西。這真是強強聯合……”
嚴羽珂微微勾了勾嘴角笑笑,自謙道:“也沒那麽容易。好早之前就看中臨二少手裏的産業和我手裏的剛好互補,不過他一直沒松口。這兩天才突然放出風聲來,說他正在考慮和嚴家合作的事情……”
嚴羽珂的笑容更濃,聲音愈發低了下去。
而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的蘭淩均,卻如一塊不能動的石頭一般,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那清雅高傲的聲音從蘭淩均的耳畔流過,他只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塊極寒冷的地方,溫度将他的全身上下都凍住,連手指也不能動彈。
被塵封在記憶中的鬼魅般的聲音重新竄出來、肆無忌憚。
他的整個腦子都陷入了一片巨大的轟轟聲。
忽然好像有人在拉他衣袖,似曾相識但現在他已經想不起來的聲音在他身後說着:“小蘭?怎麽還不坐着?”
因為這一句“小蘭”,一直低着頭和人在說小話的嚴羽珂忽然把頭擡起來,看向那個被人叫做“小蘭”的金絲雀。
而他那張和前世百分之九十五相似、因着包廂燈光加成,看上去達到了百分之百相似度的臉完全暴露在蘭淩均眼前的時候,他終于不能再待下去了。
這個包廂的每一秒都讓他呼吸艱難、像被關進了什麽密封的籠子一樣。
蘭淩均的眼神很不好,總之對嚴羽珂帶有非常大的惡意。
其餘人面面相觑,木赫又大聲提醒了幾句“小蘭,快來這裏坐着”。
而一向平和冷靜的池宗安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見木赫沒能把人拉過來,下意識就要起身。
就在這時候,嚴羽珂忽然笑着說道:“臨二少養的金絲雀 ?那你可得好好感謝一下臨二少。”
嚴羽珂的臉是笑着的,但他的眼神卻沒有一絲笑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要麽是發火前的征兆,要麽就是在壓制自己的怒意。
其餘人兩邊都得罪不起,連忙打着圓場,“臨二少隔三差五來片場探班,可見喜歡小蘭得很。嚴總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算了……嚴家要和臨家合作的話,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傷和氣……”
嚴羽珂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怒氣倒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輕蔑,那種看着被人豢養的小寵物一樣的輕蔑。
“金絲雀嘛,飛走一只又能來一只……我也沒那麽無聊,因為一只靠人養着喂食的小鳥生氣。”
嚴羽珂這尖刺的話讓木赫和池宗安都不由得眉頭皺了皺,臉上打圓場的笑意也消失了。
“表哥……”靠着投資商表弟這個身份蹭進這個主包廂的,一直坐在角落不敢說話的洛遠震驚地低聲喊了一句。
其餘投資商更是沒見過這場面,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都變為“呵呵”的尬笑。從這幾個月來看,他們可不敢小瞧小金絲雀在臨二少心裏的分量,面對這樣的場面只能裝傻陪笑,兩邊都不得罪。
有一個離蘭淩均近的投資商要去拉他坐下打圓場,但他手還沒伸到,蘭淩均就狠狠踹了一腳桌子腿,踹得看上去沉重無比的大圓桌亂晃,杯盤搖晃着發出聽上去很脆弱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衆人面面相觑,沒有人來得及攔住拔腿就走的蘭淩均。
等他們回過神來,才發現大碗裏的菜湯已經撒了大半,在桌子上肆意流動,幾個離得近的投資商連忙後退,菜湯差一點就流到他們身上。
這始料未及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沒緩過神,服務員被“砰”的聲響驚到,在包廂外詢問。其中一個投資商便讓他進來先收拾杯盤狼藉的桌子。
服務員掩下眼裏的震動,麻利地把已經撒出來的湯、菜端走,用幹淨的抹布開始擦上面的水漬。
但是每擦一下、桌子就晃動一下,看上去非常不穩的樣子 。
服務員什麽也不敢問,馬上聯系經理換了個包間。
但是氣氛已經遠遠沒有之前熱烈,捧場都捧得很尬。木赫和池宗安的話更是少了許多。
中途池宗安借口上衛生間,出了包廂去酒店外轉了一圈,小金絲雀的助理也不見了,果然已經走人了。
他的眉頭更皺了。心裏覺得今天的事奇怪,而且明明是小金絲雀先瞪着那位嚴總的,他卻下意識站在了小金絲雀這一方。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入戲太深,所以偏心和他共事這麽久的搭檔。不過至少他能肯定,這麽多場戲拍下來,那個以被包養身份出名的小金絲雀,不是個壞人。
池宗安無可奈何地輕笑了笑,轉身回到包廂。
·
小唐察覺到了蘭淩均的情緒很不對勁,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下意識想起上次李老板的事,但這次木導也在,應該不至于又遇到那種投資商。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蘭哥……”,然而蘭淩均像根本沒有聽到一般,完全不理他。
車開到酒店 ,蘭淩均倒還是如往常一樣開門下車進了酒店大門 。小唐松了一口氣就去停車。
直到回到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蘭淩均那一直緊繃着不外洩任何情緒的保護殼一下子垮了,嚴羽珂在包廂裏和人說的話一字一句不停在他耳邊循環。
其實從他說出來的時候,蘭淩均就知道是真的了。臨清折反常地一連忙碌了好幾天,想必就是如嚴羽珂所說,兩人見面然後定下了合作的計劃。
他一直小心翼翼充滿僥幸地保守的秘密在他自己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秘密了。合作……臨清折和嚴羽珂……臨珏和白練……
蘭淩均整個人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倒進被子裏,不時地拿手擦難受的眼睛,也許惺惺相惜的好友是他怎麽也阻止不了的……一切力氣都是無用功。
眼淚越來越多的從眼眶裏滾出來,手機上沒有新消息,但是蘭淩均不敢給臨清折打電話了。
他要怎麽說?又是只能質問嗎?那只會把臨清折推得離他越來越遠,到最後不願意理他。可是蘭淩均深深明白,自己除了那股趾高氣揚的質問語氣,根本不會其他的方式。
他把手機推得更遠了一下,翻身把臉埋進被子裏。
前世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此時全都一蜂擁地湧上來。
蘭淩均還記得,他和臨清折的最後一次吵架。那場架之前他以為自己終于得到了臨珏,但是後來才發現,臨珏根本不喜歡那樣,一點都不喜歡。
那時候他把因為是罪臣之後所以本朝沒有辦法入仕的臨珏養在侯府裏已經養了快兩年。
小侯爺在最初的相遇中給臨珏留下的印象太過嚣張跋扈,于是他得到了一張兩年的冷臉。
而蘭桢絕對不是受委屈的性格,臨珏這樣對他,他就會回敬得更過分。把從小到大被衆星捧月的那份跋扈全數使用在了臨珏身上。
他看不得臨珏在侯府對着自己冷冰冰不理睬,出了侯府卻和那些讀書人笑得如沐春風暢所欲言。蘭桢并想不到高級的辦法,他只能用最粗魯的辦法——就是把臨珏關在侯府裏。
京城氣氛的急轉直下,是在已經年近古稀的皇帝生病了之後。太醫每天圍着禦床轉,也沒見什麽成效。
後來京城忽然來了一位名聲在外的神醫,馬上就被請進了皇宮。
但是蘭桢聽到的,好像神醫去了也沒有什麽起色 。
某日來旨意,召蘭侯進宮。蘭桢走進皇帝的宮殿的時候,床榻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生育了最小皇子的繼後,另一個面生的,想必就是那位神醫。
繼後和蘭家有親戚關系,皇帝又一直很偏寵蘭桢。看見那個慈祥的老人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蘭桢心裏有些難受。
直到繼後代替皇帝宣布了口谕,蘭桢才明白召自己進宮是為什麽。
神醫能救皇帝,但是需要一味非常罕見的藥材。
如果只是罕見也就罷了,在天下各處張貼告示,沒有用金銀換不來的。
但是不光罕見,而且他生長的地方在靠近西北一處各方勢力混雜,敵國、土匪盤踞之地。而他們都深知,是無法從敵國那裏買到這種藥的 。
唯一有可行性的辦法,就是讓一支精兵悄無聲息地潛入,不管是要流血也好、還是要偷竊也罷,都要将那種長在險峻崖上的藥草帶回來。
蘭桢面無表情,答了一聲“臣遵旨。”
他出來的時候,正碰上太子,焦急地等在宮殿門外。和蘭桢颔首示意,便轉過頭去了。
蘭桢雖然是繼後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選,不光是拿到藥草的幾率最大,而且因為他的忠誠最讓人放心——對現在禦座上這位皇帝而言。
不過僅憑蘭桢一人絕無可能,又連日在宮中貼身侍衛中選拔信得過的精兵。
那時候蘭桢對繼後的做法有些奇怪,在他看來無論是軍隊還是侍衛只要挑選最得力的人就好了。但是後來,他才知道繼後已經預料到了很多事。
這一去,雖然勢必要把藥草帶回京城,但蘭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了。如果是以前,他不會有多餘的想法,但是現在,想着還在侯府住着的臨珏,蘭桢就覺得京城的空氣很悶。
還沒出發前,在酒樓和狐朋狗友的聚會中,蘭桢忽然聽到了隔壁熟悉的聲音,是臨珏。在隔壁房間,正和友人談天說地。
本來還在笑着的蘭桢表情馬上就變冷了,但他竟然不敢去踹開隔壁房間的門,讓那惬意的笑聲中斷。
而蘭小侯爺的朋友之所以被臨珏稱為“狐朋狗友”,那也真的是因為他們都習慣了在京城裏橫行霸道,的确不是什麽善茬。
見到小侯爺不高興,再一聽隔壁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場大半人都懂了。
蘭小侯爺包養了個人包養兩年都沒有上手的奇聞更是在圈子裏早就傳開。
那天蘭桢壓下怒火,騎馬回侯府的時候,其中一人忽然笑着對他道:“阿桢,你就回去吧,我送你一份大禮,你在家好好等着。”
蘭桢眨了眨眼睛,沒懂他什麽意思。不過他們經常送自己一些金貴稀有的小玩意兒,蘭小侯爺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等他在侯府裏跺着腳發了半天脾氣的時候,看到被人裝進馬車送回來的臨珏,蘭桢忽然福至心靈,懂了。
臨珏往日清冷的臉上今日卻燥紅無比,眉頭緊緊擰着,好像非常難受,一直在壓抑着什麽。
蘭桢讓仆人把他送到卧室,自己說不清是什麽心情走了進去。
但看着臨珏非常難受的樣子,蘭桢不敢了。他的手在臨珏的衣帶上停了好久還是松開了,他害怕臨珏醒來之後看他的眼神。
蘭桢拿着浸濕涼水的錦帕給臨珏擦手、擦臉,一邊暴跳如雷地讓仆人去問他那個沒安好心的狐朋狗友要解藥,一邊讓人去太醫院請太醫。
臨珏身上的燥熱顯然是錦帕沒有辦法去除的,等到仆人們都去找人了,蘭桢有些笨拙又有些羞愧地一遍遍跟不知道還聽不聽得懂的人說:“你再等等,太醫馬上就來了。”
他低頭幫臨珏擦着紅色蔓延的脖頸,而臨珏,卻在這句話之後忽然睜開了眼睛。他暗沉沉地看着低着腦袋的人,那樣的眼神,蘭桢從未從臨珏臉上看到過。
于是這一天,解藥也沒用上、太醫院的太醫也打道回府。蘭桢不敢傷了臨珏,任他把自己壓倒在床榻上。
渾身疼痛着從睡夢裏醒來的時候,蘭桢先是怔愣,怔愣過後就是一陣狂喜。兩人這一步都做過了,臨珏再也不能對他視而不見了吧?
但當蘭桢在書房找到臨珏的時候,臨珏的表情卻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還隐隐有一股怒色。
蘭桢當下就覺得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然而經歷了昨晚的事後——而且他還是被睡的那一個,蘭桢抱着一種茫然的樂觀,自忖臨珏對他的态度應該會變了。
但當臨珏壓制不住怒氣地把被下藥的事歸咎于他,冷冰冰地說出“拜小侯爺和你那些肆意妄為的’好朋友們‘所賜”,蘭桢清楚地被現實澆了一頭,醒過來的臨珏,不但不會喜歡他,而且會更恨他。
那一天書房中激烈的争吵聲讓侯府所有仆人都戰戰兢兢,沒有人敢靠近書房半步,然後就聽見書房中傳來重物落的聲音。
看着眼前跋扈嚣張的蘭桢,臨珏一貫以來維持的平和的心境一下子繃斷了,今早起來看到被子裏的情況,他心情就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激烈的争吵中,他忽然沒忍住伸手推了一把蘭桢。
蘭桢學過武、而臨珏一點都沒學過。
他連推出手的那刻都沒有想到過會把蘭桢怎麽樣。
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的力氣天生奇大,而蘭桢,好像對他沒有絲毫防備。
于是他一推,蘭桢竟然就摔下去了,後背狠狠硌在了書房的椅子上。
臨珏怔愣住,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拉他。
然而蘭桢反應更快,一下子就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狠狠把他掼在地上,用膝蓋壓着他。很符合小侯爺有仇必報的性格。
其實臨珏沒有怎麽覺得疼,甚至還在怔愣自己為什麽會推蘭桢,他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蘭桢的背。
蘭桢卻卡住了他的手,臉上的表情憤怒無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臨珏總覺得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裏還有一點讓人不舒服的傷心。
蘭桢站起身來,沒有拉臨珏。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眼神看着窗戶外面。
“我要去給陛下找藥了。”
臨珏沒回過神,“什麽?”
蘭桢依舊沒看他,聲音卻一字一句傳到他耳朵裏,“我要去給陛下找藥。這段時間,你可以一個人住在侯府了。”
話音剛落蘭桢就大步邁出了書房,臨珏下意識想叫住他的聲音被卡在了喉嚨裏。
·
第二日蘭淩均破天荒到片場很遲。而且看到他的時候,木赫狠狠皺了一下眉。
他的兩個眼睛微微腫着,眼神看起來很疲憊又暗淡。
“發生了……”木赫下意識想要開口問,但是突然想起來昨天的事便住了口。雖然他還是有點納悶,嚴家又不敢惹臨家,小金絲雀為什麽會因為昨天的事這樣?
所有看到蘭淩均的人都怔了一下,有人問他緣由,但是蘭淩均完全不想回答的樣子,他們也只能走開了。
木赫為了活躍氣氛,揚高了聲調,一副歡快輕松的語氣 ,“哎呀,游戲結局昨天終于出來了,你們是不知道我整夜都在和編劇改劇本,一夜沒睡!”
池宗安也笑道:“我昨天也看到游戲結局了。”
木赫把蘭淩均叫過去,把劇本遞給他,“結局就一場戲,等會兒再拍。你先看看劇本臺詞。”
蘭淩均接過劇本,翻到了新寫的戲份看下去。
起初幾行,他的表情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但是翻開最後一頁的時候,蘭淩均的眼神變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将軍的結局是……是……”
木赫奇怪地看着他,“劇本上寫得挺清楚的?他是被毒死的。”
蘭淩均一把把劇本攥在手裏幾乎攥爛,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的手在下意識發抖,因為他說出來的話更讓他們震驚。
“我不演。”蘭淩均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小臨就粗來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