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命好
陸九霄帶她去哪兒了呢?
石媽媽經營偌大一間花想樓,日日與權貴巴結周旋,人早就長成了精,她怎麽能不知陸九霄接她去了何處?
那二人騎馬剛走,她便差了小厮在後頭偷偷跟着,一路跟到清河巷的玺園。
一打聽,嗬,陸世子遍地散財,私宅無數,玺園便是其一處。
可她的人能跟到玺園,卻是不敢進到裏頭,陸九霄究竟接她去作了甚,石媽媽不得而知。可心下一轉,男人和女人,能作甚?
眼下沈時葶抿唇不語,這副神情落在石媽媽眼,那便是難以言說的羞怯了。
石媽媽頓時“诶喲诶喲”地笑起來,又是輕拍她的背,又是撫摸她的烏發,連連嘆道:“你呀,一張小臉生得好。可這命,比臉還好。”
她命若是好,便不是在這了。
可終究,沈時葶沒多餘開口,她攥了攥的書冊,道:“媽媽,我累了。”
石媽媽立即松開她,眉開眼笑地道:“快回屋裏歇着。”
說罷,又擡招來小丫鬟,“快去,備幾道爽口的糕點來。”
望着小姑娘那道纖瘦婀娜的背影走遠,石媽媽神清氣爽地嘆了聲氣,搖着蒲扇靠在紅木方柱旁。
她對着身側伺候的婆子道:“若真能送個人給陸世子,甭管是有沒有名分,就是當個通房丫頭,也是極好。”
畢竟,天子腳下,她們這種做皮肉-生意的,全靠巴結權貴才得以立足。
陸九霄那是誰啊,那可是在聖上,都能讨得便宜的活祖宗。
話落,柱子後頭的桃紅衣角定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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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芩的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垂在袖的雙緊攥,轉身離去。
進到閨房,屋門一阖,王芩擡一揮,便将黃木架子上的銅器揮摔至地。
她瞪着地上滾了幾圈的銅質花瓶,眼白處都泛了幾縷血絲出來,她心下實在悲戚難耐……
從十四歲還未及笄時她便在此處,十五歲開-苞之夜給了個年過五十的官老爺,磋磨四年,如今都十九了!
适齡貌美的姑娘早早就被送進貴人的院子裏,當妾也好,做奴也罷,總比在此處伺候人要好許多。
可眼看一個一個新人,出落水靈,搶她風頭,搶她遇,搶她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她呢,便只配伺候李二那混賬東西!
告訴她,怎能忍?如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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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霄是踏着黃昏的餘晖回到侯府。
他提壺斟茶,輕抿了口,朝門外道:“尹忠。”
話落,尹忠便提着佩劍上前,“主子?”
陸九霄晃了晃茶盞裏漂浮的茶葉,屈膝坐在了桌角,問道:“讓你找的郎,找到了?”
尹忠撓了撓腦袋,為難道:“尚未。”
不是他不盡心,實在是時間急促。原照料高尋的是一位懂醫的婆子,半月前在廊下滑了一跤,崴了腳,又因年歲已高,凡事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們也不能拘着人,便遣人送她回了鄉。可高尋雖是個活死人,但像今日這般突然發病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需得有個懂醫的時時候着。
偏這人又不是個普通人,還無法随心所欲地請郎診治。若是遇上個嘴碎的,四處嚷嚷,恐怕半日不到,府兵就得将玺園圍了。
如此一來,便得尋個守口如瓶的人來。可這世上,活人最難的,便是守口如瓶了。
短短半月,尹忠實在找不出個可靠的人。
“主子,我再讓人去——”
“不用了,你查查今日我帶去玺園的人。”
尹忠驚地眉眼一跳,脫口而出道:“沈姑娘嗎?”
陸九霄捏着茶蓋的那只微微一頓,哦,原來姓沈嗎?
短時間尋個條件苛刻的大夫尹忠沒能辦好,但查個小姑娘能是什麽難事,不到兩日,連她祖上都給查得明明白白。
對着正屈膝坐在窗臺玩轉扇子的男人,尹忠将查到的從頭到尾口述一遍。
倏地,陸九霄指間的扇柄穩穩停住,落在心,他微微側身道:“錦州?”
尹忠颔了颔首,道:“是,沈姑娘家本是做藥材生意,在錦州有一家藥行鋪子,還算富足,可就去歲十一月時,沈當家運貨途遭遇山崩,當即便斷了氣,據說沈家長子是個不靠譜的,不僅沒能接自家生意,反而敗了個底朝天,最後還叫賭坊的人給扣了去,說是,到期不還債,便斷他一只……”
其餘的不必再往下說,猜也猜得出。自是将女兒賣了,去贖兒子一只。
陸九霄見怪不怪地勾了勾唇,側頸問:“欠了多少?”
“五十兩。”尹忠說罷,皺着眉頭道:“不過主子,那一帶的街坊鄰居,似是都不知沈姑娘的母親孫氏将人給賣給了老鸨,只說原是要給一個年過六十的富商老爺做姨娘的,聘禮都收了,卻又給還了回去,說是沈姑娘病重,嫁不得,送回鄉下養身子去了。
”
這其緣由,實在好猜。
姓石的老鸨眼光毒辣,光是瞧小姑娘那張臉,便知她來日身價定是不菲,出的價,一定高于那勞什子富商的聘禮。
陸九霄“啧”了聲,眼看又要轉起頭的扇子,便聽不遠處傳來陸菀的聲音。
“什麽老鸨,什麽姨娘?”陸菀捏着淺綠色絹帕款款而來,好奇地望向歪歪扭扭坐在窗子上的人。
陸九霄斜眼睨她一眼,敷衍道:“姑娘家,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
聞言,陸菀也沒糾結于此,反而拳頭一握,義憤填膺地道:“那個李二簡直不是人!”
陸九霄眼皮跳了一下,上下打量陸菀一眼,不動聲色地冷了臉,但人依舊懶懶地靠在窗框上,“他怎麽你了?”
陸菀今日着了身飄飄揚揚的襦裙,原是同她那幫小姐妹去望江樓吃茶的。
誰知卻撞上醉了酒的李二,當街拉着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不松,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直要将人拖回自己府。
旁人都怕他,就算有心搭救,也不敢施以援。
好在薛太傅之女薛寧乘轎路過,讓下兩個會功夫的婢女摁住了李二,潑了他一桶冷水,這才算完。
後來聽說,李二前些日子逼着踴路巷布匹鋪子的掌櫃将自己剛及笄的小女兒嫁給他做妾,可沒兩日,人就沒了。
據說死狀凄慘,衣不蔽體。
那掌櫃去到胤國公府鬧了兩日,還去府衙擊了鼓,可他一屆庶人,哪裏鬧得過沒皮沒臉的李二,回到家郁郁寡歡,服以毒酒自盡,幸而發現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可那李二呢,卻只是在家禁足兩日,今兒個便又好端端出了門。
陸菀說着,心攥得愈發緊,恨恨道:“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陸九霄聽完,見不是陸菀出事,便又将目光漫不經心地從她身上挪了回來。
陸菀兀自探過身子,越過窗子給自己斟了杯茶,潤潤嗓子,又道:“對了哥,李二怎麽嚷嚷說你搶了他的姑娘?”
聞言,男人身形一頓,望着滿天餘晖黯淡,眼看便要入夜……
他皺眉道:“李二往哪去了?”
陸菀嗤道:“他被阿寧姐姐潑了一桶冷水,抹了把臉還惦記着去甜水巷呢。”
甜水巷,那可是秦樓楚館的地界。
這廂陸菀還在絮絮叨叨數落李二,那廂陸九霄嘴角的弧度微僵,思忖半響,一躍從窗臺跳下。
陸菀在身後叫喚:“哥,你去哪?”
陸九霄只留了個背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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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花想樓支開門窗。
輕歌淺舞,依紅偎翠,笙簫琴音從巷子口幽幽傳開。
李二面色不虞地坐在雅間,面前五美人環抱,也絲毫不解他心頭恨。
今日在街頭當衆出了醜不說,來了這兒,那姓石的老鸨還可勁兒忽悠他。
怎麽,那小美人,就只有陸九霄能受用麽?既是沒贖身,他李二怎就碰不得?
越如此想,他就越瞧面前這些莺莺燕燕不順眼。
嗬,同那個雨怯雲嬌的小娘子比起來,這些也只能算是次品罷了!
正此時,王芩挽住李二的臂膀,捂着唇湊到他耳邊,說了兩句,就見李二兩眼放光,放下酒樽道:“當真?”
王芩點了兩下頭,“千真萬确。”
李二旋即大笑起來,捏着王芩的下颔,在她側臉重重啄了一下。
不幾時,王芩推門而出,神色略顯緊張。
她招來自己的小丫鬟,壓低聲音道:“辦好了嗎?”
小丫鬟聲音壓得比她更低,回話道:“都照姑娘吩咐做了。”
王芩撫了下胸口,不知為何,她這眼皮突突跳了兩下……
她不放心道:“今夜陸世子沒來罷?”
小丫鬟點頭,“姑娘放心,奴看過了,今夜連陸世子的影子都瞧不見呢。”
不知是不是黴運當頭,小丫鬟話音尚未落地,那門前挂着的金鈴铛忽然搖晃了兩下。
珠簾輕挑又垂下,嘩啦啦地互相擊撞着。
那負而來的,可不止是陸世子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重寫了小半章,來晚了。
感謝大家評論,麽麽噠~
感謝在2020-08-019:46:0~2020-08-121:2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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