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應聘

蔣清平睜眼之後什麽也看不見，盡管有路燈的照耀，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沈歲的影子。

“……看不見了……”蔣清平揉揉眼睛，眼睛是在高中畢業的時候壞的，那時候突然就深度近視，不知道什麽原因，檢查了醫生說沒事，配眼鏡戴就可以了沈歲被蔣清平氣的直跳腳，将眼鏡扔在蔣清平身上掉頭就走。等蔣清平将眼端端正正戴好的時候，沈歲已經跑很遠了。

蔣清平大步的跟了上去，沉默的跟在沈歲的身後也不說話，沈歲氣歸氣，可是羞也是很羞的，雖然他表現的膽子大，性格好，可是要真做起事來其實變扭又糾結沈歲不說話，蔣清平也不說話，這可不讓沈歲更加生氣。“你回去吧，別跟着我了”

“哦”蔣清平偷偷看着沈歲的臉色，沈歲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轉過頭來一副恨不得揍死蔣清平的感覺，像一個發怒的小獅子，又想一個要咬人的小奶狗。

“我還是送你到寝室吧，晚上也不安全”

“送送送，送什麽送，我一個男人這麽點路怕什麽，讓你這個呆子送還不如來個人把我抓走！”沈歲別扭的說着氣話，昏黃的路燈燈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蔣清平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沉默着不說話，眼神變得幽黯，一把将沈歲按在燈柱上，發出砰的一聲。

沈歲看着蔣清平閉着的眼睛，一點點的将嘴唇貼合到自己的嘴上……他永遠記得那個呆子根本不會接吻，自己只知道用嘴唇磨蹭他的嘴唇，将他的嘴唇磨得通紅。可是這裏的蔣清平卻用溫熱的舌尖撬開他的嘴唇，試探性的将舌尖伸了進去，然後席卷了他的唇舌，舔舐他的上颚……

沈歲猛地驚醒，沙發上就他一個人。摸摸濕潤的嘴唇，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驟然變得通紅。

他局促的坐在沙發上，身上蓋着的是一件西裝，他突然想起蔣清平應該是家裏的，可是環顧四周哪裏還有蔣清平的人影。沈歲沉默的坐在沙發上，手上緊緊的揪住那件西裝，沈歲往沙發上一靠，用西裝蒙住自己的臉，鼻息間仿佛都是蔣清平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他記得以前蔣清平是不抽煙的，大學時候的蔣清平就是個呆子，每天就知道跟在自己身後，自己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記得有一天蔣清平陪着沈歲在圖書館畫畫，沈歲突然很想喝東門口的咖啡，沈歲畫畫正畫到興頭上，使喚着蔣清平去買，東門口離圖書館很遠，他們學校本來就很 大，所以很多人都買了自行車，方便上課，蔣清平家境不好，所以并沒有買，只是那時候的沈歲并不知道蔣清平家窮到那種地步。

蔣清平傻愣愣的，跑了十幾公裏給他買咖啡，然後再跑回來，回來的時候蔣清平滿頭大汗，一身的汗味。沈歲接過咖啡的時候，咖啡早已經涼了，他看着髒兮兮的蔣清平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算了，不喝了！”沈歲将咖啡塞回回給蔣清平，收拾畫板就往圖書館外走“你去哪？”蔣清平沒控制住聲音，引來圖書館裏其他人注目。蔣清平尴尬的對大家笑笑，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沈歲已經走了。

蔣清平好像從來不會對沈歲生氣，即使沈歲這樣對他，第二天蔣清平依舊坐在圖書館看着他，看着他畫畫。

後來沈歲才知道，蔣清平用一天的飯錢給他買的咖啡。你看以前的他再驕縱蠻橫，蔣清平都會包容他，可是現在的他溫順乖巧，蔣清平卻再也不想看到他。

沈歲将蔣清平的西裝熨好，挂在自己的衣櫥裏。

桌上的面條被吃了一碗，空了的碗下壓了一張字條，上面就兩個字，‘謝謝’。沈歲将字條收了起來，另一碗面條因為時間太長有些糊了，沈歲往碗裏兌了一點白開水，湊合着吃下另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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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我那吃飯吧”查明俊坐在沙發上，看着沈歲又在畫畫，除了畫畫，他就像不會幹別的一樣。

“啊……我不去了，我明天要去面試”沈歲目不轉睛的盯着畫布，紙上是一個男人靠在沙發上的樣子，只不過男人的臉還未畫好，看不出是誰“你不是找到插畫的工作了嗎？”

“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這裏，總要找房子搬出去的”沈歲放在畫筆，微笑的看着查明俊查明俊一愣，無奈的搖頭“你總是跟我這麽客氣。”

沈歲沒再說話，只是笑笑。畫筆停在人臉的輪廓之上，可是他卻不知道再從何下筆。

“啊……我有個朋友要一個會畫圖的，你會畫圖嗎？”查明俊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補充道“電腦畫圖”

沈歲一愣，“會的”。沈歲并不是只會傳統的紙上作畫，而是他更享受紙上作畫的感覺“那好啊，明天你去面試吧，他們的工資高”查明俊朝沈歲眨眨眼睛，“絕對夠你租個房子”

沈歲不好再回絕查明俊，只好點頭。查明俊見沈歲同意，便将地址發個了沈歲，還暗說會有驚喜。

第二天一早，沈歲找了件幹淨的沒有沾顏料的白襯衫，搭配個牛仔褲和球鞋，轉了地鐵，終于到了查明俊給的地址。

上了樓沈歲才發現被查明俊給騙了，平安律師事務所。沈歲盯着門上橫條寫的七個大字……

律師事務所會要一個畫圖的？想想都不可能，沈歲默默的按下下樓的電梯，眼尖的人事經理剛好從休息室出來，立刻拉着拉住了沈歲，“你是來面試的吧？查先生和我說了，哎……來來來……快進來”

“我……不……”沈歲被人事經理拖着往前走，只好乖乖的閉了嘴人事經理是個30歲左右的微胖的女人，笑眯眯的看着沈歲，“填個表，填好了交給我就行”

沈歲拿起筆，看着密密麻麻的表格，又放了下來，“不好意思，我……我是畫畫的，并不會法律……”

“沒事，我們招的就是畫畫的”人事經理在心裏補充道，兼老板助理沈歲聽人事經理這麽說，再也沒法反駁了，只好硬着頭皮填好了表格。遞到人事經理手上，沈歲原本以為自己就等着面試就行，誰知道人事經理直接說“沈先生是吧，我們老大已經等着了，您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沈歲神游的被帶到了寫着六個字-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邊，人事經理讓他在門外等着，沈歲局促不安的站在辦公室外，辦公室裏的其他人似乎都在偷偷打量着沈歲。

沒等一會，人事經理出來了，“你進去吧，我已經把你的表格給了老大了，別擔心！”人事經理還對他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沈歲尴尬的笑笑，輕輕的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一聲渾厚的男聲。

沈歲推開門，愣住在了門邊，微光從玻璃窗打了起來，一眼就看到蔣清平刀削的側臉和直挺的肩背。

坐在辦公桌前的明明就是蔣清平。

“那個……我……不是……”沈歲有些結巴的想要解釋，卻被擡起頭的蔣清平打斷“不是來面試嗎？坐吧”

沈歲關上門，抱歉的對蔣清平微微鞠躬，“我不知道你在這，實在不好意思”

“怎麽，怕在我這工作？”蔣清平用食指輕輕的擡了擡金絲眼鏡，“坐”蔣清平指了指辦工作另一邊的椅子，“談一談，這份工作很适合你”

沈歲不太敢看蔣清平的眼睛，低着頭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