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過轉角,迎頭撞進一人懷裏。

我笑得愈發開心,淚水也流得愈發猛烈,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生怕他像上次那樣突然消失不見。

還是那種清透如晨露的味道,希望的味道,能讓我安心的味道。終于觸碰到本體,這次我沒有思考就喊出了他的名字:“穆弈哥哥。”

千峰雲起,驟雨一霎兒價。更遠樹斜陽,風景怎生圖畫!青旗賣酒,山那畔、別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無事過這一夏。

午醉醒時,松窗竹戶,萬千潇灑。野鳥飛來,又是一般閑暇。卻怪白鷗,觑着人、欲下未下。舊盟都在,新來莫是,別有說話?①.

延華國。

都城華夜城。

城郊十裏外無崑山山頂。

坐在懸崖邊的草地上,随意地伸展了四肢,并肩看夕陽西下。

體內“皓月”的脈動從下午起就一直沒有停歇,和“耀日”相互呼應間,靈氣源源不斷地再生。

只是這樣坐在他身邊,就像擁有了全世界一般,心裏有種難言的喜悅。就算彼此分隔兩地,卻命中注定要相遇:就像雙生的“耀日”和“皓月”,因為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切的人,冥冥之中有某根細線連接了心靈,所以即便沒有血緣關系,我在見到他時,也會不自覺地叫出“哥哥”二字來。

嚴格的說,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真實的穆弈,十年前的那次只是“分神”。但是,總有一種相識已久的感覺,就像是上輩子的事,因為太過了解彼此,所以感覺這十年間也只是彈指一瞬,對方好似從未離開。

而且,我就是知道:如果有那麽一天,全世界都背叛了我,那時,穆弈會和我一起報複全世界——他是唯一一個我不需要設防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他以後就想帶他來這裏,而不是酒館茶肆之類的地方——總覺得,那種充滿人間煙火的地方不适合他。

“為什麽,現在才出現?”我轉過頭,夕陽火紅的光映照在他的面龐,模糊了那絕世的容顏,卻掩蓋不了周身飄逸如仙的氣質。

“對不起,有些事情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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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頭,濃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我隐約猜到,穆弈這些年之所以會杳無音信,肯定和那次分神有關。這就是在能力之外,強行運用高階術法的後果麽?竟然嚴重到要花去十年的時間來調理。萬幸的是,他又重新站到我面前,并且靈力比之從前更上一層樓,如今的我和他一比,仍是差了一大截。

“北辰,”感覺到我的失落,穆弈側過頭,忽然笑了,伸手揉亂了我的發,這個動作,消散了他身上絕世而獨立的飄渺感,讓我忽然就有了自信,可以站在與他相同的高度,并肩看這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這樣的認知讓我欣喜不已。

“這次我會留下。”

我楞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理解了他剛才的話,他說,他會留下,留在我身邊嗎?可是……“你要易容。”把他的手從我頭上拉下來,抓緊,我堅決地說。開玩笑,穆弈如果就這個樣子走在街上,一定會引起混亂的。

“易容?那是什麽”穆弈微偏着腦袋,皺眉疑惑地問。

“看,就像這樣。用靈力,先……再……然後……好了!怎麽樣,很吃驚吧?你應該從來沒有把靈力用在這種事情上吧……”我一邊說一邊示範,先解除易容,再一步步用靈力重新恢複易容狀态,頗有些得意地咧嘴,發現此時穆弈的表情已經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然後穆弈先開口了,有些結結巴巴的:“北……北辰,原來你是女的啊!”

我把自誇的話硬生生收回,一副噎着的樣子:“搞半天你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瞥見穆弈眼中一閃即逝的笑意,我心裏突然湧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你……”

穆弈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見我死死盯着他,才稍微收斂了一點,開口解釋,語氣裏還帶有着不加掩飾的笑意:“一下午都呆在一起,你還沒發現我一直是易容的嗎?那也難怪,因為“曜日”和“皓月”的特殊感應,我們眼中看到的,一直都是對方最真實的樣子,不會被易容所迷惑——不管相貌如何改變,靈魂的味道是不變的。看到你剛才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忍不住就想逗逗,沒想到你這麽給面子……呵呵!”

……被打敗了。

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我的心在滴血:我要收回最開始的評價!終于看清楚了,這家夥根本不是神仙,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腹黑!還是頂級的那種!就我那點道行,和他一比,不知道低了多少個段數!怎麽會這樣?還我一個神仙哥哥……最可惡的是我自己,被耍了不僅沒有任何惱怨,竟然還覺得他腹黑的樣子很有型!教裏四個寶,都不是省油的燈,再加上一個極品腹黑……

可以預見我以後的生活,必定是水深火熱。

死士

“很少有機會來逛街吶,弈?”

昨天後來我們還是回城了,在風滿樓旗下客棧的專用套房湊合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們重新踏上華夜城的街道,漫無目的地閑逛。

“嗯,像這樣混在人群中,如此貼近市井生活,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穆弈很是贊同地點頭,有些好奇地往左右看了看。

我微低下頭,有些感慨,嘴角不自覺勾出了溫柔的弧度:無論經歷過什麽,也無論有多麽早熟,他始終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偶爾也會像這樣,露出少年般純真的表情。

“咦?那是什麽?”穆弈的語氣突然微微上揚,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旁,一群人圍成一個圈,對着圈內指指點點,很熱鬧的樣子。

這時旁邊來了一夥人,圍在那裏的人見了他們,都一哄而散,站得遠遠地觀望。

我們這才看清,圈中央是一個披麻戴孝的年輕女孩,胸前挂着一張牌子,上書“賣身葬父”四個字,那女孩本來低着頭跪着,此刻看到有人靠近,便擡頭望向那夥人。

“喲,李媽媽,這次運氣不錯,撞上個如此水靈的。”一個長的五大三粗的漢子,咋咋呼呼地喊道。

“就是就是,恭喜李媽媽。”另外一個長的……怎麽說呢?應該是“比較抽象”的人也附和到。

領頭的是一個中年女人,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粉,打扮得也很庸俗,應該就是那什麽“李媽媽”的了,那稱呼,那打扮,那神态,很容易讓人想到一種人——

“哈哈,這小妞我要了,阿三,給她五兩銀子。小妞,以後你就跟着你李媽媽,憑你的容貌,不出一年,李媽媽一定将你捧成醉花閣的頭牌!”那女人用很嚣張的語氣開口,仿佛恩賜似的,叫人丢了五兩銀子給地上跪着的女孩。

見這陣勢,那個女孩有些發抖地往後縮了縮,不肯拿地上的錢。

“怎麽,你還嫌少?別給臉不要臉,今天你撞上我李媽媽,那是你運氣,要是別人,肯定一分不給,直接拖人!既然出來‘賣’,就別挑三揀四的,趕緊拿了錢跟我走!”李媽媽有些不耐地說到,同時示意她帶來的那幾個漢子圍住女孩,威脅之意明顯。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不想去那種地方……”女孩抖得更加厲害了,想往後退卻撞在一個漢子身上,好像就是剛才那個叫“阿三”的家夥。

看不下去了。我眉頭緊皺:當初明霜最不願想起的,就是在妓院的日子,受她的影響,我對妓院這種地方可謂是深惡痛絕,可是我也知道,這種地方是不可能被禁止的,就算我有能力關了所有的妓院,但是這樣做只會促使那些人将皮肉交易轉向暗處,說不定到時連“夜總會”也出來了——無論身處哪個時代,文明走出了多遠,總有某些現象是不可避免的,就如光和影,有光的地方同時也有陰影。

不過這次既然恰好讓我遇上了,就不能不管這件事。

剛想出手,眼角突然掃到兩個身影,我頓住:想躲在一邊看熱鬧嗎?沒那麽容易!

收回了邁出的步子,一邊拉住穆弈的衣角,阻止他上前,一邊故作悠閑地彈了彈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我假裝就要離去。

那邊女孩已經被抓住了,李媽媽走到她身前,正要伸手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正在這時,突然有人閃身而至,抓住了她的手,使勁一甩,李媽媽的身體便飛了出去,途中還順便撞到了幾個大漢。另外一人則拉過女孩,轉眼便退出了包圍圈。

“喂,那邊那位!說你吶,無雙公子!”一個清脆美妙的女聲響起,讓聽見的人如沐春風,不過這說話的內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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