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皮皮沒敢磨叽，擡手搭在他手臂上。

她沒敢用力，只輕輕地撫着他的衣服。

衆人的視線都直勾勾盯着他們接觸的地方。

一秒。

兩秒。

三秒……

皮皮一點被電到的傾向都沒有。

引得四周斷斷續續傳來許多驚訝的吸聲：“嘶——”

餘是垂着眼皮盯着她的手。

兩秒後，他說：“手。”

“嗯？”皮皮怔了怔，想着他可能是讓她收回手。

他眼神向下走了幾寸落在自己手上：“手。”

皮皮懂了。

她手跟着向下移動，将手指點在他手背上。

餘是擰了一瞬，不喜，轉手一翻将手擡至她的手掌之上，把她的手覆蓋住。

不同于前兩次隔着衣物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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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實打實的肌膚相貼。

他的手比她要熱了一個度，手掌寬大，觸感粗粝，手指與掌心的交界處有厚重的繭。

——是一只身經百戰的手。

餘是先是盯着兩人的手看了兩秒，緩緩抽回手，目光随後上移最終停在皮皮臉上，停頓良久。他長年居于高位，眼神裏隐隐滲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皮皮頭皮發麻，沒繼續和他對視，改為看自己的手。

軍團的男人們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

安靜許久後，沈青讓舉起手臂，把手拍得啪啪作響：“牛逼。”

感慨聲接連響起，有變大變亂的趨勢。

餘是擡起下臂做了個禁止的動作，衆人随即噤聲。

餘是臉色平靜不辯喜怒：“你想要跟着我？”

“嗯。”皮皮鼓起勇氣看他。

他毫無征兆地輕笑一聲：“逍遙從不養閑人。”

似是拒絕。

“……”皮皮抿抿嘴，深感意外。

作為唯一一個可以和他有肢體接觸的人，她原以為底牌已經足夠大，他會留下她。

——但很明顯，他并不這麽認為。

沈青讓一看她瞬間蔫掉的神情就知道她會錯意了：“老大的意思是你想來也不是不可以，得先驗驗貨，看看你值不值。”

驗貨。

充滿侮辱性的字眼。

皮皮沒為此糾結，她的心思都放在了事情的轉機上，這讓她看到一點希望。

“驗貨？”她不解。

沈青讓點點頭：“讓驗嗎？”

“……”皮皮想起楔子裏女人們自解衣扣的行為，那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驗貨方法：“怎麽驗？”

沈青讓笑了：“老大從沒收過女人，我哪裏知道他找女人的條件。”

“如果是我的話，我很有可能上演真人秀。”胖哥摸索着下巴無限遐想：“自己爽還能給兄弟們飽飽眼福，多帶感。”

沈青讓拆臺：“所以人家不肯跟你！”

“滾滾滾——”胖哥笑罵：“不跟我也沒跟你啊，你美個什麽勁兒！”

皮皮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才沒讓眉心蹙起。

這是個被男人主導的世界，三觀徹底崩壞只憑男人喜好，她相信當衆開搞的事情是發生過的。

“不想被驗就走。”餘是絲毫沒強迫她的意思。

他将手裏燃盡的煙抛起，指尖裏飛出輕微的火苗把煙蒂吞噬得一幹二淨。

他随意把散落在手上的煙灰拍掉：“或者去跟其他人。”

他的不甚在意讓皮皮驚了一瞬，認清自己是完全吃不準他的，他不是為了肉體上的愉悅而去退讓些什麽的男人。

“驗。”皮皮咬咬牙：“我驗。”

他眼裏的微不足道，是她兩世的生死。

她得争取。

如果真的是上演春宮秀，那她再想其他法子拒絕。

可萬一不是……

那她就有機會可以進逍遙團。

餘是側目睇沈青讓：“轉過去。”

沈青讓會意，随即轉身背對着他。

團裏的人全是訓練有素的，見狀齊齊學着沈青讓的動作轉過身去，将餘是和皮皮所在的位置變成視覺的死角。

——自覺不去看他們。

餘是冷眼瞧着皮皮：“閉上眼。”

皮皮阖上眼。

有涼風吹來，空氣卻變得微熱。

皮皮想了一秒，猜測是餘是走近帶來的溫度，她想偷偷睜開一條縫看看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樣。

她眼皮才将将掀起一點，餘是的話就砸了下來。

“給你個忠告，別睜眼。”

皮皮再次緊閉上雙眼：“好。”

皮皮閉着眼，又是在夜裏，除了黑暗她什麽都看不到。

視野忽然間變得白亮一片，像是有什麽極為耀眼的光線打在她周圍，她耳邊傳來電流般的“滋滋”聲。

她思索幾秒，才反應過來是電。

圍繞在她周圍的是電。

——餘是放出的電。

電光在她周身游走，發出極為強烈的光，即使她閉着眼，都能感知到白花花一片，她終于明白餘是讓她閉眼的深意，如果睜開眼，這雙眼怕是會廢掉。

她起先不明白餘是的意思，直到餘是溫熱的身體貼在她的背部，緊密的姿态初初呈現，她瞬間意識到，他是不想其他人看到他們的接觸。

電光那麽強烈，即使遠處灌木叢的那些人看過來，也只能被亮白的電光所擾，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餘是從她身後将她抱住。

他身上彌漫着煙和軍火武器的硝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氣味略為詭異卻不難聞，處處招顯着強勁的武力。

這份強大在亂世是最能安穩人心的後盾，他高大的身軀攏在她身後，像是一座大山将她與灌木叢中危險的凝視隔絕開來，安全感的陡增讓她接受了他的氣息，再一聞，竟然覺得好聞。

他雙手攬在她的腰間，微微用力一收，把她拉進他懷中。

這是一個很用力、也很短暫的擁抱。

他只抱了她一下就松開了她。

兩個人相安無事。

——她的的确确可以承受他。

他後退一步，同她分離開來，于此同時那片刺眼地、白茫茫的光消散殆盡。

“睜開眼。”他不緊不慢地命令。

皮皮照做了。

她睜開眼的瞬間，見他丢過來一團什麽，直直砸在她臉上。

她連忙接住，發現是他的軍裝外套。

“給我穿的？”對于他疑似關懷的行為，皮皮不太确定，畢竟前一秒他還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摸出一根煙來點上，斜眼看她：“不然呢？”

皮皮沒再猶豫，她把外套穿在身上，接受了他的贈予。

“扣上扣子。”他聲音沒有很重，落在她心裏卻總是沉甸甸的，在他面前，她總是很謹慎。

皮皮毫不猶豫地将扣子扣上。

怕他不夠滿意，每個扣子都被她扣了起來。

餘是體格精碩身材高大，他的衣服尺碼比她的大了許多。

他穿着是件普通的外套，到了她身上成了大衣，把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兜住了她的脖頸，袖口處長出一截，她手都露不出來，衣服下擺足足遮到了膝蓋處。

雖說小腿還露在外面，但已經比剛才要好了許多。

皮皮穿着衣服，餘是全程圍觀，臉上寫滿了漫不經心，只眼睛始終盯在她身上沒有離開。

當她把全部衣扣都扣好後，他捏下煙來抖了抖煙灰，慢悠悠說了句：“轉回來。”

背對着他們的男人即刻轉了回來。

在看到皮皮身上不合身的軍裝大衣時都怔了一怔。

沈青讓和胖哥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兩個字——妥了。

餘是咬住煙，擡着一條腿放在車上整理鞋帶，并不看皮皮：“你打不打喪屍做不做苦力我不管。但是你得清楚，你最大的籌碼是你的身體。”

皮皮敏銳地抓取到他的深意：“我可以跟着打喪屍？”

“可以，但我們不會分出精力管你死活。”餘是說。

皮皮自動忽略了他的冷漠，總體來說這算是一個意外之喜，她很開心：“謝謝。”

能跟團打喪屍她就有機會練異能，這是一個變強的好機會。

餘是擰了下眉。

她的重點明顯和他不是同一個。

“想要留在逍遙軍團，就得物盡其用。懂麽？”他點出重點，尾音上揚，內含深意。

皮皮垂了垂眼皮，嘴角向下彎了些許：“我明白。”

她最終還是向末世女人的生存條件作了妥協。

——用身體換取安穩。

餘是沒繼續看她，他開了車門，招呼隊友離開：“回了。”

胖哥指了指皮皮，确認餘是的心思：“那她……”

餘是不曾回頭，只丢下一句話。

“帶上。”

“好嘞！”胖哥和一衆男人皆是眉開眼笑。

他轉回皮皮身邊，伸手去拉她：“妹子，咱們回了！”

皮皮躲開了他的手往旁邊錯了一步，她對餘是說：“我不想跟其他男人。”

“……”胖哥一臉不明所以，他古怪地盯着皮皮：“你不會以為傍上老大就只伺候他一人吧？”

“……”皮皮驚懼，難道大佬的女人還要去伺候其他人不成嗎？

她很意外：“你什麽意思？”

“你真不知道啊？”胖哥說：“就算你跟了老大……”

餘是一腳已經踏入車裏，他停下來，側身向他們望過來，打斷了胖哥的話：“跟我，不分配其他男人。”

胖哥：“？？？？”

皮皮眼睛陡然一亮，看向餘是的眼神裏凝聚着喜悅。

餘是咬着煙，微眯着眼睛透過薄薄煙霧看她：“來不來？”

“……來。”皮皮應得幹脆，這是對她來說最好的處境了。

餘是沒再和她說些什麽，轉身鑽進了車內。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