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餘是走了, 帶着皮皮滿肚子的疑惑。
皮皮本想送送他, 才跟了兩步, 就被他輕描淡寫地堵回來了。
他直說:“不用送。”
“再見。”皮皮求之不得,她走回房間, 關上了房門。
她快步把奧利奧從包裹裏放出來。
奧利奧縮在她手心裏,黑瞳孔大開, 看上去很委屈。
皮皮把它托到和自己眼睛一樣的高度,她把它轉了個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你有什麽異能嗎?為什麽那個怪叔叔說我能撿到你是我的運氣?”
奧利奧眨了眨眼, 過了一秒, 它把頭埋進了肚子裏。
貓嘛。
聽不懂人話,不理會人正常。
皮皮摸了摸它, 想着它應該是剛才被餘是抓疼了,畢竟餘是那個火電體質連人都受不了:“是他把你抓疼了嗎……”
她聲音猛地頓住。
餘是和她接觸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她習慣了餘是身體上的親近,以至于忘了他特殊的體質。
剛才看他摸奧利奧也沒多想。
現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奧利奧被餘是碰了居然沒有死!
皮皮再次看向奧利奧, 眼睛亮了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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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絕對不是普通的貓咪, 有異能,而且是那種極為特殊的異能, 不然連餘是一個手指頭都扛不住。
她圍着奧利奧看了許久, 始終看不出來它到底是什麽異能。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叩——”
蘇巧巧的聲音傳來:“請問有人嗎?”
說話時嗓音特輕,充滿了小心翼翼。
“……”皮皮說:“小餘哥走了。”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開門聲, 蘇巧巧很快推門走進來:“艾瑪,你早說呀,我生怕小餘哥還在,在門外凍了好一會兒了。”
她對着皮皮挑挑眉:“怎樣,小餘哥千裏迢迢來看你,驚喜不?”
皮皮說:“你說的驚喜就這個啊?”
“是啊。”蘇巧巧回。
皮皮:“……”
只有驚,沒有喜。
皮皮聽死不了說過,餘是最近很忙,連軸轉,睡眠時間都很少。事務繁多的情況下,他卻大老遠的從總基地過來看她,不可能只是單純地睡一睡她。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總覺得他是來挖坑的。
皮皮從床上爬下來。
蘇巧巧随口問了句:“你幹嘛去?”
“吃多了,消消食。”皮皮說。
“哦。”
蘇巧巧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皮皮去了值班室。
夜裏喪屍少,值班室任務不重,1號室只有大可、大樂兩個兄弟在。
1號室可以觀察到基地的出口情況,也可以看到他們宿舍的樓道情況,如果餘是沒有離開基地,那麽他肯定是去了基地的某一處策劃新的陰謀。
大可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從不主動說話,皮皮和他還沒有過交流,她吃不準大可的來頭,也不知道他具體的性格,她不好直接問他事情。
見皮皮進來,大可只是點了下頭勉強算作打招呼後就重新趴在了望遠鏡上監控四周動向。
大樂在床上玩着泡沫做成的積木,他興致正濃,一直低頭擺弄泡沫,沒有看皮皮。
皮皮在房間裏坐了幾分鐘,在她琢磨出該怎麽套話後,她主動走向了大可:“你好。”
大可側目看她一眼。
“你好。”
說完繼續看望遠鏡。
皮皮說:“是這樣的,我有話忘了對小餘哥講,想去追一下他,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他沒有看她,眼睛始終扣在望遠鏡上:“走了。”
“那麽快?”皮皮詫異。
難不成餘是真的只是來睡她的?
“嗯。”大可說話時尾音很重,這讓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憨厚:“從你房間出來後直接上車離開了。”
“好,謝謝。”
皮皮得知餘是并沒有在中途去其他地方後就離開了,沒過多停留。
皮皮回房沒多久,房門就響了。
皮皮去開門,大可推着餐車站在門外。
因着皮皮是餘是女人的身份,基地的男人們都很捧她,大可對她也是如此,對她很客氣,但也只是客氣而已,沒有像別人一樣讨好。
他從中掏出半一幹糧、兩瓶水來放置在門口的信物箱裏。
他始終半垂着眼皮看着地面:“皮皮姐,蘇巧巧,這是你們的晚飯。”
皮皮說:“謝謝。”
“應該的。”他悶聲說,說完雙手重新搭在推車把手上離開了。
皮皮知道這種瑣碎的事不是大可的工作。
大可是這些人裏異能最高的,能力高的人只需要值班就可以,以便保留體力應對突發狀況。
但是因為他有個智障弟弟,弟弟是這些人裏唯一一個不會給基地做貢獻的閑人,對于大樂這個拖油瓶,基地的人難免有些意見。
為了讓基地的人不趕大樂走,大可一個人做了N個人的工作,實際上他早已把大樂那份工作也做了,可大家依舊覺得他們兄弟倆欠他們的。
給他們發的所有物資都只有大可一人份,大樂只有孩子的心智,吃不飽睡不好就鬧,大部分物資大可都給了大樂,他自己就沒有吃飽的時候。
一個一米八的漢子,瘦得跟竹杆兒一樣。
餐車推動間發出輕微的咕嚕聲,蘇巧巧急急叫住他:“請等一等。”
他停了下來,沒往門內看,視線拘束地向下壓着。
蘇巧巧快步從房內走過來:“是這樣的,我練異能的時候不小心把手凍傷了,現在手沒有力氣,你可以幫我把外套洗了嗎?”
皮皮略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蘇巧巧的手壓根就沒事,剛才她還在閑得發慌編中國結玩兒呢,手指那是相當的靈巧。
“可以。”大可的眼皮又垂了了一點,遮住了大半個眼睛。
蘇巧巧走回宿舍拿外套交到大可手上。
大可接過來衣服展平準備先放置在把手上,衣服展了一半,他動作頓了一下,他低頭去看,發現外套裏包着一個未拆封的幹糧。
“謝禮。”蘇巧巧說。
大可怔了兩秒,而後把幹糧遞了回去:“不用,小事而已。”
“拿着吧,我哪裏好意思讓你白幫忙。”蘇巧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只有和她一起住皮皮才知道這個幹糧她得餓好幾晚上才能囤下來的。
大可捏着幹糧在門口站了将近半分鐘:“謝謝。”
他把幹糧裝進了口袋內。
眼皮垂得更低了。
皮皮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關了門,免得她的視線會讓他覺得難堪。
視而不見有時也是一種善良。
她能看出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可是他卻沒半分尊嚴,他們都知道巧巧在借機幫他,這份恩情襯得他更加的窘迫。
大可走後,皮皮和蘇巧巧沉默許久。
“皮皮。”蘇巧巧嘆了口氣:“他很難。”
皮皮回:“我知道。”
“你不知道。”蘇巧巧說:“雖然你沒有告訴我你的從前,但我想你應該沒有經歷過末世初期的混亂吧?你永遠不會知道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做到不離不棄有多難。”
皮皮看向她,她靠着牆坐着,此時正閉着眼,皮皮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了她眼角的淚。
皮皮的确沒經歷過真正的末世生活。
她只能從家屬基地的事情裏窺之一二,多少男人放棄了自己的家屬,她知道那不是個例……
蘇巧巧從不說她的過往,她一直很享受現在的“安逸”,皮皮以為她是知足常樂,現在她才意識到,蘇巧巧之所以覺得現在的生活滿意,是因為她之前經歷過更糟糕的事情。
皮皮閉了閉眼,心裏很沉重。
這裏的每個人都有慘痛的過往,或許他們經歷過的那些不堪的事情,在她離開逍遙後她也會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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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缥缈不可期,皮皮睡不着覺。
她一會兒糾結以後離開逍遙要怎麽生存,一會兒又苦惱餘是這回到底想怎麽步她這個棋子。
思索許久,皮皮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先把基地的事解決了再說,在她練出中級異能跑路前不能讓基地出事……
孫醫師的死她思來想去總覺得蹊跷,基地裏沒了治療異能者,那就跟軍營裏沒有主帥一樣——主心骨沒了。
受了傷卻沒人治,後果太明顯了。
——輔助都保護自己不會管其他人,盡量不讓自己受傷。
——輸出不敢上只敢躲後面,免得受傷沒人管。
敵人來的話,我方只有挨打的份兒,只能被揍不能還手,那肯定要完蛋,再強的坦克也經不住敵人一通狂轟亂炸啊!
皮皮去敲了死不了的房門:“嘿,死不了。”
不到兩秒室內死不了就給她開了門,他衣服胡亂地套在身上,頂着個雞窩頭,睡眼惺松地看她:“什麽事兒啊皮皮姐?”
“我來的時候讓哥說我想拿什麽物資就随便拿,對嗎?”皮皮問。
“是啊。”死不了把外套穿好:“你想要什麽?我直接幫你取了送你屋裏去。”
“我可以自己挑嗎?”
“行啊。”
死不了帶她去了倉庫。
死不了是直接跟着二把手沈青讓混的,在休養基地裏是最靠近領導階層的人,所以他這裏有休養基地所有房間的鑰匙。
他給皮皮開了門。
皮皮自然地把話題往孫醫生身上扯,她一副閑聊的姿态:“孫醫師搬的物資在哪兒啊?當時箱子掉落一地,物資沒損壞吧?”
死不了搖搖頭:“都是些家具,耐摔,頂多蹭點漆皮。”
“家具?”這是皮皮沒有想到的。
一般物資都是衣物吃食和必須的生活用品,家具不是剛需,稱不上物資,怎麽當物資送過來了?
死不了說:“休養基地的家具都是好多年前的了一直沒換過,這不是你要基地住一段時間麽,老大就順手給基地添了些家具,基地裏的兄弟們沾了你的光,當然得對你好點不是?”
“……”皮皮沒說話。
大家都覺得餘是寵她。
可具體如何也只有她這個當事人飲水自知了。
所有人都說餘是好。
他不引戰、不虐待,能力大威名廣,友愛兄弟疼女人。
大家說起熱血,都是嘲笑熱血團好色沒主見到處抱大腿。
說起龍傲都是罵的,詛咒她們殘害同胞遭報應。
三大軍團裏只有在說起逍遙時,都是一水兒的誇贊,希望逍遙能獨大可以早點統一末世建立新的文明世界……
皮皮在末世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就是——餘是是個大善人。
她能笑一輩子。
她現在可以确定,孫醫師的死絕對和餘是脫不了關系。
皮皮随手在倉庫裏取了兩個罐頭。
死不了問她:“還有想拿的嗎?”
“沒了。”皮皮說:“這些夠了。”
她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沒必要在倉庫多呆了。
死不了抓住鎖:“那我關門了啊。”
“好。”
皮皮回去後一直沒怎麽睡。
同一個計謀用過一次,再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上次餘是借喪屍的手除了家屬基地,這次肯定不會再用,不然太過巧合很容易引起別人的疑惑。
他肯定是設計了其他的方法。
可是他到底想要怎麽讓他們團滅,皮皮想破頭都想不出來。
她懊惱地揪了揪頭發。
餘是真的太狠了。
把她推到危險的境地,如果有人救她,那就證明她背後的确有人,她是個“卧底”。如果沒人救她,她死了,那正好,他身邊就少了她這個不安定因子。
怎麽算他都是得利者……
皮皮在天快亮時才睡去。
室內寂靜,只有淺眠聲。
奧利奧從她懷裏爬出,黑暗中,它的瞳孔放着綠油油的光,它卧倒皮皮腦袋旁,張了張嘴,咬住了皮皮額頭正中間的發,一股股透明的能量體從它口湧出,沿着皮皮的發絲徑直沒入了發根注入了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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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半。
1號室。
張庫手裏舉着一個針管,紮在了大樂的脖頸上。
大樂嫌疼,瘋狂地扭動着身體:“疼!走開——”
針管裏的液體漸漸消失,大樂慢慢安靜下來,當針管內的液體消失時,大樂也睡了過去。
“這是最後一劑催眠針了。”張庫看着大可說。
大可彎着腰給大樂蓋被子:“嗯。”
有人說:“明天要不把他關最底層的倉庫吧,值班室離地面太近,動靜大容易傳喪屍耳朵裏,他在這裏太危險。”
“別。”張庫拒絕了:“他只喜歡呆1號房,你把他關別的房間他更鬧,到時候大吼大叫地更招喪屍。”
沒了鎮靜劑,大家對于大樂很不放心,用看麻煩的眼神看着大可。
“大可,你明天可得看好他啊。”
“他要是在白天鬧,咱們都完了。”
“嗯。”大可平靜地接受他們異樣的眼神:“我會打暈他。”
張庫長長地嘆了口氣:“但願別來什麽不該來的東西,咱們沒醫師,根本撐不久。”
“是啊。”
皮皮:“……”
她也擔心,但也沒那麽擔心。
餘是的手段一向九轉十八彎,用過了喪屍屠殺這個計策就不會用第二次。
她雖然不知道餘是具體想做什麽,但可以确定,這次他不會引喪屍來基地了。
次日。
皮皮準備出門值白班時,奧利奧一直咬着她的褲腿把她往回拉,它個頭太小,根本拉不住她,它用力用刀整個身子都痙攣了,皮皮還是不動如山。
皮皮蹲下來撓撓它的下巴:“怎麽了?”
奧利奧松開口,它四只爪爪飛快地晃動着到了西邊的門口,然後一瘸一拐地跑回來。
“……”皮皮看着它古怪地走路姿勢,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奧利奧見狀呲了呲牙,似是生氣。
皮皮抿着嘴沒繼續笑。
奧利奧見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它又跑回門口,然後再次以順拐的姿勢走了回來。
皮皮笑了。
她家裏那只貓就這樣,有次一直拖着後腿走路,就跟後腿沒力氣一樣,它帶去醫院給它看病,醫生說它很健康,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裝的。
皮皮把奧利奧抱起來在它耳朵上親了親:“回來再陪你玩。”
她重新放下它準備走。
奧利奧跳到她鞋上,擡着小臉眼巴巴看着它,眯着眼睛叫了聲:“喵嗚~”
聲音壓得很低,那是貓咪着急時才會發出聲音。
“……”皮皮和蘇巧巧都愣了。
好一會兒,皮皮把它提起來放在手上:“你會說話?”
奧利奧又是一聲急急地:“喵嗚~”
“……”
見皮皮不理會自己,它又是一聲:“喵嗚~”
皮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麽聽着奧利奧好像有點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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