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搭頭

潘家園，一個在古玩界有着無與倫比地位的古玩街。

徐迩漫步于潘家園，一眼望去，五光十色說不上，但是光暈幾乎每走幾步都會遇到一個，可能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塊，但也讓徐迩駐足不前，觀賞了很久。

當然，不論什麽地方的古玩街，現代工藝品都占據了市場的主流，想買到真東西，要麽金手指大開、幸運值全滿，要麽就要有着深厚的古玩鑒賞知識以及高超的眼力。

徐迩勉強算是有點眼力，不過金手指正開着的那種。

虎軀一震、納頭便拜是指望不上了，但是看着被人當做凳子，坐在屁股下面，可是泛着沖天三米，猶若漫天星光的的金色寶光，不買回家那就是真的傻蛋。

“大哥，你這攤子上的木雕可真漂亮，不是機器磨的吧？”徐迩蹲在攤位前，一臉認真的看着攤位上的那些木雕，倒是沒說假話，這個雕刻木雕的人水平确實不錯，單買回去，若是價格不貴也是非常合算的。

“老弟看看，我這都是手工雕刻的，絕對不是機器壓的。看看這個，正宗的晚清送子觀音木雕，一千塊錢請回家，絕對值當。”攤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對古玩什麽的也不懂，之所以來者擺攤，就是看這裏人多。

“再看看這個，我這文昌塔，正經的七層，都是師傅一點點手工雕刻的，才三千。”

“東西不錯，可是我都用不上，你這小方桌不錯，多少錢？”徐迩指了指一個用桃木做的小方桌，上面簡單的雕刻着一些祥雲花紋，看着倒是不錯。

“那個五十，我是我吹，附近的幾個大學的大學生，都來我這買過這種桌子，平常放在床上，看個書，吃個東西，都是極為實用的。看看這上面雕刻的，雲紋，知道嗎？平步青雲，那個什麽《紅樓夢》不是有一句，‘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我這桌子要實用有實用，要兆頭有好兆頭，五十塊就賣你。”小青年看對方一個外地人，年紀不大，以為是哪個大學的學生，可勁兒吹噓着。

徐迩倒是用不上這東西，不過買了給妹妹用到時不錯，也不算亂買東西，“五十太貴了，大哥便宜點吧，我一窮學生，還得吃飯呢。”

好吧，學生可以算是，但是窮，那就要看和誰比了。

徐迩發現自己現在說起謊言來，一點都不覺得尴尬了，而且還非常流利。

“不成不成，五十，其實我也不掙錢，我是幫人代賣，人家說死了五十，我不能到時候自己賠錢啊。”攤主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好像自己已經賠錢了。

“這，大哥，可是太貴了。”徐迩以很為難的看着桌子，一副很想買，但是又不舍得的樣子。

攤主一看對方是真想買，自己呢也是着呢還沒有開張，“這樣吧，哥哥我這次折本賺吆喝，你看我這有什麽你喜歡的，除了這些大件，你選一個，當搭頭吧。”這桌子實際上是自己在廢品站收上來的，怎麽說都賺錢，攤主看着徐迩就像是在看一只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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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那，那你把你屁股下面的那個木墩子搭給我吧，我看就那個塊頭大，實成。”

攤主一聽，尋思着，這小子不會是個傻子吧？竟然有別的雕刻好的東西不要，非得要個破木墩子，這木墩子還是自己前兩天，在廢品站收廢品的搭頭呢。

看來啊，這木墩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搭頭的命啊。

“成啊，給你給你，一共五十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徐迩把手伸到包裏，費力地掏了半天，拿出五章鄒巴巴的十元元鈔票，不舍的遞給了攤主，然後将那個木桌子和木墩子一起拿走。

然後徐迩發現了一個問題，這麽多東西，自己根本沒法子拿。

就在徐迩愁眉苦臉的想着，該如何将東西運走的時候，就聽到身後有個老者的聲音問：“小夥子，你這桌子賣嗎？老頭我正缺個桌子喝茶。”

賣桌子？竟然還有人看上這個桌子了？

“您要買我的桌子？可是我的桌子也才剛買到手。”徐迩很為難的轉過身，原本不想賣的想法，瞬間消失。

這人就是一個發光的移動展櫃啊，徐迩看着眼前五光十色的老頭子，不禁想到剛剛見到張老的情景，亮瞎人眼的一身古玩，看得徐迩眼睛生疼。

“你老若是想要的話，我是花了五十元買的，就五十元賣給您好了。”這人是看上自己的木頭墩子了吧？徐迩不着痕跡的心裏猜測。

“也成啊，剛才我看你還要了一個搭頭，這東西挺沉的，小夥子，你把那個搭頭也給我吧，我正好用來當凳子。”老頭子脖子上戴着一塊玻璃紅翡千手觀音，身上穿着純手工的一身綢緞衫子，腰上挂着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玉佩，手玩上挂着一串蜜蠟手串，右手大拇指上有一塊犀牛角的扳指，手裏一對兒文玩官帽核桃，左手提溜着一個至少是晚晴時期的鳥籠子，裏面是一只漂亮的畫眉。

“行啊，不過價格就不是五十了，至少要在後面加五個零。”

徐迩眯起眼睛，想了想，開價道。

剛剛徐迩已經摸過木頭墩子了，人家原本是一塊上好的金絲楠木，本來是要被做成宮廷擺件的，沒成想卻流落到了民間，農人不識貨，把它當做普通的木墩帶回了家。

就這樣，整整做了兩百年的凳子，也是夠可憐的。

“小子，知不知道敬老尊賢？你是誰家孩子，五個零，你也不怕回去挨揍，這樣吧，我老人家今天心情好，五個零就五個零，不過前面就不是五，改成一。”老頭子一聽，就知道沒法子撿漏了，心想，這是誰家孩子，眼力不錯，怎麽以前沒見過？

“二吧，我把東西幫您送店裏。”老頭子這身裝備徐迩見得多了，張老那裏經常看見，都是附近古玩店的老板，沒事兒互相串個門子，也不走遠。

“行，還知道點禮貌，走吧，就在前面不遠。”老頭一聽，也就不再砍價了，這價格已經低于市場價了，自己又不是老不休，真的要占個後輩的便宜。

老頭的店鋪卻是離這裏不遠，事實上老頭盯着這塊木頭已經有三四天了，剛開始的時候是一時不敢确認，後來又實在想不出以什麽理由買下來，畢竟這一條街上，不認識他的人很少。

沒成想，竟然被一個小夥子給捷足先登了。剛開始還以為這小子是誤打誤撞，沒想到，竟然是個小同行。

而且，這個同行還是魔都的，今天第一次逛潘家園，就一眼看上了這塊木頭，然後果斷下手。

現在的年輕人啊，這是一個比一個厲害，自己真是不服老不行啦。

“周老，您這的東西可真是不少啊，各種東西都有。”徐迩看着周老的鋪子，也就是買了金絲楠木的老頭，一臉的新鮮。

“東西是不少，但是都不是好東西，小子，年紀不大，話倒是說的七轉八轉的，你累不累。”周老拿着一把方形紫砂茶壺，一邊喝着，一邊看着買回來的木料，至于那個桌子，一進門就作為搭頭，放到了角落裏。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好東西，至少徐迩就看到一個隐隐浮現光暈的東西。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一般的彌勒佛，材料應該是很大衆的一眼假的不知名黃色石料制品。

一個笑得非常喜慶的彌勒佛，半躺在一塊石頭上，腳下踩着一堆祥雲和金元寶。

造型如此誇張，根本和這間鋪子裏的氛圍一點都不符。

“周老，你這邊這一攤的東西是用來做什麽的？”彌勒佛所在的地方，是在周老店鋪的門角上，一般都不會有人注意的地方，這一塊的東西，和那個彌勒佛一樣，都是一看就是假的，非常的俗氣。

“那是一個小老板的，和人出去了，讓我幫着看這東西。”周老斜着眼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說呢，和您這兒根本就不搭。”徐迩恭維道。

“那是，不過，人家也不容易，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就等着他往回家拿錢吃飯。我說，徐迩啊，不如，你幫幫他，買個東西回去，讓人家開個張。”周老一邊喝着茶，眼睛不适的瞄一下徐迩，仔細觀察對方的舉動。

這些東西是周老和老朋友打賭，一人挑上一些破爛放在鋪子裏，看誰賣出去得多，輸的人請客吃飯。

“真的？那也太可憐了。”

徐迩聽着周老的訴說，覺得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徐迩也不知道為什麽。

“那，我也買兩件吧。”徐迩思考了半天，覺得既然周老很想讓自己買，拿自己沒道理不買不是？

徐迩指了指那個彌勒佛和旁邊的木笛子。那笛子身上也有點光暈，雖然不過半米左右，顏色有點粉白，不過總比沒有強。

周老點點頭，那堆東西他也看過，也就那個笛子還不錯，會選笛子，很正常，那個彌勒佛，怎麽看都是個搭頭。

直到快四點了，徐迩才戀戀不舍得和聊得開心的周老道別，帶着笛子和那個搭頭的彌勒佛，以及20萬元錢，回到了酒店。

在那裏，徐霓剛剛和祁莉莉逛完街回來，正商量着明天考試的事情。

這一天，過得真是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