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酒吧
酒吧藏在鬧市的一個小胡同巷子裏, 季逢雪按着導航路線,七拐八轉地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家酒吧。
外面是繁華的城市中心, 這裏卻別有一番天地。
大門外并沒有豪華如雲的轎車, 全是些說說笑笑形色各樣的年輕人,紮堆走進去。
來之前, 她做了下功課, zero成立許久, 是最具名氣的搖滾酒吧。無數樂隊曾在這裏進行演出,包括她挺喜歡的一個冷門的倔強的沉默樂隊, 成立後第一次演出就是在這裏。
之前倒是沒發現還有這麽個地方,她覺得有些新鮮, 戴着墨鏡和鴨舌帽走進大門,這個裝扮在這個地方毫不起眼,更誇張的造型比比皆是。
從前臺往後走, 經過一條走廊,牆上貼着各個演出樂隊的合照。
再往前幾步,才是真正的演出聖地。舞臺并不大, 四周是一圈喝酒的吧臺,中間的場地稍顯空闊, 但比起其他酒吧來說,還是有些狹小。
“逢雪, 這裏。”二樓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擡頭看了眼倚在欄杆上的人, 踏上臺階,剛走上去,對方就沖她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好久不見啊。”
“是啊。”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前了。
“怎麽樣,從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了吧?”對方問道。
“還成。”她笑了笑, 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頭發剪短了,也燙了,衣着打扮倒是依然以商務為主,即使來這種地方,仍是襯衫和休閑西裝。
臉上洋溢着的笑容也是多年未變。
“這次回來呆多久啊?班長。”她問道。
“談個合作,對方有點難搞,還不知道呢。”邢白楓說着,拉着她入座,倒了杯酒遞給她,兩人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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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當年還沒有建立起至死不渝的情感,就和平分手了,沒有責難與怨言,但也不可能再在一起。而之後各自所處的圈子又難以交到朋友知己,反而是異國的兩人沒事聊聊日常,又建立起了革命友誼。
邢白楓咂了下嘴,放下杯子仔細看着她,笑道:“不錯,氣色好多了,我還真怕見到你的時候慘到我都認不出來呢。”
“不至于吧。”季逢雪好笑道。
“怎麽不至于,去年我回來的時候,不是正趕上你失戀嘛。”邢白楓嘆道,“現在和肖羽然怎麽樣了?”
“還是朋友呗。”季逢雪和她又碰了一杯,“嗯,只是朋友。”
“上機前,我可是特意查了一下,她現在不是分手了嗎?”邢白楓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那也不管我的事了,我不會再喜歡直女的。”
“就是,咱們姬圈靓女那麽多,何必掉死在一棵樹上。”邢白楓眨了眨眼,意味深長道,“不過,我還查到你戀愛了,這事你都不跟我說?”
這個問題終是不可避免,她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嗯,是有這個事。”
“好像叫夏臨夏吧?小姑娘真漂亮,是我喜歡的類型。”邢白楓打趣道。
“你招架不住,脾氣太暴了,腦回路就跟那山路一樣,找不着北還拐上好幾個彎。”她無情吐槽。
“那你為什麽跟她談戀愛?”
她沉默幾秒,突然笑了,沒有回答。
“有空帶來見見呗。”刑白楓晃了晃酒杯,笑道,“我幫你參考參考。”
“拉倒吧。”季逢雪笑了笑,“她很好,不用你參考。“
“喲,這麽護食啊?”刑白楓也笑,“那我還真想見見了。”她剛說完,就遭了一記白眼,樂了,“不是吧,你不會是不想讓我見吧?這麽舍不得啊?以前你追肖羽然的時候,可是大大方方的介紹我們認識呢......難不成,這位是真愛?”
“真愛你個鬼啦,喝酒喝酒。”季逢雪岔開話題,舉起杯子,酒液在杯中晃悠,映着迷幻的燈光,突然有點想喝醉。
這時,臺下第一支樂隊上場了,是附近學校的幾個大學生,青澀朝氣,一開口便是喧嚣的青春。
舞池裏人群晃動,伴随着音樂一起吶喊搖頭,沒一會就開起了火車。
這個開場很炸,一下就帶動了大家的情緒。刑白楓起身走到欄杆邊,看着樂隊的表演者,眼前一亮,回頭沖她找找手:“你快看那個小姑娘,好帥。”
季逢雪仔細觀望了一眼女鼓手,笑道:“我說你怎麽來這呢。”
刑白楓好笑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我這不是剛失戀嘛,得從悲傷裏逃脫出來啊。”
季逢雪真是信了她的邪,這人自從去了國外,女朋友就沒斷過,但如果要從工作和愛情上選一個的話,刑白楓絕對會選擇工作,年紀輕輕就做了行業巨頭的管理層,業務能力可見一斑。
這個樂隊接連演奏了四五首歌,才和大家道別走下臺。刑白楓帶着她下樓,去要女鼓手的聯系方式,結果吃了個閉門羹,把季逢雪笑得不行。
兩人站在大門外抽煙,刑白楓懊惱不已:“怎麽,姐不過是出去一陣子,魅力就這麽不行了?”
季逢雪笑說:“誰叫你去招惹直女,沒看見她男朋友也在樂隊裏嘛。”
“直不直的還不一定呢,我以前遇過一個女生,她前男友一大把,結果不還是愛上我了。”刑白楓道。
季逢雪一頓,指尖上的煙燃了很久,意味不明的問:“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她晃了晃腦袋,感覺大腦酒精作祟,有些奇怪的想法跑了出來,便轉移話題壓制下去:“你當年騙我的鬼把戲可太多了,非要我一樁樁說出來嗎?”
“那也不用。”刑白楓笑着扔掉煙頭,“走吧,我們換個地方。”
剛外走幾步,季逢雪摸了下頭:“啊,我帽子還放在上面。”
兩人又回到二樓,這時,樓下的主持人突然說下一個樂隊是倔強的沉默。
聞言,二人詫異地互相看了一眼,三兩步跑到欄杆邊,片刻後,幾個熟悉的男人帶着樂器上臺了。
“握草!我這什麽運氣,剛回國就能聽到他們的現場!”刑白楓激動地攥着她的手,她好笑地安撫着這躁動的人。
她以前對樂隊一知半解,但刑白楓特別喜歡倔強的沉默,那時候還有磁帶,刑白楓就每天帶着她去天臺上聽樂隊的歌。漸漸地,她也喜歡上了這個樂隊,現在看到現場,突然有種回到青春的感覺。
而旁邊這位,俨然已經狂犬病複發。
“啊啊啊啊啊!沉默我愛你們!”刑白楓跟着所有人一起喊,忽然間,她眼前又一亮,“咦,這是新加入的吉他手嗎!身材也太好了吧,我喜歡,等會陪我去要個聯系方式啊。”
季逢雪對這海王行徑很是無語,轉頭看向舞臺上的人,目光一頓,緩緩睜大了雙眼,只覺這個身影異常熟悉,可是她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背影,忙向旁邊跑去。
“诶,你去哪?”
季逢雪站在二樓的正中央,距離舞臺最遠,但能看見正面。
果然是她。
“你認識嗎?”刑白楓追上來,見她臉上表情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順着視線看過去,納悶道,“我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這時全場人都看清了吉他手的長相,集體安靜幾秒種後,爆發出尖叫聲:“夏臨夏!!!”
刑白楓摸摸下巴:“夏臨夏?這名字好耳熟。”
季逢雪下意識擡起了下巴:“我女朋友。”契約上的。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出語氣有多溺,聽得邢白楓酸溜溜的:“艹,我現在眼紅得想殺了你。”
樂隊主唱很冷漠地跟大家打完招呼,一點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旁邊的夏臨夏更是如此,一句話不說,壓根把自己當透明人。
前奏聲一響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節奏燥起來,這次唱的是樂隊的第一首歌,季逢雪輕輕點着頭,旋律盤繞在心頭。
舞臺上的夏臨夏披着長發,低頭撥弄着琴弦,身體随之晃動,偶爾回頭看一眼其他人,臉上笑意愈來愈深。
直到主唱唱完副歌部分,這裏原本是一大段的樂器合奏,而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夏臨夏突然接了上去,一直以甜美歌曲為主的她,甫一開嗓,帶着點沙啞的聲音,竟讓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緊接着是一聲更比一聲浪的尖叫。
刑白楓湊到季逢雪耳邊,大聲說:“難怪你不想讓我見她呢!太絕了吧!”
季逢雪一邊避開她的河東獅吼,一邊露出個得意的笑容,心說還有更絕的呢。
但似乎每一次,夏臨夏都能讓她刮目相看,就像這旋律一般,逐漸在她心上落下一個個重音,回響不止。
演奏越來越有默契,主唱和夏臨夏相視一笑,男女合唱将氣氛推向至高點,夏臨夏忍不住走到主唱旁邊秀吉他,跟着他一起瘋狂點頭。
直到結束,衆人還意猶未盡,嚷着要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夏臨夏喘了兩口氣,向後撩了下長發,看着樂隊四人,大家同時露出一個笑臉,她走過去一一擊掌,心情嗨到爆。
真是太爽了!
以前做女團,得迎合觀衆的口味,得讓團裏所有人都能得到均衡發展,真的是從來沒有這麽放肆的嗨過了。
這裏沒有她的粉絲,大多可能只是認識她,說不定還有黑粉,但這都不妨礙大家聚在一起為搖滾瘋狂,為音樂鼓掌。
她理解這四人為何這麽特立獨行了,不迎合就是最好的自我!
“太爽了,你們還想聽嗎?!”作為隊內新成員,她主動擔當外交達人。
“想!!!”
“請喊出我們的名字!”她舉起右手,擺出搖滾手勢,“倔強的——”
“沉默——!!!”底下的人吶喊着。
音樂聲再度響起,一輪接一輪的表演讓在場所有人都忘記了時間場所,白天所受的委屈與壓抑通通抛掉,只剩下無止盡的快樂。
季逢雪被邢白楓拉到樓下舞池裏蹦野迪,人群擁擠,聲音鼎沸,她不着痕跡地挪動到角落裏,靜靜地注視着臺上放肆的女孩兒,在迷幻的燈光裏散發出了萬衆獨一的光芒。
當看到夏臨夏走到鼓手旁,兩人跟花孔雀似的炫技時,默契的畫面莫名有些礙眼,嘴角的笑意突然停止,略顯煩躁地轉過頭。
猝不及防地,她看見了一個大大的攝像機,正怼着她的臉拍。
攝像師沖她憨憨地笑了,旁邊的年輕工作人員兩眼放光地走到她面前來,拔高音量道:“季老師,你也來看臨夏的表演啊!真是恩愛!我們來跟拍一下素材,過幾天他們就要比賽啦!你不介意出個鏡吧?”
季逢雪點了點頭,視線又轉向臺上。
“季老師,總決賽現場你會去嗎?!”工作人員再接再厲道,說不定趁着這機會,就邀請到了重量級嘉賓呢!
季逢雪側目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深思熟慮。
“不好意思,有事去不了。而且,總是做什麽神秘嘉賓的話,就沒什麽意思了。”
一句話戳得工作人員臉紅不已,她确實是想邀請季逢雪去做神秘嘉賓,上次的選秀節目效果出衆,不少節目組都打起了這對cp的主意。
“看表演吧。”季逢雪禮貌微笑道。
恰在這時,夏臨夏放下吉他,縱身一躍,直接玩了個跳水。觀衆們很熟練地把人接住,又傳送回了臺上,夏臨夏樂得連連尖叫,才和樂隊一起沖大家揮手下了臺。
到臺下連吉他都沒來得及放下,夏臨夏就興奮地一拳碰上主唱的肩:“哇,這才是你們的實力吧,下午為什麽要藏拙?”
主唱終于不是板着一張臉了,俨然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坦誠道:“我們也不确定你的實力到底如何,怕一下露底,吓着你。”
“哼,瞧不起誰呢。”夏臨夏雙手抱臂,仰起下巴,眉眼彎彎,眼裏盡是得意,“怎麽樣,還行吧?”
“嗯,超出我們的意料。”
“嘿嘿。”夏臨夏放下吉他,搓了搓手,“都來酒吧了,我們去喝幾杯呗。”
“行啊。”幾個大老爺們在酒場上完全不拘束,幾人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夏臨夏舉杯後一飲而盡,把幾個大男人都看呆了,她笑笑:“不好意思哈,酒量杠杠滴。”
“那太好了,來,喝喝。”
大家正喝得起勁,攝制組的人喊了一下夏臨夏,和她說季逢雪剛剛看了你的表演。
“真的假的?!”夏臨夏詫異道,“她怎麽來……她在哪裏?”
季逢雪正被一群人圍着要簽名,也不知是誰眼尖,竟然認出了她。比起流量明星,影後顯然路人緣更好,一時間被所有人圍觀着拍照簽名。
她倒是想去找夏臨夏,結果被堵得水洩不通,一時抽不開身。
這時,突然人群後方響起一道話筒聲:“大家不要擁擠,麻煩讓讓,讓我找下人,謝謝合作。”
大家紛紛回頭看向來人,自動讓開一條道,夏臨夏握着話筒走進來,拉着季逢雪的手腕走出去:“不好意思啊,簽名等下次啦,我們還要跟朋友聚一下。”
季逢雪垂眸,盯着兩人的手,嘴角一彎,主動牽上她的手。
夏臨夏壓根沒察覺到異常,走出人群,才回頭對她笑了笑,手捂在她的耳邊,問道:“你怎麽來了?該不會剛剛也跟這些人一起搖頭晃奶了吧?”
季逢雪敲了敲她的腦袋。
“呸呸,喝酒了,舌頭捋不清。”夏臨夏笑了起來,雙頰泛起微醺的紅暈,和漂亮的桃花眼相得映彰。
她環視一圈,見所有人都盯着她們的一舉一動,忙牽着季逢雪跑向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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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