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受傷

夏臨夏剛要閉上眼,倏地醒神,一個戰術後仰:“你幹嘛呢!”

季逢雪手裏一空,茫然了幾秒。

夏臨夏見她這神情,頓時明白了:“你不會還在做夢吧?”

季逢雪不置可否,坐起來,問道:“你怎麽起的這麽早?”

“我哪裏早了,明明是你賴床。”夏臨夏起身将窗簾全部拉開,“趕緊起床,趙聽露那臭屁丫頭都到劇組了。”

她轉身就去洗手間洗漱,因此也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原本還睡眼朦胧的人眼神瞬間清明,哪裏還有半分迷茫的樣子。

季逢雪下床走到窗邊,看了下窗外的風景,樹枝被吹得搖搖晃晃,天氣應該是更冷了。她卻渾然不覺,拇指抹上唇,嘴角難以克制地揚了起來。

清晨偷到一個吻。

但是這個方法不能常用,否則遲早要遭到毒打。就現在這個情況來說,夏臨夏沒有動手已經是萬幸了。

她總覺得,小姑娘其實是在意自己的,只是因為約定俗成的事将她束縛住,不敢往這方面想。對于夏臨夏來說,這始終是一件足夠颠覆的事。

所以她不會貿然表白,萬一對方明明有意,但一時沒想通就直接把她拒絕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當然了,她也希望夏臨夏能親自捅破這層紙,如果一直沒有成功的話,那說明夏臨夏可能也是難以掰彎的,那倒也沒有必要苦于糾纏。

目前這個情況已經是最好的發展方向了,順其自然,對方越來越在意自己,漸漸習慣她的存在

“你愣着幹什麽呀,趕緊來洗臉啊。”夏臨夏喊了一聲。

“好。”

夏臨夏将洗手間交給她,坐在梳妝臺前擦臉,手卻還是有些顫抖。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淡定,反正昨晚都親過好幾次了,掉不了幾塊肉。

何況對方只是做夢沒睡醒而已,一醒來就親自己,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她美啊!

哦天,她可真是個迷人的小妖精。

經過一番自我心理調解後,她松了一口氣,再看向季逢雪時,一臉正氣!

可她壓根就沒想過,為何還要進行自我調解,似乎是怕觸碰到某個開關,就像拿到了潘多拉魔盒的鑰匙一樣,一旦打開,看到的東西将會打破她的常理認知。

兩人收拾好後向劇組出發,上午她們的戲份很少,主要是拍邱星洲和趙聽露的戲。

正好是休息時間,趙聽露三兩步跑到季逢雪面前,低聲道:“學姐,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麽事?”季逢雪奇道,兩人也沒過多的來往,有什麽事值得她這麽鬼鬼祟祟的?

“這裏不方便講話。”她側身道,“我們去那邊說吧。”

季逢雪跟上幾步,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扭頭看去,只見夏臨夏瞪大了雙眼盯着她。

她又往前一步,夏臨夏二話不說又撞了下她的肩膀。

看來是故意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季逢雪抿嘴笑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繼續跟着趙聽露走,結果這夏臨夏就跟玩碰碰車似的,一個勁往她肩膀上撞。

趙聽露一回頭,就看見這個場景,不悅道:“夏臨夏,你怎麽能這麽對學姐!”

夏臨夏驚了,撇下季逢雪不管,直接攔在趙聽露面前:“你說我?”

“對呀,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知道。”趙聽露顧着她的面子才沒當面拆穿她醜陋的行徑,她哼了一聲,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直接沖夏臨夏翻了個大白眼,“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識好。”

“我怎麽就不識好了?”夏臨夏簡直要氣笑了,利用身高清楚,小矮砸。”

“你!你說誰小矮子呢!”趙聽露最讨厭聽別人說她矮,覺得矮這個字眼壓根配不上她的公主範,她氣得一個跳腳,砸了下夏臨夏的腦袋,然後懵了。

夏臨夏也懵了,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這新人竟然敢跳起來打夏臨夏?!

下一刻,夏臨夏就怒氣沖沖地要動手,季逢雪馬上閃身到她背後,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往後撤退。

“你有本事再打一下啊,小矮子,你過來啊!”夏臨夏手腳并用地揮舞着,雙腳離地踹了下空氣,“死屁孩,你過來啊啊啊!”

趙聽露被她這陣勢吓到了,有點慌,但為了維持臉面,虛張聲勢地嚷嚷道:“你、你就是沒禮貌!你還粗魯、蠻橫無理、目中無人!”

夏臨夏怎麽也沒想到會被一個小女生當衆辱罵,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看着,吼道:“關你屁事!”

季逢雪連連安撫她:“夏夏,冷靜,你還沒吃飯呢。”

“松開,季逢雪你松手!”夏臨夏氣得上頭,拍打着她的手,口不擇言道,“你為什麽要幫着外人!”

“我沒有。”

“你就有!”

季逢雪沖趕來的邱星洲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會意,拉着趙聽露遠離了這個地方。

“趙聽露你別走啊!邱星洲你把她帶到哪去,你也在幫她是嗎!”夏臨夏使出全力掙脫季逢雪的手,剛要追出去,季逢雪又追上來捉她。

她想也不想地就大力往後推,剛跑幾步,就聽見一陣驚呼聲,和身體倒落在地上的聲音。四周的人立即向她身後湧去,頓時吵鬧了起來。

“摔倒哪裏嗎?”

“哎呀,這裏有個大石頭啊,不會硌到背了吧?”

“我看看腿,得,破皮了。”

夏臨夏猛地頓住,身體像被釘住一般,好半天才敢回頭看季逢雪。

季逢雪後背被人半扶着,皺着眉低頭看了下傷勢,而後擡起頭看向她,小姑娘一臉無措呆呆地看着她,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還不來扶我一把?”

夏臨夏這才感覺身上突然凝固的血液在流動,忙跑回去扶她起來,但也窺見了其他人的異樣眼神,不解、嘲諷、鄙棄

“你們吵吵鬧鬧的在幹什麽呢!”陳連傑聞聲趕來,“季逢雪,你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季逢雪搶先說道。

“這個大人怎麽能說摔就摔,先去休息室讓随行醫生看看吧。”陳連傑說。

一群人生怕夏臨夏又把人給摔了,圍在後面護送着季逢雪進去躺着。邱星洲和趙聽露知道後連忙跑了過來。

邱星洲問:“怎麽了,這才一會的功夫,人怎麽就摔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好說什麽。

反倒是趙聽露站的遠遠的,有些擔憂地看了季逢雪,然後将視線轉移到旁邊不吭聲的夏臨夏:“肯定是夏臨夏幹的,學姐那麽好她還欺負學姐,她就是個壞女人。”說完又怕挨揍,落荒而逃。

邱星洲看向夏臨夏,見她垂下了頭,心知這話起碼說對了一半,上前揉了下夏臨夏的腦袋:“這會冷靜下來了?”

夏臨夏腦袋又低了幾分。

這時,一只冰涼的手握上她的手,她手指動了動,擡眸看向對方,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聲。

“是我沒有站穩,不關夏夏的事。”季逢雪笑了笑,看向其他人,“你們先去忙吧啊,這裏有夏夏就行了。”

大家也很識趣地退了出去,但讨論的聲音肯定是有的。

邱星洲經過夏臨夏的身邊時,嘆道:“你怎麽被一個丫頭片子給鼓動了,可長點心吧。這次只是季老師摔了,下次你再沖動,又出點什麽事,你怎麽辦呢?”

房間只剩下兩人,一時間空氣都仿佛凝滞了。

好在醫生前來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傷到筋骨,不需要去拍片,然後拿出一瓶酒精藥酒,季逢雪看了一眼,說:“夏夏,你幫我。”

夏臨夏馬上搶過醫生手上的東西,醫生也不介意,指導囑咐了幾句後,順手關上門離開了。

季逢雪這才解開腰帶,只是這身戲服并不方便擦藥,說:“你先把門反鎖一下吧。”

夏臨夏宛如個會聽話的木樁,又步伐僵硬地去鎖門,再回頭時,就瞧見季逢雪脫了上衣背對着她。紅衣堆疊在下半身,烏絲垂在一冊,後背裸露着,冰肌玉骨立現,只有一根肚兜的紅絲線纏繞在後腰上

季逢雪左等右等,也沒聽見動靜,回頭看着她,:“來吧,你上次不是幫我擦過藥嗎。”

夏臨夏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在她身後蹲下,腰上一塊烏青,刺得她眼睛有些發紅。

酒精棉沾上皮膚,她仔細擦拭傷口,然後倒上藥酒在手心,搓了一下才往烏青的地方抹去,用力塗抹了幾圈,聽到一聲悶哼,忙停下了動作。

“疼嗎?”一開口,聲音竟然是嘶啞的。

“不疼。”季逢雪回頭看着她,忍不住擡起她的下巴,眸光微顫,“怎麽哭了?不是什麽大事,不要哭。”

不說這話還好,一聽見這話,夏臨夏就像某根弦繃斷了一樣,既委屈又擔憂,還夾雜着心疼,眼眶愈發濕潤。

她擡起頭,想控制一下眼淚,然後一滴淚還是順着眼角奪眶而出。

季逢雪伸手在她眼角處停了一下,然後抹掉了這滴晶瑩溫熱的淚:“夏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臨夏突然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埋頭小聲啜泣了起來,“對不起”

頭頂被一只手輕輕撫摸着,聲音溫柔:“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要打趙聽露。”

夏臨夏從未感覺過委屈,但方才卻仿佛孤立無援,全世界都認為她是壞女人,只有眼前這個人是相信她不壞的。

“哇嗚嗚嗚。”她直接仰頭放聲大哭,手擦了下眼角的淚,頓時哭的更慘了,“有藥酒嗚嗚嗚,好辣好痛啊嗚嗚嗚!”

季逢雪又好笑又好氣,趕緊拿出濕紙巾給她清涼眼睛。

許久,哭聲才漸漸停了下來,眼睛也因為藥酒的緣故哭得紅腫。

怪不好意思的。

她低着頭,嗫嚅道:“轉過去,還差一點就塗完了。”

季逢雪聽話地轉回去。

夏臨夏繼續擦處理肩膀上的傷,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盯着白玉肩盈細腰,多好看的後背,竟然因為她的失手而受傷,萬一以後要是結疤了

她看得入迷了,竟鬼使神差地往前傾

季逢雪倏地身體一僵,後背某處的溫熱傳來,燙得她心髒有些發麻,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夏臨夏。

不是錯覺。

夏臨夏頓時如夢初醒,慌張起身,扔下東西就大步往外走:“腿你自己擦吧。”

“夏夏。”季逢雪喊住了她,“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夏臨夏手已經握上門鎖,別過頭不看她,但是也沒別的動作,垂眸,啞着嗓子問:“什麽事?”

“你今天為什麽這麽生氣?”季逢雪問,“趙聽露說的那些難聽話,你不是聽了無數遍嗎,為什麽這次會這麽生氣?”

夏臨夏怔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問題關鍵。

從出道起就備受争議,這些年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态度,為何這次就沉不住氣了呢?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景,某個答案呼之欲出。

“是因為我,對嗎?”季逢雪說。

夏臨夏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你覺得在我面前丢了面子,你更怕我像其他人一樣誤解你。剛剛的那個不算吻的吻,是你在心疼我。”季逢雪一點點提醒她,溫聲道,“我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存在?”

夏臨夏張嘴就想否認,可不知怎地,竟發不出聲音,腦子裏亂成一團麻,有些喘不上氣。

半晌,她用力握緊門鎖,打開了門:“我我會好好想清楚的。”

“夏夏!”季逢雪連忙喊了一聲,可是對方充耳不聞,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裏。她嘆了口氣,又無奈又好笑,低頭看了眼零落的衣服,“好歹給我把門關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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