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埃爾頓在客廳等了半個小時,原煦才姍姍來遲。他換上了白色的短袖襯衫,直筒牛仔褲,頭發吹得蓬蓬松松的,看起來像個清純男高中生。

他一點都不拘束,繞着沙發轉了一圈,坐到了埃爾頓對面。

“婁啓應該告訴你要做什麽了。”原煦開門見山:“我們熟悉一下,之後我家裏人問起時,不要露餡。”

“沒問題。”埃爾頓一口答應,瞧瞧四周沒人,小聲詢問:“你和婁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原煦挑起眉:“我們本來就是戀人,還需要發展?”

他臉上挂着笑,兩顆小酒窩十分甜蜜,但埃爾頓卻莫名心慌,打着哈哈道:“我只是好奇嘛,還是第一次見你們接吻。”

“因為我讨厭被別人看見隐私。”原煦朝他歪了歪頭,“不過看在你要幫我的份上,這件事暫時翻篇。”

埃爾頓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原煦是這麽一個性格,擡手撓撓自己亂蓬蓬的金發:“我錯了。”

下次還敢。

他催眠原煦,就是為了看好戲,才不會就此放棄。

“我們去花園邊走邊說吧。”原煦道:“在大自然中,心情會更好些。”

雖然埃爾頓中文學的一般,但還是聽出原煦在隐晦地表達他現在心情不好。埃爾頓自認沒有得罪過原煦,不知道對方為什麽這麽針對自己。

當然,催眠這件事不算,原煦又不記得。

他見原煦已經起身往外走,連忙跟上。他個高腿長,幾步追上來,嬉皮笑臉的:“別生氣,氣壞了婁要找我算賬的。”

原煦也笑眯眯的:“你說什麽,我怎麽會因為好事被你打攪了而生氣呢。”

埃爾頓嘶了一聲,終于明白了真相,想想剛才他們倆在泳池裏如漆似膠,是個正常男人,在那種情況下被迫停手都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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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歉了幾次,原煦看起來才終于不那麽陰陽怪氣,開始和他讨論要如何才能瞞過原家的人。

“這好辦。”埃爾頓事先了解過情況,一手承包下來:“婁從沒有露過臉,只要買一輛相同的車,再在附近買棟別墅就沒問題了。”

“到時候就說我在國外認識的你。”原煦問:“你在國外是幹什麽的?”

埃爾頓道:“無業人員。”

他笑出一口大白牙:“雖然家裏很有錢,但他們只想讓我回去生孩子,所以我才和婁一起來華國。”

原煦垂下眸思索片刻:“你旅游時無意間救下了被搶劫的我,然後我們逐漸熟絡,回國後偶爾見面,我才知道你和婁啓是朋友,也就不敢和家裏人說我認識你,直到這一次被網上爆出來。”

埃爾頓沒意見。

他們聊得差不多了,原煦問:“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埃爾頓眼睛一轉,低聲問:“婁對你怎麽樣,熱情嗎?”

原煦眉頭一皺:“你很喜歡打聽別人的隐私?”

“只是好奇。”埃爾頓連連擺手:“他特別潔癖,讨厭別人碰他,在你之前我都沒想到他還會和別人接吻。”

原煦想想之前幾次接觸,婁啓都十分排斥,贊同地點頭:“他的确不喜歡接觸。”

然後斜睨了一眼埃爾頓:“不過是分人的。”

經常被嫌棄的埃爾頓眉頭擰成毛毛蟲。

果然就連婁啓都擺脫不了重色輕友這條定律。

但是,接觸下來,埃爾頓也沒搞清楚婁啓為什麽會對原煦這麽不同,他轉頭看看原煦,青年正垂眸看着路旁的花。

“你知道婁他的心理狀态很糟糕嗎?”他忽的道。

原煦似乎提起了些興趣,将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他每天都會失眠。”埃爾頓說道:“認為這個世界無趣,而且無法理解感情……說實話,我并不認為他愛你。”

“你在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嗎?”原煦挑起眉。

“當然不。”埃爾頓搖頭,他笑得很爽朗:“我怎麽敢挑撥你和婁的感情,我只是實話實說,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罷了。”

他說的都是實話,雖然他這個時候提起來只是想讓事态變得更加有趣,但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面前的青年忽的收斂了笑意,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一瞬間宛如尖銳地鋒刃,好像直直地刺破了他所有的僞裝,看見了被他隐藏起來的卑劣的自我。

埃爾頓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他自然不是什麽無業人員,他是一名專業的催眠師,專門做某些見不得光的活。他服務過千百人,卻很少有這種別人看透的心驚感。

“你是婁啓的朋友。”那種鋒銳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下一刻,青年臉上就再次浮現笑容,反問他:“你覺得你們之間存在友誼嗎?”

“應該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埃爾頓猶豫。

“不理解感情不代表感情不存在。”原煦忽的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他按在旁邊的樹上:“他也許不懂什麽叫愛,但他的行動在說他愛我。”

他湊近埃爾頓,聲音很輕:“不要讓我再聽見你這麽說。”

埃爾頓起了一身的冷汗,汗毛豎起,所有細胞都在叫嚣着危險。

“你們在做什麽?”不遠處忽的傳來一道聲音。

——是婁啓。

“我在和埃爾頓交流感情。”原煦一秒變臉,他往後退了一步,裝模作樣地嘆氣:“畢竟也是一起住了一個多月的關系,總得有點肢體接觸。”

雖然下午陽光正好,可埃爾頓卻感受不到什麽暖意,他愣了兩秒才附和:“對,就是這樣。”

婁啓自然能看出他們兩人之間不對勁,微微眯起眼,卻沒有追究,只是扭頭對原煦道:“婁家出手想要将你的畫撤掉,被秦河攔住了,他們大概不會再動手。”

“這麽快?”原煦訝異:“婁奉凱也太沉不住氣了。”

上午發的熱搜被撤,下午就讓人撤他的名額,做的這麽明顯,也不怕被反噬……而且上午熱搜被撤的事,難道還不能讓他看到婁啓的态度嗎?

“他這樣我都懷疑你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貓膩了。”原煦伸出食指對了對做出親親的樣子:“正常人會這麽得罪你的男朋友嗎?”

“從血緣來講他是我的表弟。”婁啓道。

“但這并不是一塊免死金牌。”原煦挑唇:“顯然他并不這麽認為。”

“網上的言論秦河會繼續關注。”婁啓不理會他的調侃,眉頭擰着:“他翻不起什麽風浪。”

“我知道。”原煦親親密密地黏上去,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你幫我,區區一個婁奉凱不算什麽。”

接吻後,婁啓似乎對他的接近沒那麽排斥,這體現在原煦的手依舊沒有被人甩掉。

“最近會有人找你。”婁啓對他的靠近熟視無睹,臉色不變:“待在家,不要出門。”

“那可不行。”原煦立刻搖頭:“我還得出去上課……雖然那是件痛苦的事,但我至少要保證我的平時分不會少到讓我挂科。”

“我會和學校那面說。”婁啓發現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終于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住原煦的眉心,把人往後推。

“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罷了。”原煦搖頭晃腦地道:“總得讓他放棄這個糟糕的念頭。”

雖然輿論造勢并不成功,但婁奉凱想要的并非輿論,這只是一個用來遮掩的表象,用處在于以後如果這件事被翻出來,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表示是原煦偷了自己的畫,卻被人用勢力壓了下去。

想要達到這個目的,現在的程度還不夠,下一步大概就是要讓原煦再也沒辦法拿起畫筆,也就沒人能拆穿婁奉凱的騙局。

“整天想這些歪門邪道。”原煦嘆了口氣:“有這時間他不如多畫幾幅畫。”

然後他踮起腳在婁啓下巴那迅速親了一口:“總之多謝你啦,寶貝。”

親完就跑,聲音遠遠飄過來:“我回屋啦!”

埃爾頓一直在旁邊觀察他們相處,見原煦跑遠,眨掉眼底的若有所思,一臉震驚地道:“婁,你不會動心了吧?”

婁啓輕嗤一聲:“幾天沒見,你終于傻掉了。”

“就算是哄小男孩,你做的也夠多了。”埃爾頓搖頭:“小心把自己搭進去。”

“有空說這些,不如好好精湛一下你的催眠技術。”婁啓冷冷瞪他一眼:“他的記憶到現在都沒有找回。”

“……這是個意外。”埃爾頓輕咳一聲:“我之後又找人試了一下,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他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想過,原煦的失憶只是裝出來的。”

婁啓的眉頭擰到一塊,矢口否認:“不可能。”

“這可不一定。”埃爾頓繼續道:“失憶的人十分不安,他們會不停探究自己的過去,找到一切自己在世界上留下過的痕跡,但是原煦看起來并非如此,除了最開始的迷茫外,他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

他假裝不經意地把手搭在婁啓肩膀上:“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的催眠并沒有出現問題,只是原煦在假裝記憶錯亂,以此得到你。”

婁啓緊抿着唇,把他的手拍掉,警告他:“別碰我。”

他并沒有對埃爾頓的觀點發表評價,只是道:“既然你們談完了,下次需要我會再叫你。”

埃爾頓震驚:“诶?我大老遠跑過來,連頓晚飯都吃不上嗎?”

他的聲音并沒有換起婁啓的同情,被人趕出去後,埃爾頓坐在車裏,想到婁啓今天的模樣,忽的笑起來。

“真是場好戲。”他低聲喃喃:“沒想到他會栽在小男孩的甜言蜜語裏,跑這一趟不虧。”

作者有話要說:  埃爾頓:你讓他搭肩膀不讓我搭,我們多年的友誼呢??

婁啓:沒這東西。雙标.jpg

婁董現在就很喜歡用食指戳小太陽腦門,就像我也喜歡用手指戳貓貓腦門(bushi)

埃爾頓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遲早被小太陽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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