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老兒

看着貴婦人離開的背影，祁瑤楓微微一笑，繼續招呼別的客人。

一個身着褴褛舊衣的老兒背着一個包袱，那雙渾濁的老眼往街道一瞄，看到那邊有一個小姑娘也在擺攤，便嘿笑了聲走過去。

“小娘子，可介意老頭在這邊搶你的生意？”

這老者話說得客氣，可那一面手上的活兒沒有半點亵慢的，很快就将他包袱裏的藥材給擺了出來，待大大小小的藥材都擺出來了面向大街，這才對着祁瑤楓嘿嘿一笑。

祁瑤楓這邊又賣出一盒香，聽着老兒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再看了看他的那些藥，眼底一道銳光一閃而過，微微蹙了蹙眉，但旋即又是一笑，并無多言，轉過頭繼續賣她的香。

這會兒子沒人，她便拿出書來看，這是一本講述名人名事的書，是祁朝武給她打發時間看的。

祁瑤楓不似他哥哥那般需要考取功名，所以她看的書比較廣泛，而且，這些書看着卻也別有一番滋味，至少她在這書中長了不少知識。

在她看書期間，又有姑娘婦人過來詢問、試聞。

祁瑤楓便放下書為她們解說，這批七曜香是她親自把關的，質量上不會出現半點差錯，而價錢上的定價，更是跟這裏的風土人情結合後的産物！

考慮了當地土豪貴婦的承受能力，最終才确定以二兩銀子一盒的低價銷售，這對于她們這些有錢人來說并不貴。

質量跟價錢的雙重保障，加上祁瑤楓期間的努力推銷，使得藥香倒是甚得那些貴婦小姐們的追捧。

在一波又一波的詢問與買賣中，七曜香賣得很快，偶爾送出一兩盒子香給那些身份高貴的婦人小姐，小小的賣了個人情加快香藥的銷售，看得旁邊的老兒是瞪目結舌的，原來生意還可以這樣做呀，他還真真是長見識了。

不過這老兒也從中也看出了眼前這小娘子不拘一格的作風，身着葛布舊衫，明擺了家中環境不好，但卻能将香藥送出去以求得更多的回報，年紀輕輕倒懂得這般舍取，着實不錯。

看着僅剩的三盒七曜香，祁瑤楓淡淡一笑，今天的生意好的出乎她的意料，竟是沒想到這城鎮裏的土豪還真不少，看來以後若是來東市賣東西，價錢還可以提高一些。

老兒在旁邊看了一波又一波讨價還價的婦人，再看看這小娘子擺的那些胭脂盒越來越少，不禁有些啞然。

難道那些人都看不出他賣的是真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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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好的東西看都不看一眼，不看藥也要看什麽人在賣嘛！沒見他一個佝偻老人蹲在這？世風日下啊…這些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也閑得慌，于是老兒便笑着問，“小娘子，你這賣的玩意可否借我一看？”

因為他剛剛看到這小娘子的生意很不錯的樣子，而他這邊竟無一人過來問詢，不禁起了攀比心理，到底是什麽香讓那些聞過的人舍得那麽幹脆的就下錢買。

祁瑤楓點了點頭，繼續看自己的書，此時她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了，這賣假藥的老兒要看她的香就随他看好了，反正他也不能将手腳動到她這兒來。

她看到這書中記載着一位早上二十年前就聞名于世的神醫，因為她自己也是這方面的行家，所以這一看不禁起了興趣。

當看到這書中介紹的這位神醫那化腐糗為神奇的醫術，特別是他的成名之作靈樞九針的時候，就連前身身為藥門傳人的祁瑤楓都不得不欽佩那神醫的醫術！

就是她，也比不得那樣起死回生的神技，不外乎上輩子爺爺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這套靈樞九針的針法，就不是她能涉及的範疇！

她感慨那神醫的高超醫術，無暇顧及那老兒在打開胭脂盒，盯着那幾顆七曜香顆粒竟是雙目一凝。

老兒原本也只是閑着慌，想看看這小姑娘賣的玩意，想着日後制些假香出來賣而已，卻想不到這小娘子的七曜香竟能引得他的注意！

這香的制法他一眼就看出來。制法粗糙、單簡、凡俗；

只要是藥師行家，一看就能看出來這制香之人乃是一個新手，堪堪達到入門的水平。

但待人考究的是從這幾顆藥香之中這其中掌握的火候、時差以及其他的參料分量卻是極非常的精準！這一點又不是新人能夠具備的。

能将這兩個矛盾之物結合與一起，除非一點，就是那制這藥香之人對着那一方面有着極為敏銳的先知感！

老兒多久沒有遇到這樣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了？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好像自從師傅去世後，他便再也沒有遇到了吧。

按着這香的制法，在老兒看來，手法與制法不搭調，能夠成功的幾率很小，但是眼前這香，确不止是成功，而且還能堪稱出色。

這樣的手法，與他的手法竟在冥冥之中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小娘子，這香…這香是你制的？”老兒低聲問道，那雙老眼其中充斥着濃濃的探究意味，其中還有一抹隐忍的激動。

心中雖然波瀾起伏，但是，這老兒也是個沉得住氣的，這時候就連一點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

而祁瑤楓此時的心思也全在書中，自然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老兒的心思，看着自己的書只是輕嗯了聲算是回答。

得到确定，老兒就肯定了，這小娘子還真是個小藥師！

那原本渾濁的雙眼此時竟是充斥着異樣的光彩，看着祁瑤楓就像在看着一樣稀世珍寶。

他仔細的打量着祁瑤楓，見眼前的小娘子眉目清秀，年紀僅僅只有十二三歲，但身上卻有着一種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具體的他也說不上來，小小年紀便能夠有這番成就，也不知道她的師承何人。

這樣想着也就問出來了，“小娘子，你師傅是誰？”老兒笑眯眯的将胭脂盒放回原位，很給面子地摸了摸山羊胡笑道，“老夫想去拜訪拜訪，看是不是哪位故友。”

祁瑤楓微微蹙眉，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想見我師傅？”

這時候有個貴婦人過來将最後三盒子香都買了，祁瑤楓便收了攤。

那老兒也跟着收攤，他還準備跟祁瑤楓一塊走。

祁瑤楓見狀笑了笑，對他說道，“等你将你的這些假藥賣了好價錢，我再來告訴你我師承何人吧。”

語畢，朝着老兒淡淡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老兒一臉錯愕的表情。

她，她什麽時候認出這些辛苦鍛制出來的假貨的？這些可是連大藥師都難以分辨的高級假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