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相聚一堂

半個小時後。

身體康複,連積年暗傷都被修複的織田作之助見到了被救的孤兒。

五個孩子哭成一團,抱着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

“我好害怕……”

“哇嗚嗚,老板死了……”

“織田作……我們的家還在嗎?”

“汽車着火後,我們就暈過去了,有一個好兇的大哥哥把我們喊醒了。”

從頭到尾,幸助這五個孩子都不知道救人的是白绮,而白绮也沒有想過要承認。他站在門外玩着手上的子彈,舌尖輕舔子彈上的血,眼眸微眯,思索着整件事情內的貓膩,這顆子彈在半個小時前還待在織田作之助的胸腔裏。

太宰治在走廊外慵懶地抱臂而立,聽到裏面的哭聲後,掏了掏耳朵,感覺織田作不愧是一位好保父,要是自己肯定受不了。

他說道:“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糖?織田作已經窮得要吃土了。”

白绮見他不複往日的打扮,裝逼的披肩風衣不在,稍微順眼了一些。

“噗——”太宰治被他的網絡用語逗笑,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織田作身為港口黑手黨的底層人員,錢不多,他要是願意殺人,工資肯定不止這些了。”

這些話當然不能被織田作聽到,所以他只說給了白绮聽。

白绮翻白眼道:“我放棄了。”

再折騰下去,織田作的命就要沒了。

太宰治沒有半點誠意地說道:“真可惜呢。”

白绮鄙視地看他,又悄悄看了一眼裏面的人,确定不會聽到他們的話。

“港口黑手黨能跳槽嗎?”

“嗯?”

“織田作不适合再在那個組織待下去了。”

年僅十五歲的流星街少年,在談及一些勾心鬥角的黑暗時沒有違和感,仿佛他經常接觸這些人性的醜陋,臉上甚至有一絲嫌棄,“什麽港口黑手黨啊,這個組織明擺着是拿織田作的命當棋子,有一就有二,織田作的弱點又那麽明顯,他要麽強大到無所顧忌,要麽就要為現實妥協,我又不可能救他第二次。”

太宰治很感興趣道:“還有嗎?”

白绮說道:“你們的朋友坂口安吾,他不是玩什麽三面間諜嗎?應該還活着吧,這說明跳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區別在于有沒有讓他們撤銷追殺的利益。”

太宰治點頭,“安吾活着,應該是回異能特務科了。”

白绮問道:“那邊還招人嗎?”

太宰治的鳶色眼眸陡然一睜,随後爆發出笑聲,“你說那邊……這是要氣死boss的。”

跳槽到另一個陣營去,而且是森先生最讨厭的國家組織。

“國家組織嘛,鐵飯碗。”白绮用上輩子對國家機構的認知,一本正經地說道,“只要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一筆抹消所有的黑歷史,底層人員劃水也方便。”說到這裏,他還惡劣地翹起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陣亡後還有撫恤金。”

說完,他的腦袋就被走出來織田作之助按住揉了一把。

“你就這麽擔心我會死?”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以你的脾氣,被看穿你的人利用太正常了。”

白绮才不給他面子地說出來,對織田作想與紀德同歸于盡的事情可以嘲笑一輩子。

白绮沒有想到,織田作之助主動說道:“跳槽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白绮:“欸?”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太宰治倒是明白內部的情況,之前也差點與森鷗外翻臉,此時樂不可支道:“沒想到織田作也猜到了,我建議你先別翻臉,把獎金要到手,好歹是一大筆錢呢。”

森先生坑了織田作,織田作之前是打算死,便沒想過計較。

現在不同了。

織田作活着,獨自殺死了敵方組織的首領,為港口黑手黨立下大功。

咖喱館可是死了一個人……

織田作之助看似是溫和的老好人,在幾個朋友裏唯一身份最低,一直心甘情願的做底層的打雜工作,這不代表他骨子裏沒有血債血償的想法。他終究是常年侵染在黑暗中的人,殺人如喝水般簡單,要不然也不會在希望毀滅後,拿起槍就殺死所有mimic的人。

幾十條人命,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龍有逆鱗。

指的就是織田作之助對這些孩子們的在意程度,白绮也是其中之一。

紅褐色頭發的男人在經歷了生死危機後,心結解開大半,半蹲下來,對站在門口不肯進房間的白绮說道:“白绮,謝謝你救了他們。”

在白绮繃着的冷漠表情下,織田作之助臉上多出笑容。

是非過錯。

他都一清二楚,不會讓誤會繼續下去。

不去聽太宰治嘀咕的聲音,織田作之助接着說道:“我打了你,還錯怪了你,你肯定是生我的氣——”伴随着咔嚓幾聲,手槍套被解開,他把自己最常用的一把槍放到了白绮的手裏,白绮曾經一度想要偷摸這把槍嘗嘗手感。

“我知道你的脾氣,想打我巴掌,還是打我一槍,随便你。”

“這把槍送給你。”

話音落下。

一觸碰到織田作之助的手槍,白绮的手指靈巧一轉槍口方向,對準織田作之助的額頭,距離近到了對方的皮膚與冰冷的金屬相貼。

一槍下去,保證對方腦瓜崩開。

織田作之助依舊溫和地注視着他,“保險還沒開。”

“這可是你說的。”

白绮的手給子彈上膛,純良一笑,直接開槍!

“砰——”

一閃而逝,子彈擦過織田作之助額角的劉海,留下火辣辣的炙熱溫度。

在他背後看戲的太宰治眼皮一跳。

“喂!”

這一顆子彈沒有打中近在咫尺的織田作之助,反而精準的打中了太宰治的右側臉頰——的繃帶。夾雜着一定念量的子彈鋒銳至極,堪比一個飛速劃過的刀片。

太宰治臉上包裹的繃帶掉落下來……

表情呆滞。

堪稱,被殃及無辜的典範。

一條條白色的繃帶散開後,太宰治這個人總是神神秘秘隐藏的半張臉,重見天日,對方的容顏俊美,有幾分這個年齡的可愛,鳶色的眼眸浮現幽怨之色。

織田作之助愣住,回過頭,看見好友太宰治毫發無傷的臉。

呃。

白绮幹得漂亮。

他也看太宰天天喜歡裹繃帶,裝陰沉的模樣不順眼了。

白绮用槍指着太宰治,對織田作之助燦爛笑道:“我知道殺你沒什麽用,想讓你痛苦,殺你身邊重要的人就行,要是下次你再敢尋死,我就把你認為重要的事物全部殺掉——”他低下頭去看蹲着道歉的織田作,“你以為我稀罕打你一個巴掌或者崩你一槍嗎?或者說,你覺得這樣就彌補我了嗎?”

織田作之助搖頭,“我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用手握住白绮指着他的槍口,移開方向,槍口發燙,但能激起活着的感覺。

這個孩子依舊口是心非啊。

“白绮。”

“我會努力活下去的,老板的仇還沒報完,孩子們新的居住地也還沒安頓好,一切的事情還等着我來處理。”

織田作之助閉上眼眸,散盡那份疲倦,藍眸中恢複了希望的光彩。

“接下去的生活……還請多多指教了。”

他的眼底有了強者的鋒銳與冷靜,不咄咄逼人,卻可以令人背後發寒,一時間可以看見他身上過去身為頂級殺手的氣勢。

他不允許自己再被利用了。

為了孩子……也為了白绮,就算無法拿起筆來寫小說又如何。

他的人生,就是他對自己交出的一份答案!

織田作之助再一次上前擁抱住白绮消瘦的身體,少年的骨架纖細單薄,在不爆發力量的情況下根本看不出任何危險。白绮在他的改變下眨了眨眼,臉頰被男人的胡子渣輕微地擦過,泛起麻麻癢癢的感覺,臉上不由自主地彎起雙眸,有了真正的笑容。

他救活了這個人的心。

織田作幫了他一次,他也幫了對方一次,還順帶撈了一個大人情。

滿載而歸。

從流星街走出來的他……才不是別人口中不懂知恩回報的白眼狼。他有着上輩子的記憶,深深明白暫時的妥協,與徹底的同化是兩碼事,他不要走出流星街,最後與其他人一樣,發現只有最初拼命想擺脫的流星街能容納他們。

人,要有點追求啊。

織田作之助仿佛明白他內心的小算盤,眼神洞察而明亮,隐含着不變的善意。

他制止了即将怼上的太宰與白绮,為這一天的風波畫上句號。

“一起去吃火鍋吧。”

……

橫濱,中華街。

一家川味火鍋店裏,今天下過雨,晚上的天氣分外涼爽。

沒有開空調,火鍋的熱氣蒸騰,加上五個遭過驚吓後奮力吃東西的孩子,一共八個人坐在一個包廂裏。他們點的是典型的鴛鴦鍋,一邊清淡的口味一邊放滿辣椒,太宰治坐在對面,夾起麻辣鍋底那邊的蟹肉卷,吃得熱汗淋漓。

“好辣……好麻……織田作……”

吃不了多少辣,偏偏喜歡作死去試試的人指的就是太宰治。

“味道剛剛好。”

織田作之助吃了一塊牛肉,不過勸說了另外五個蠢蠢欲動的孩子:“這邊的味道有一點點辣,你們吃的時候可以用清水沖洗一下,以免辣哭。”

這麽一說,猶豫不止的五個孩子就眼神一亮,開心地找服務員幫忙要了一碗涼水。

包廂裏熱熱鬧鬧,唯獨白绮臭着臉,用筷子戳爛碗裏的豆腐。

“結果,還是這麽多人在一起吃。”

騙子!

大騙子織田作!再也不相信你的屁話了!

等到服務員來了,白绮喊住了她,用地道的中文說道:“把辣度加十倍!”

服務員懵逼,“那樣會辣得胃穿孔的吧……”

白绮的微笑下有半張臉打着陰影,顯得非常可怕:“他們都比一般人能吃辣,你就放心吧,實在不行可以用清水洗一遍再吃呢。”

同歸于盡吧,織田作。

他就不信日本人有種花家的人能吃辣!

這一桌子都沒有人聽得到中文,自然不清楚白绮在與服務員說什麽。等到鍋底經過調整後,鴛鴦鍋裏辣椒的鍋底已經紅到了地獄的級別。

太宰治看着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辣椒,聞着那,僵硬地擡頭去看同時下筷子的兩人。

見他們沒事,太宰治深吸一口氣,躍躍欲試去夾裏面的丸子。

一定是很神奇的味道吧。

“……”

“……唔……!!!”

救命,他沒有想過要被辣死的死法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兩個非常能吃辣的人#

白绮:嘻嘻嘻嘻。【舌頭已經腫了。】

織田作之助:嗯,有點辣……【嘴腫了,胃也在疼痛。】

太宰治:……【魂飛魄散】

五個孩子:qaq救命,這是什麽味道!比老板的咖喱飯還恐怖!

白绮:窩告訴你們……腫花家的辣椒很有名的……

織田作之助:嗯。

白绮:下次再敢帶這麽多人來!我送他們一起上天!

織田作之助:我錯了……

白绮:【灌水】我也受不了這個辣度了,這家店的老板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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