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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煥之确實是過來拼個隊伍的。
但是為了展示出他作為一個修魔之人應有的人人喊打所到之處無不魂飛魄散心思詭谲出手狠辣的獨特氣質,為了不失了他們修魔者作為修真界一大害的身份,他決定在拼隊之前先高冷邪氣一把。
動作滿分,表情滿分,語氣滿分,一切準備就緒,就差一個話鋒一轉,開口道“雖然如此但今天小爺心情好就勉為其難地跟你們拼個隊伍吧不用太感謝我”。
現實卻是,他一邊上蹿下跳地躲着千凜的攻擊,一邊含淚将心中制定好的劇本一點一點的碎成了渣渣。
這世道,修魔者不僅得東躲西藏可憐巴巴的過日子,連裝個逼都那麽難了。
這年頭,修真者居然不是一身正氣大義凜然的先質問一番,連打個架都那麽兇殘了。
亦煥之心塞塞地擡起頭看向碧氤,眼中三分難過三分憂郁三分黯然和一分痛心。
“美人!你難道忘了一百年前碧華山下那個種了一片樹林的人嗎!”
美、美人?
美人·這人好蠢我不認識他·你們愛咋地就咋地吧·碧氤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從記憶深處挖出了一個恨得牙癢癢的身影,随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扯出了一抹陰測測的笑容。
“沒事,往死裏揍。”
……
知道這人估計和碧氤有點關系,千凜也沒下死手,把人打了個半死不活之後捆着吊了起來。
這人身上的黑霧散去之後,看上去倒是意外的年輕,眉眼之間不僅看不出修魔者的陰郁氣息,反倒是眉目清秀,身形俊朗,眼神清澈,氣息中充滿了如初升的朝陽一般生機勃勃之意。
難道這就是魔宗的新手段,用“比修真者還像修真者”的修魔者來打入修真者的內部讓修真者放松警惕從而修魔者就能夠肆無忌憚的大開殺戒,被抓了還能以一副大義凜然深有苦衷的姿态表示“你們殺了我吧”“我既沒有被修魔者威脅也沒有自己的親人在他們手中更不是被下了法術”你們不用心軟盡管動手吧。
半死不活·亦煥之揚起了臉,果真露出了一個身不由己隐忍而不發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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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有苦衷的,實不相瞞,我本是西邊淇水大陸的修真者,自幼上山學道,從未見過外人,為求姻、咳機緣才來到這裏,誰曾想到人心叵測,那些可惡的修魔者,他們、他們竟然——嗷!”
碧氤面無表情,一腳踹了出去。
“絕清宮出來的修魔者,名叫亦煥之,最大的愛好就是用臉騙人,”他滿意的欣賞着亦煥之臉上清晰可見的腳印,點了點頭,“具體身份不明,不過地位應該不低,當年曾見到他拿着清令去撺掇一幫修魔者在碧華山下植樹種林來着。”
“你認識他?”
“我希望不認識。”碧氤語氣誠懇。
當年,剛剛化形沒多久,還是一個水靈水靈唇紅齒白眉目清秀少年的碧氤,在碧華山腳下遇到了同樣水靈水靈笑容燦爛的亦煥之。
碧氤是偷溜出來的,碧華山中下有禁制,安全系數絕對高,但一個隔絕了的只有靈藥的地方未免會有些單調,所以他暗搓搓地挑了個好日子,下山來了。
亦煥之也是偷溜出來的,絕清宮中不是修煉狂魔就是風流種|馬,實在是有礙觀瞻,尋思着修真界說不定有美人可看,所以他也暗搓搓的挑了個好日子,下山來了。
第一次下山的碧氤不敢跑太遠,在山腳附近轉悠了幾圈,突然見到遠處一個飛奔過來的身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第一次出宮的亦煥之經驗不足,還沒走幾步就被人發現了身份,無奈只好一路狂奔,突然見到一株化了形的靈藥,上去就把人抱了個滿懷。
靈藥氣息通透幹淨,化為人形者,與之肌膚相親可掩蓋魔氣。
亦煥之要是老老實實的抱着也好,偏偏一邊抱着一邊還尋思着這肌膚相親是指肌膚之間的相互接觸,還是指某個特♂殊的含義,轉念又覺得這靈藥身上的氣息倒是十分舒服,好死不死的還手賤的摸了一把。
當時的碧氤還是太嫩,沒能練出變态在前我自巋然不動的氣概,臉紅了個透徹,直接一掌拍出,偏偏功力還不到家,人沒拍飛反倒腳下一滑,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咕嚕咕嚕的從個小坡上滾了下來。
直接出離了憤怒的某株靈藥一腳踹出,沒能踹中後反手抽出了一把靈劍,也不管什麽章法,招招直逼要害而去。
亦煥之也沒料到劇情居然這樣展開,側身躲過後抓住了碧氤的手腕,轉念又想起了絕清宮中人平日裏調戲小姑娘的場景,幹脆把人一拉,帶進了懷裏,輕佻的擡起了碧氤的下巴。
“美人別生氣啊,小心動手時傷了自己,”亦煥之思索着平時那些人的話,又添了一句,“我可是會心疼的。”
心疼你妹。
碧氤面無表情,保持着現有的姿勢直接一拳揍了上去。
最後,頂着一個熊貓眼的亦煥之可憐巴巴的被碧氤趕去在碧華山下種樹,美名其曰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尋思着一個人種起來太慢,他幹脆用清令招了一些絕清宮下的修魔者過來,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種。
那一天,所有路過碧華山的修真者第一反應是嚴陣以待,第二反應是原來今天的太陽竟然不是從西邊出來的,第三|反應是回家洗洗睡了最近心神勞累過度居然出現了幻覺。
……
“後來他就這樣走了?”津津有味的聽着八卦的蘇祁好奇的問道。
“不,是被絕清宮出來找他的人帶回去了,”碧氤臉上有幾分同情,“當時那人見到一群修魔者安安靜靜的排排種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生無可戀。”
“現在你們能放我下來了嗎?”亦煥之被捆着蕩來蕩去,“我真的是一個好人!美人可以證明——嗷!”
碧氤又踹了一腳。
一邊頂着一個腳印的亦煥之,最終在千凜冷冷的目光之下,擠牙膏一樣的一點一點吐露出了實情。
“想必你們也知道了,绫羅幻境的入口被人動了手腳,連接到了绫羅鬼境之中,”他一臉神秘兮兮,“說來也怪,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我們魔宗所為,但絕清宮內居然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連我都是通過某種具有戰略性精神的方法從攝靈殿中某人的口中套出來的。”
“某種具有戰略性精神的方法?”
“俗稱色|誘。”碧氤扶額。
“美人——咳,阿氤果然了解我,”亦煥之改了口,“當時我覺得這事情肯定不簡單,就抱着舍身為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想法,溜了出來,決定實地考察一番。”
“誰知道這鬼境中實在是地形複雜,轉了半天也沒發現些什麽,正好看見了美、阿氤以及諸位修真界中的英雄豪傑,心中油然而生結交之意,只是可能方法上出了一點問題……所以說我真的只是想來拼個隊伍!”
“三分真七分假,”千凜皮笑肉不笑,“和某朵蠢花相比,你這編故事的功力還算不錯。”
萬景一抖,無語凝噎淚先流。
未來真是一片灰暗。
“至少還有三分真不是?”亦煥之笑道,也沒有了剛才的油滑之意,隐隐的竟有有幾分常年身處高位者才有的的氣勢,“我對這鬼境還算是頗有幾分了解,再加上攝靈殿弄出這樣的事來,絕非是為了坑上一批修真者來這裏那麽簡單,你們若是帶上我一隊,這路上也能多幾分安全不是?”
這亦煥之,看來在絕清宮中也是頗有身份之人。
“行啊,那就說說你知道多少。”千凜道。
亦煥之一噎。
“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就來說說這鬼境吧,”他調整了一下滿心刷頻的呵呵,“鬼境由三十六層小境組成,這些小境的位置無時無刻不在繞着中心的小境變化,闖這鬼境最難得就是弄清楚所處的是哪一個小境,不然的話輕則困在鬼境之中到天荒地老,重則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以我對這鬼境的了解,我們現在所處的這一層,應該就是鬼境最中央的煉心境。”
亦煥之扭了扭身子,緩解了一下捆綁過久的酸麻感,偏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那條河。
“看到那河沒有?別看這煉心境現在是沒什麽危險,倘若那條河受到了什麽外來的擾動,整個煉心境就會啓動,若是抵擋得住這煉心境所幻化出來的幻境,也就算是闖過這一層了。”
“外來的擾動?”碧氤突然開口問道。
“就像是甩個法術下去,丢個石子也行,只要是像我們這樣的外來者所造成……等等,美人,你該不會是想——”
“答對了。”
碧氤愉快的拎着某個欠揍的人,無視後者滿嘴的求饒聲,直接對準那條河甩了出去。
某人在空中劃過了一個長長的抛物線,撲通一聲砸進了水裏,濺起了一朵大大的浪花。
一百年沒見,美人越發兇殘了。
亦煥之默默地吐出嘴裏的水草,幽幽的感嘆道。
河水一受到幹擾,周圍場景突變,原本的叢林景色漸漸模糊,取代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簡單地說,煉心境會幻化出每個人內心最為恐懼的畫面,”亦煥之道,“闖過去也不難,只要不被迷惑就可以了。”
“當然,如果陷入其中的話,死在幻境之中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我們絕清宮人對待這類事情早就是駕輕就熟了,所以這幻境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麽,倒是修真者常常因為顧慮太多,保不準會——”他轉頭,帶着幾分看好戲的意味望向碧氤三人。
千凜、碧氤、蘇祁神色清明的站在那裏。
“你們怎麽什麽事都沒有!”
亦煥之心痛。
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你是傻嗎?”碧氤嘆了口氣。
千凜此人,是幻境吓他還是他吓幻境都不好說,作為煉藥師的蘇祁也不會少了抵抗幻境的丹藥,至于碧氤,有了洞徹還會被幻境欺騙,他還不如把自己打包打包回爐重造。
“那不對啊,”亦煥之反應了過來,“所有人都不受影響的話,那我們現在應該已經過了這個小境,怎麽還會在這裏!”
“不是所有。”
千凜突然開口。
眼前的小花,周身靈氣平穩中卻帶着幾絲顫動,不似平日裏睡着時的樣子,更像是陷入某種深層次的夢魇之中,憑借本身的力量難以掙脫。
“未化形靈藥居然也會中幻術?”亦煥之湊了過來,若有所思,“這花——”
“難不成已經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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