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檠的目光同樣落在那張薄薄的紙上,心如同剛剛學會飛翔的幼鳥,忽上忽下,“是的,雄主。”
雄主終于同意了嗎?
興奮讓檠沒能分出精力,去想那條消息是什麽,去關注楚翊并不怎麽好的表情。
楚翊像是聽見一件好笑的事情一般,無比敷衍的彎了一下唇角:“你都要和我離婚,還叫我雄主,我可承擔不起。”
“離婚?”
本就稚嫩的幼鳥,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的支林破碎。
他想要參軍除了雄主同意,是還有一個方法:離婚。
當雌蟲與雄蟲分居兩年以上時,雌蟲可以申請離婚,脫離這段婚姻關系。
檠想起來,這也是大戰之後,大殿下親自加上的律法。
可是他并沒有申請離婚。
不過,檠垂下眼睛,唇角抿出血腥的味道。
他們分居三年,完全符合此項要求,檠不知掉雄蟲為什麽會收到離婚的申請。
現在就像一個機會,脫離雄蟲的掌控,重新擁有自己人生選擇的機會,像是餡餅一樣掉在自己的眼前,誘人,無法拒絕。
檠直愣愣的跪下,刀削斧刻般的下巴緊緊的繃着,“在主腦沒有判定離婚之前,您始終是我的雄主。”
這是他除了第一天到這裏外的第一次下跪,雄蟲待他,可以說很好。
可是,檠也不想,日後,局限于一方之地,不辨晨昏,不知萬物,渾渾噩噩的活着。
楚翊,向後一仰,靠在椅子上,腳尖挑起眼前人的下巴。“你倒是分的清楚。”
檠:“不敢。”
聲音微涼,跟它主人一樣決絕。
楚翊收回腳,起身向浴室走去,邊走邊道:“那就在主腦判定離婚之前,好好的履行你作為雌君的職責。”
楚翊不生氣,楚翊只是有些惱怒,“怎麽還需要我叫你怎麽做?”
檠垂頭跟在楚翊身後走進浴室,頂上的淋浴噴出水打了一身,纖薄的衣服貼在身上,各種輪廓毫無遮掩的顯露。
楚翊傾身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唇角,鮮血微滲,鐵鏽的味道。
檠被迫擡起頭,水澤沾染眼睫仿佛隐隐的含着淚水。
楚翊便順着他的唇角向上舔了一下他的眼睛,“你如果哭着求我,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不行。”檠的聲音發軟,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不知道是說不可能求楚翊,還是楚翊不可能答應。
楚翊笑了笑,倒是看不出半點不開心,起來身,不再将人逼到牆角,聲音平淡,半點□□不沾,“脫衣服。”
這三字之後楚翊沒在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碰過檠一下。
冰涼的鐵鏈繞過溫暖的肌膚,将人束縛的在床底之間,機器震動的聲音嗡嗡作響。檠仰頭,眼角漲紅,張口喘氣,周身是冰冷的空氣,沒有半點溫暖。
他張口想要喊楚翊,發出的卻是破碎的□□。
楚翊撿起地上的衣服,嘴中的血腥味早已散去,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置身事外的觀衆,“真是誘人,可惜和我有什麽關系。”
然後不帶半分留戀的轉身離開。
房門隔絕了一切都聲音,外面客廳安靜,工作室的桌子上還放着離婚的申請同意書。
楚翊團吧團吧扔到了垃圾桶內。
窗戶透過光芒,半是明媚,半是晦暗。
“雄父。”瑆瑆揉着眼睛從屋內出來,撲在楚翊懷裏,聲音懦懦帶着哭腔,“你和雌父吵架了。”
“沒有。”楚翊擡手護着小蟲崽,防止他沒有趴穩掉下去。
“我看到了。”小蟲崽擡頭,眼裏淚汪汪的。
“雄父和雌父都不喜歡說謊話的孩子。”
小蟲崽眨巴眨巴眼,悶頭在楚翊的懷中,“我夢裏看到的。”
“是嗎?”楚翊說,眼睛撇到散亂的廚房,嘴唇微微抿了一下,若是楚翊的雄父或者雌父在,他們能看出,這只金貴的雄蟲,在委屈了,只是現在兩位長輩,都不要這只雄蟲了而已。
“明天去找墨爺爺,嗯?”楚翊戳戳瑆瑆的腦袋,“乖乖的,別淘氣。”
“我和雌父呆在一起不可嗎?”瑆瑆悶悶的說,張口,發出小小的鼾聲。
楚翊将小蟲崽放在屋內,想,算了。
檠掙斷了手腕的上的鏈子,将體內的東西拿出來,整個身體都是麻木戰栗,盯着緊緊的關閉的門,清冷的臉上難得出現一抹茫然。直到外面的陽光投過窗紗漏進來,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其實也不是非要離婚,為什麽不可以答應,就算到了第三軍團,我也會按時回家。
檠突然清醒過來,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突然萌生這樣的想法,不對,可以說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才對。
可惜對于雄蟲們來說,這樣的想法太過分了,雄蟲沒有必要去迎合一只雌蟲。
匆匆的将自己整理一遍,檠小心翼翼放入出了房間,這樣的□□,他并不喜歡。
不是那種受不了,而機器帶給他的感覺,空洞洞的,不舒服。
房間外很安靜,莫名的冷清,冷清的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腿忽然一軟,檠,低頭靠在牆上,心口一縮一縮的疼痛,清冷的臉上帶上一點痛苦。
“瑆瑆。”檠,喊了一聲,聲音嘶啞,嘴角還帶着一絲的疼痛,“雄主,楚翊。”
整個房子,依舊安靜,沒有人回答他。檠終于明白,沒有人在。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陽光從東邊的窗戶落在西邊的牆面上,直到整個房間陷入黑暗之中。
檠站起來,腳下微麻,臉上的表情恢複如常,開口聲音幹裂,破碎,“謝謝。”
他知道,他的雄主這是真的放棄他了。
檠聯系民政部門詢問具體情況。
“檠先生,你在十月十八日晚間提出與雄蟲離婚的申請,經過判定,符合離婚的要求,需要您前往民政部門辦理一下手續。”
十月十八日,他接到要求雄主簽署同意書的要求,前往民政部門理論,是了,就是那時候,他說過,他和雄蟲已經分居兩年以上,完全可以提出離婚。
民政部門的主腦自動錄入,為他辦理了申請手續。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申請判定,無不可惜道:“現在雄蟲太不可靠了。有蟲崽嗎?”
檠填寫表格的手頓了一下,“有。”
“雄蟲崽還是雌蟲崽,需要填寫一下蟲崽扶養的協議書。”
現在星網發達,其實很多事情網上就可辦理,但婚姻申請,離婚,蟲崽扶養,這三樣是需要手動辦理的。
“雄蟲扶養。”檠說。
“雄蟲崽吧。”工作人員并不意外,如果幼崽是雄蟲崽,雄蟲一般都會留下。
檠沉默,将填好的表格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将內容掃描上傳,機器滴滴滴發出報警的聲音,“數據錯誤。”
再次上傳幾次,都是數據錯誤的報警。
工作人員像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慌忙道歉:“先生稍等,正在處理。”
檠坐在民政部門的大廳中,有無數雌蟲匆匆忙忙,也有幾個別的雄蟲陪着雌蟲前來辦理手續,親親蜜蜜,好生的讓蟲羨慕。
他是不是可以……
情感告訴他,只要是楚翊,被困在房子裏,不能出去工作,專心照顧雄蟲,照顧幼崽,也很好,也會很幸福,可是理智又在清清楚楚的問他,真的甘心一輩子這樣嗎?不甘心。
幹裂的嘴唇滲出血跡,檠身子向後一靠,最傳統的軍校生,就連跪着都是筆直板正的軍人,像是瞬間失去了自己的支柱,身體癱下來。懶懶散散的,頹頹廢廢。
“光腦小助手提醒您,雄父來電,‘是回到主星了嗎?正好順路,我去接你。’”
檠收拾自己的精神,打開光腦。
民政部門的工作人員正好尋到他,“先生,經過查詢,你的婚姻設置是最高密保,需要您的雄主一起前來辦理,否則是不可以給予離婚判定。”
工作人員不解,“最高密保的婚姻登記,自大殿下公布以來,您和您的雄主,是一對登記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呢?畢竟一開始就是想一生一世共白頭的。”
檠張口,低沉嘶啞的氣音湧上嗓子,似乎只能發出這些氣音來。
舔了一下唇,低頭頭,放棄般,說道:“沒有,确實是要辦理離婚。”
“抱歉,需要你的雄主一起前來。”工作人員只能這麽說,有雄主同意離婚申請的簽字也沒有用,還需要雌蟲的雄主一起過來。
最高密保的婚姻吶,意味着什麽?
雄蟲向雌蟲許諾了一生一世,除了他的雌君,不要雌侍,不要雌奴,一輩子只有雌君一只蟲,而且只要兩個人不同意,任何人都無權幹預他們的婚姻,包括帝國,包括律法。
當初這條規定出來時,整個帝國嘩然大驚,嘲笑這條律法的不切實際。
幸而這條律法自願執行,所以大衆只是嘲笑一下,沒有任何一只蟲當真,會有蟲選擇這樣的婚姻,畢竟誰也不傻。
忍不住再次勸道:“先生,這是整個帝國唯一的一個最高密保的婚姻,你們是不是在慎重考慮一下呢?”
“好的。”
檠有些發愣,簡單的兩個字小心翼翼從喉嚨間溢出來,也不知道工作人員有沒有聽清楚。
一個人站在民政部門的大門口,神游天外,一生一世,多好的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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