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幸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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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柒近幾日都待在蘇離這裏，蘇離讓圓圓給他收拾了一間上房，可他睡不習慣，後來還是将栖梧殿裏的木床給搬了過來。

一日鳳柒早早起床便去廚房繼續琢磨廚藝，經過院子裏恰好瞧見圓圓等一衆女子正圍着一個年輕姑娘，似乎剛才是在替她用皂角洗頭發，鳳柒瞧了一眼便轉身離開，暗道凡人果然煩人，一道清潔術便可解決的事，還需費這麽多功夫。

圓圓卻是已經瞧見了她，“鳳二小姐，早上好。”

鳳柒點頭示意，忽然發現正中的那位女子穿着似乎與其他人不太一樣，那身衣衫倒是有些像鳳二時常穿的款式，就是他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穿的那套曲裾琉仙套裙。

凡人的衣服雖不抵神仙的華美，但也別具一番風味。

“鳳二小姐覺得青青今天這身衣服好看嗎？”圓圓察覺到鳳柒的目光便問道，她們跟在蘇離身邊久了，性格活潑，這幾日雖然與鳳柒交流不多，但鳳柒長得好看，自然心生親近。

“不錯。”鳳柒道。

“我就說嘛，青青姐穿這身好看，再配上這個琉仙發髻，到時候青青姐的夫君定然眼睛都看直了去。”圓圓笑道。

能得鳳柒這等美人一句不錯，衆人都很開心。尤其是那名叫青青的女子更是笑的臉頰緋紅，嗔了一眼圓圓又對鳳柒道謝，“鳳二小姐謬贊了。”

鳳柒瞧了一眼那女子的發髻，的确好看，比鳳二往日梳的好看。

“鳳二小姐為何從不束發，”一個年紀稍小的女孩問出口便察覺似有不妥，接着道：“不過以鳳二小姐這等容顏，就算是不束發也是國色天香。”

鳳柒瞧了一眼自己散着的長發，他為何不束發？自然是因為他不會梳女子的發髻，若是知道當女子這麽麻煩，他定然......

腦海裏閃過帝君無波的眼睛，定然鳳柒還是會變成女子的。

誰讓帝君喜歡女子呢。

“我不會束發，你們可願意教我？”鳳柒很好學。

圓圓眼睛亮晶晶，“好呀。”

說完便讓鳳柒在青青的位置坐下，一衆女子各抒己見，商量着該如何題鳳柒梳一個能夠為她容顏加分的發髻，還要考慮到鳳柒是否能夠學會。

鳳柒任由這群叽叽喳喳的小鳥幫他梳妝，而他的心思卻早已跑到千裏之外，帝君回來之後見到他會眼前一亮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帝君會不會是個例外？

可是以帝君這般容易害羞的性子，喜歡也不會表現出來的吧。

鳳柒嘆了口氣。

“二小姐為何嘆氣，是覺得這發髻不好看嗎？”圓圓弱弱的問。

鳳柒回神從青青手裏的銅鏡瞧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額發被往後束起，露出整張臉來，僅留了兩縷于耳側，增了些妩媚之意。

面上未施粉黛卻已經美的驚人。

的确好看，若是換成他自己的臉必然更好看，鳳柒施了個障眼法，将自己的面目露了出來，的确很美，但鳳柒卻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奇怪，只當是自己還未習慣束發的原因。

“鳳二小姐當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定然能讓禹州城所有男子瘋狂。”

“那是自然，離姐姐已經稱得上角色，鳳二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鳳二小姐可有心上人了？”

鳳柒自動屏蔽這些誇贊，聽見這句卻忽然點點頭。

“不知是什麽樣的男子能讓鳳二小姐為之心動，必然也是風華絕代。”

鳳柒點頭，笑着道：“的确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鳳柒想到帝君便覺得心生歡喜，此刻的笑容卻頗有閨閣女子的嬌羞，卻又更加張揚奪目，衆人一時到不知該羨慕誰。

懷裏的蒼梧葉忽然一動，鳳柒心有所感，美目一亮，璀璨奪目，趁着衆人出神之際立刻施法離開了此處，回到了吾周山上。

帝君回來了。

就在鳳柒面對一群莺莺燕燕的時候，蒼梧也正對着眼前翻飛的黑影沉思。

灼淵每千年需加深一次封印，而每次之後蒼梧便要沉睡一次以恢複神力，時長時短。但五百年前灼淵忽然發生一次暴動，幸好被蒼梧察覺及時壓制，但是被迫醒來的蒼梧也因此遭到了反噬。

灼淵是這世上唯一能與蒼梧比肩的存在，二者皆是天地初生時便存在，灼淵的濁氣還要存在的更久些，而當初女娲以身修補大地将它封印地底。後又有伏羲與蒼梧同時将吾周山裂口封印，雖不能補上裂縫，但蒼梧的存在就是對灼淵最大的壓制，只因蒼梧擁有灼淵濁氣沒有的獨立意識。

五百年前灼淵動蕩，蒼梧被灼淵的濁氣所侵蝕，濁氣與他，兩相制衡倒也翻不出動蕩，只是蒼梧卻從濁氣中察覺到一絲恐懼，這令蒼梧警醒，他與濁氣不同便在于他擁有獨立完整的神識，而濁氣不過是沒有靈識的死物。

死物不該擁有情緒。

一旦灼淵的濁氣擁有意識，蒼梧便壓制不住他。屆時必然動蕩不安。

蒼梧沒有心系蒼生的廣大情懷，他生于天道，生來似乎便是為了壓制着灼淵而存在，若是壓制不住，他便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而在鳳柒用機緣巧合用了熾火幫他壓制體內的濁氣的時候，蒼梧便明白為何當初他在吾周山明明已經了卻和鳳柒的因果，天道卻依舊預示因果未盡。

南枝赤鳳族所接禦示卻為天道之示。

“南枝山，姻緣。”

只是“男子”這二字，卻是蒼梧自己加上，他無欲無求，無情無姻，唯一與他沾上因果的便是那只身負熾火的小鳳凰。

那這姻緣之因果只能是他。

也幸好是他。

灼淵內的濁氣此次不似以往洶湧，反而格外平靜，但是這黑沉沉的深淵之口卻覆着一層煙霧，在蒼梧結印之時化作蝴蝶朝他襲來。雖然結界完好無損，但濁氣卻學會了變化之形，這讓蒼梧意外。

為了防止濁氣修成靈識，吾周山上下除了他以外，萬物皆無靈識，它們受吾周山的靈氣滋養亦受靈氣抑制，無意識無機緣。濁氣萬萬年不曾接觸世間萬物，唯獨不周山那次。

蒼梧又施了一次封印術，他須得去一趟不周山。

但在那之前，他先回去瞧了一眼是否安分的小鳳凰。

蒼梧剛落地，室內靜寂，木頭小人在他回來之後便奉上茶水，卻不見應在屋內的鳳柒。

“人呢？”蒼梧開口之後便愣住了，他什麽時候也跟鳳柒一樣，會對着一根木頭問話。

還是他自己的木頭。

蒼梧感應了一下那片蒼梧葉，他在蒼梧葉上留了一絲神念，既可讓他感應到鳳柒在何處，危險時還能保鳳柒無恙。

“帝君！你回來了！”

下一秒，鳳柒便迅速出現在他面前，依舊穿着赤金寬袍，只是往常散下的長發卻梳了個女子的發髻，鳳柒此刻面上帶笑，因這發髻多了些女子的柔美。

帝君不曾入世卻不是不分男女的懵懂稚子，鳳柒身為男子，偶爾着女裝卻也沒有此刻瞧着鳳柒讓他覺得怪異，他移開了視線不再多看。

而在鳳柒的眼裏，帝君眼裏初見的怔愣與之後的移開視線，前者便是因他容貌驚豔，後者則是因為帝君頗為害羞。

鳳柒暗喜：“帝君，此行可還順利？”

蒼梧嗯了一聲。

“那就好，帝君餓不餓？”

“我新學了一道菜色，這次絕對不會出錯。”鳳柒急于表現近日所學成果，瞧見蒼梧聞言遞過來的視線，立刻推着帝君坐下說道：“信我，一會兒就好。”

“帝君先歇息一會兒。”

鳳柒說完便閃身去了廚房，沒一會兒便端了兩碟菜過來，聞着倒沒有焦糊之味，蒼梧用箸尖嘗了一口。

瞧着鳳柒一臉的期待，片刻之後開口道：“不錯。”

鳳柒一臉喜悅，在凡間時用的都是凡品，味道尚可，這吾周山所有食材皆為靈物，自然味道更好。

蒼梧瞧着他一臉開心，面上也不自覺的放松些許，鳳柒在廚房忙碌，這次衣服倒沒有被燒焦，臉上也沒有黑灰，只是頭上的發髻卻是松散了些。

鳳柒恍若未覺，催促着蒼梧多吃一些。蒼梧卻是忽然放下手裏的箸對他道：“過來。”

鳳柒便端着凳子移到蒼梧身邊，兩人一靠近，便能查覺到蒼梧身上若有似無的青木香，“怎麽？帝君有何吩咐？”

蒼梧：“轉過去。”

鳳柒便乖乖地轉過身，青木香淡了一些，忽然頭上一松，鳳柒發髻上的兩只珠釵被取下，一頭青絲落了下來。

鳳柒一驚，剛想回頭，卻又聽蒼梧道：“別動。”

鳳柒不再亂動，垂落的青絲被蒼梧撫順挽起，束在頭頂，鳳柒能感覺到那雙手順着他的頭頂，至發尾，像是帶着涼意的玉順着他的羽毛，讓他幾乎心跳驟停，他全身的赤羽開始發燙，又被那雙手撫平。

蒼梧束起他的發絲，又随手化了支木釵固定。

“好了。”

鳳柒在頭發落下的瞬間便如同被下了定身咒，而蒼梧清清冷冷的“好了”便替他解了咒。他擡手摸了摸頭上的頭發，掀起眼皮瞧了一眼繼續吃菜的蒼梧，偷偷化了面鏡子瞧了瞧。

簡簡單單的一個發冠，只是他慣用的鳳簪變成了木簪。

帝君竟然為他束發！！！！

“謝謝帝君。”鳳柒擡手摸了摸那只白木簪子，問道：“這木簪送我嗎？”

蒼梧瞧了一眼鳳柒泛紅的臉，“嗯。”

帝君第一次見我送我金鈴，之後送我蒼梧葉，現在又送我木簪！

帝君果然十分心悅我！！

作者有話說：

帝君只是看不慣你穿個男裝又梳個女子的發髻，抱走帝君，請某鳥不要自我腦補，謝謝。

感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