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保寧的天

宋寧和沈聞餘一起,去出事之處。

回話的人說的巷口,正是銅雀街和三道巷的丁字路口。

此刻,行人将半條街,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的水洩不通,就連路兩邊酒樓茶館樓上雅間都擠着看着熱鬧的人。

從人群裏傳出來的血氣,腥味沖的人頭皮發麻。

人群裏包圍圈裏,有人罵道:“報什麽官,殺人償命,老子現在就要他的命!”

“刀拿來!”

“今天這麽多人看着,老子替天行道,讓他償命!”

宋寧挑眉,道:“居然有人這麽橫?!”

“山高地遠,這是常事,只你不曾見過罷了。”沈聞餘冷笑一聲,撥開人群,大喝一聲,“誰這麽大的口氣,要當街殺人?!”

沒想到沈聞餘一個小捕頭,居然這麽硬氣,宋寧刮目相看。

她跟着進去,身後,魯青青喊着她:“阿寧,裏面危險,你小心點。”

“嗯!”宋寧跟着沈聞餘到人群裏。

丁秋香瞪了一眼魯青青,怒道:“你現在對她格外的關心,是不是是因為她漂亮了?”

她今天就覺得宋寧和以前不一樣,剛剛再看她,忽然明白了,宋寧雖然還是原來的容貌,但卻和以前畏縮的氣質大不相同,現在的她挺拔英氣,利落坦蕩,讓人忽略她的容貌,被她氣質所吸引。

“才一個月不見她,怎麽變化這麽大?”丁秋香想到什麽,又問魯青青,“她和沈捕頭認識嗎?怎麽還能跟着進裏面看熱鬧,我也要進去。”

魯青青壓着聲音道:“他們才認識的,你別進去了,又不能幫忙,還是在外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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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進去就能幫忙了?!你不會真以為帶她追一次兇,她就真能做快手了吧?!”

“你別亂說,阿寧本來就是快手。”魯青青直皺眉。

丁秋香嗤笑一聲:“我看你腦子被漿糊糊住了。”

魯青青欲言又止。

人群裏,宋寧看到空處停着一輛驢車,驢已經倒在了車邊上,驢脖子被捅了一刀,血流了一地,早就斷了氣。

在死驢八九尺遠的地上,躺着個男人,男人四仰八叉臉色煞白,一位年老的大夫,正面色凝重的在紮針施救。

但從他神色來看,大概不太樂觀。

在大夫和受害人的對面,劉大橋一張臉被打腫了,跪在地上,他對面站着兩位男子,一位穿着紫衣年輕公子,膚白貌美身材清瘦,另一位則是身材肥胖,滿臉胡須手持長劍的中年男子。

手持長劍的男子沖他們看來,呵斥道:“沈聞餘,你什麽意思?!”

“勞駕幫我走一趟衙門回禀一聲。”沈聞餘和一位看熱鬧的年輕人交代,他話落,提劍的中年男人大喝一聲,攔住要走的人,“我誰他娘敢去?”

那人吓的不敢動。

宋寧踱着步到被撞倒地的死者身邊。死者面色白如金紙,左眼角有淤青,下巴有指甲抓撓的痕跡,依舊右手的中指指節上有明顯的淤青新傷。

“您查出什麽,死因是什麽?”宋寧收回目光,問正在紮針急救的大夫。

大夫掃她一眼,眼露不屑,道:“說了你就懂了?!”

宋寧點頭:“您說一說,我還是懂一些的。”

那大夫冷哼一聲:“你既知道,那就自己查,跑來問我,你算什麽東西?”

宋寧點頭,從善如流地挽了袖子開始查驗:“那我自己查,您讓一讓!”

大夫沒想到她真要自己自查,頓時氣到結巴:“你、你哪裏來丫頭,不許搗亂。”

宋寧不管他,手腳麻利按順序查驗,眨眼已經将死者的上衣敞開。

“你是誰,不許亂動。”穿紫衣的男子走過來,呵斥道,“他就算是死了,也不是你這些醜人能動的。”

宋寧看像對方,視線落在他的嘴角上的淤青。

這邊,沈聞餘将餘榮的劍壓下來,“這是命案,恐怕由不得餘舅爺私自裁奪。”

餘榮盯着沈聞餘,逼近他一字一頓道:“在保寧,莫說我占理,就是不占理,你又能拿我怎麽着?”

“這個人,今天我殺定了!”

餘榮說着,劍頭一轉,直指跪着的劉大橋。

“啊!”圍着的百姓吓倒失聲尖叫,眼見那劍在劉大橋前胸一寸戛然而止。

劉大橋吓得腿一軟,褲子濕了半截,大喊道:“饒命啊!”

餘榮盯着挑擋着自己劍的刀,看向沈聞餘,罵道:“不想活了?你敢攔我的劍?!”

“餘舅爺息怒,攔你劍的并非我沈聞餘,而是大周的律法。審問定案殺人償命,也是朝廷也是衙門定的,餘舅爺可沒這資格。”沈聞餘道。

現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替沈聞餘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這餘榮可是當今知府窦萬钊的小舅子。

而窦萬钊則是保寧府的天。

大周官員外放,三年一審一換,最長也不過三任九年。

但是窦萬钊開創了大周開國以來在職留任時長記錄。

他在保寧知府的位置上,整整待了二十年!

這二十年,他已經将整個保寧緊緊握在掌心裏,內有盤根錯節家族人脈,府衙縣衙無人不聽他號令,在外,他豢養牛頭山土匪千餘衆。

說是土匪,可誰不知道,那上面養的就是窦萬钊的兵。

否則這麽多年,他還留着牛頭山不剿?

所以,有知府窦萬钊這個土皇帝,餘榮莫說當街殺一個百姓,就是殺一串,也沒有人敢拿他問罪。

“你可知道死的人是誰,那是老子才進門的心肝。”

餘榮呸了一口,打量着沈聞餘:“不殺也行,那你來陪老子睡,老子立刻就放了他!”

四周寂靜,落針可聞。只有餘榮帶來的常随嘻嘻哈哈嘲笑着。

沈聞餘面色漸沉,腦子裏不停回響着:殺了這個人,殺了窦萬钊,為父親報仇!

握刀的手一緊,他雙眸崩出殺意。

就在這時,有人驚叫了一聲,随即一道紫色人影沖着這邊“飛”了過來……

餘榮下意識用劍去擋,可待看清人影,又慌亂丢了劍,将人接住。

突如其來的沖撞,餘榮抱着紫色人影,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怎麽回事,誰幹的?!”餘榮抱着人掙紮坐起來,迎着光他看到一位清瘦高挑的女子走過來,冷冷地盯着他。

“餘舅爺能替律法行道,私自砍行兇殺人者的權勢,不知道有沒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當街殘害無辜百姓的膽識?”

她語氣沉靜,目光清冽,明明是個普通女子,但卻給了他巨大的壓力,餘榮被逼壓着後縮了一下,喊道:“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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