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先生學生
書房內擺設倒沒有出彩之處。
兩排擠滿了書的書架,空着的牆上則挂着山水、人物各類的畫作,和宋寧想象沒有不同,典型的文人雅士的房間。
出乎意料的,房間裏除了胡清遠和馬學武的師弟外,還有三位女子,見他們進來,幾位的視線都朝他們看來。
所有人宋寧都是第一次見,但她的視線,卻立刻被胡清遠吸引,看着他,只覺得清遠二字很适合他,清雅疏離,冷卻不寒,遠卻不木,一切都恰到好處。
至于容貌,倒沒有那麽緊要了,在他這身氣質下,容貌也僅僅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在胡清遠的身後,立着三位容貌清麗的女子。第一位的女子年紀最長,約莫二十八九的樣子,鼻梁秀挺下颌清秀,她只掃了宋寧一眼後,便一直垂着眼簾,性子看上去比較安靜。
這應該就是那位自願伺候胡清遠一生的雲燕了,她十一歲進胡府學藝,至今十八年,一直為同樣終身未婚配的胡清遠打理近身瑣事,兩人亦師亦友亦仆。
宋寧的視線落在蘇墨如身上,她身材嬌小,穿着草綠的褙子,容長臉,看人的目光很挑剔,有些孤傲不好親近的樣子。
見宋寧看她,她也回看着宋寧,眉頭微蹙,目光不悅。
宋寧并不避諱,轉過臉去打量最右側的小姑娘。小姑娘約莫十三四歲,個子不高,一雙眼睛又大又圓,但不似別的小姑娘看人怯生生的,她顯的既安靜又穩重。
胡清遠喝了一口茶,見宋寧絲毫不避諱的将他和他的學生都打量了一遍,便蹙眉問道:“二位也是快手?”
“胡先生!”宋寧将案件的卷宗和她新得的腰牌亮給他看,“我上午從衙門領取了案件的卷宗,開始查辦今年三月初三,發生在貴府的案件。”
“還請胡先生給予方便。”
胡清遠微微揚眉,他還以為查案的人是魯苗苗,沒想到進門來魯苗苗沒說話,全是這個女子在說話。
“倒是難得,第一次見到女快手。”胡清遠望着她,發現她的五官很清秀,只可惜她自己不在意容貌,打扮和行止都很粗糙,“你既接手查辦,我們自然配合,不過我還有事,不能多陪幾位。”
他說着起身,和金廣予道:“金伯,他們想知道什麽,去哪裏查看,由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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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秋闱最後一場結束,他的學生們和他相約去翠山賞月。
“我還有事,也不多陪了。”雲燕略和衆人打了招呼也跟着走了,一下子,房間就只剩下蘇墨如和另外一個年紀小的小姑娘。
蘇墨如凝眉看着宋寧:“怎麽這麽巧的,我去衙門問了幾回,也沒有人接着查瑟瑟的案件。”
“可今天剛請了馬先生來,你們就緊跟着來了。”
宋寧回道:“确實很巧合,不過,還請小姐一視同仁,有信息也和我們說一說。”
“我知道的都寫在卷宗裏了。”蘇墨如道,“也沒什麽可和你說的,你想查就憑自己本事吧。”
說着上前去對馬學武道:“馬先生莫多慮,我既請你來,當然是相信你能查到兇手的。”
馬學武高興地抱拳應是,又得意洋洋地看着宋寧:“這個案子不适合你,你還是早些退出去的好。”
蘇墨如出給他一百兩,他一定要将這個案子查明白,掙得這個錢。
“你還不知道吧,快手查辦案件,若選了案件卻查不透或辦冤家錯案,是要擔責的。”馬學武上前來低聲道,“前者超過三次則被除名,後者,則依律當兇手待。”
宋寧原來如此地點了點頭:“原來你不敢進衙門取案件的原因,是怕被除名?也是,以你的資質,查辦清楚确實不容易。”
馬學武大怒,指着她道:“大言不慚,咱們走着瞧。”
宋寧擺手:“走吧走吧。”
馬學武被噎住,還要再說,蘇墨如喊他出去:“何必和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計較,先生随我去瑟瑟遇害的房間。”
馬學武和他的師弟出去,房間裏便安靜下來。
宋寧笑呵呵地落在那位小姑娘身上,問道:“小姐貴姓?”
羅覓雲昂着頭回道:“案子的你看過卷宗了嗎,有把握嗎?”
“剛才那兩位雖誇誇其談,卻言中無物,我不信任他們。”
原來是死者羅瑟的妹妹,宋寧笑了:“感謝小姐的信任,我的能力不用言語,案子破獲了,你就明白了!”
羅覓雲盯着她,直白地問道:“那你說一說,案子有什麽疑點?”
她剛才也這麽問過馬學武。
金廣予見羅覓雲語氣不好,上來給他們介紹:“覓雲小姐是羅大小姐的堂妹,她今夏來的府中,先生收她做的學生。二小姐和大小姐一樣,在琴藝上很有天賦。”
宋寧揚眉,原來是羅瑟的妹妹,難怪語氣這麽沖。
不過,她是夏天拜師住進胡府,那就是羅瑟出事後的事了。
宋寧熱情地和羅覓雲道:“二小姐可有空,邊走邊聊?”
羅覓雲抿着唇點了點頭:“你們跟我來。”
宋寧出了書房,金廣予就說有事告辭走了。
羅瑟住的院子,和這間籬笆院離的不遠,經過一條抄手游廊,在盡頭就是羅瑟的院子。
也是兩間院的罩院,院子裏種着桃樹和梨樹,院子裏收拾的很整齊。
“這就是出事的院子,我本來想住在這裏的,可先生不讓,說姐姐的案子還沒有破,不能弄壞了重要的東西。”
宋寧有點驚訝,沒想到胡清遠将現場還保護着。
他們進院子裏,馬學武和蘇墨如還在裏面,三個人邊走邊說着話,進去卧室裏。
宋寧立在院中,展開案件的卷宗。
三月初三是上巳節,那天胡府除了羅瑟以外,胡清遠、雲燕、蘇墨如以及金廣予清早坐車去了玉龍潭的別院。
這是胡清遠的習慣,以往十幾年,他每一年的這一天都會去別院住兩日。
當天,羅瑟身體不适留在了家中。家中只有她和小厮吳子毅。
羅瑟死亡時間,大約在亥時到醜時之間。機械性窒息,下颌以及左邊臉頰有明顯的指印,除此以外,死者并沒有其他的傷痕,身體也是完璧,沒有被人侵犯過。
關于死亡只有這些信息。
但卷宗還記錄了另外四項,沈聞餘查證的比較重要的信息。
第一,經由雲燕和蘇墨如查證,羅瑟房中的首飾全部丢失了,價值約在六十兩左右。
另,當夜和羅瑟一起在府中的吳子毅,作為嫌疑人被調查關押了三日,三日後他被釋放,但半個月後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至今沒有下落。
還有,住在胡府的其他所有人,都能互相作證,他們當晚都在玉龍潭。經由查證,胡清遠等幾個人既沒有殺人動機,也沒有殺人時間。
最重要的一點,沈聞餘認為這個房間,被人擦拭過,兇手在作案後,打掃清理過現場。
有用的痕跡和線索都消除了。
所以,昔日驚才絕豔的才女羅瑟被殺案,成了半年未破的懸案。
“看的這麽認真,你看出什麽了?”羅覓雲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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